第699章

第699章

香蘭見狀,也是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賠了個不是,“是香蘭無禮了,還望各位不要見怪,”嘟着嘴,滿臉的委屈,然後退到了一旁,不再做言語,明明就是他們冒犯了公主,公主怎麼還如此好脾性。

“無妨,無妨,”那幾個人也是訕訕的,連連擺手說著,全然沒有剛才的那副輕佻的登徒子模樣。

長寧點了點頭,開口問道,“方才你們口中說的南宮先生,是何人?”

聽他們的語氣,這位南宮先生不僅長相貌美,而且還才華橫溢,並且還十分的得人心,受追捧。

“就是盤下這聚仙居的新主人,此次文人閣的舉辦者,”其中一個開口說道。

“他長得可好看?”長寧一臉天真女兒家的姿態,不免給人多了幾分親近感。

這也不怪長寧,長寧素來就是樣貌至上之人,過了這許多年,看來這脾性倒也是一點未改。

剩下的人一瞧,也都不在拘謹,插嘴說道,“那是自然,南宮先生貌比潘安,才華橫溢,是難得一見的佳人才子,”提起這位南宮先生的時候,他們的眼中像是放着光芒,是羨慕,亦是自豪,羨慕他的才情,亦羨慕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識得此人。

“你們可見過他?”長寧倒是好奇,有誰還能有這麼大的魅力,惹得這些男女老少的吹捧。

長寧這二十餘年,見過許多英勇瀟洒之人,她也一直以為這一生,或是來世,都在沒有人能與他比肩,她的少年,是渝都城最耀眼的男子。

那人的眼睛裏透着失望,帶着一絲憂傷和遺憾,“不曾見過,先生向來神秘,來渝都一月有餘,卻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容,我等也只是有幸聽聞,特地前來一睹先生的風情,”不只是他,還有許多人,想來都是在為自己沒能見到先生的真容而神傷吧。

這倒是讓長寧又好奇了起來,“原來如此,”區區一個先生竟也有如此大的能耐,怎的,她長寧從未聽聞,渝都何時多了南宮先生這號人物?

長寧不自覺的多聽了幾句,大多都是怎麼吹噓這位先生的神秘奇妙之處的,沒什麼新意。

接着人群中有個人出聲說道,“若說風采,哪有人能比得上昔年的凌少將軍,少年英雄,英姿颯爽,風流倜儻,惹得渝都多少女子傾懷,男兒嚮往,就連當今陛下亦是對他讚賞有加,將自己唯一的女兒都許配給了他,可謂是榮寵有加,當真是渝都第一男兒,”

長寧一怔。

凌少將軍,凌少將軍...

凌雲,我再一次聽人提起你,竟還是在市井之中,醉紅樓門前,只不過,醉紅樓改頭換面成了聚仙居,而你卻是死了。

“可惜,凌氏一族,以下犯上,滿門抄斬,再如何,也不過是冤魂野鬼,做不得數了,只是可憐了未出閣的公主,當真是心疼至極,”

然後便有人連連感嘆,小聲的議論開去,多是感慨凌氏一族的忘恩負義,死有餘辜,亦有人感慨帝王家的寡情薄倖。

往事如煙,卻痛徹心扉。

長寧捏緊了自己藏在衣袖中的雙手,指甲嵌入皮肉之中,深深的掐出了血,紅了眼圈,露出的確是深深不減的恨意,透着入骨的相思。

“小姐?”香蘭明顯察覺到了自家公主的不適,心底疑惑,上前扶住了她。

香蘭對此事的個中緣由是不知情的,她同他們一樣,也只是聽聞,知曉公主昔年所許非人罷了,畢竟時間久了,大家也都淡忘了,這樣的傳聞無人也輕易當著面提起,而公主亦是如此,從來不曾提起過這段往事,有說有笑,應是忘得乾乾淨淨了吧。

如今公主依然還是渝都最尊貴的長寧公主,日子依舊過得不減往日榮耀。

“我們走吧,”長寧握着香蘭的胳膊的那隻手不自覺的用力,手心裏汗夾雜着絲絲血跡,看着香蘭一臉疑惑的表情,淡淡的說著,“今日人這樣多,想必那位南宮先生也是繁瑣的很,我們還是不要叨擾了,”然後轉身離開了,“回府吧,”神色恢復了往常。

“是,小姐。”香蘭亦跟着上前了去。

“公主回來了,”香蘭朝着裏頭喊了一聲,長寧知道,是喊給元容聽的,生怕她不知道,自己將公主給她好好的帶回來了,一點閃失都沒有。

果然,元容聞聲就立馬往外頭跑了出來,香蘭看了一眼元容,小小的拂了拂身子,“見過元容姐姐,”很是誇張逗趣。

公主府很大,丫頭奴僕一大堆,還有不少的侍衛府兵,整整齊齊的,但近身服侍的左右不過是那麼些人,其中當屬的便是香蘭口中的元容姐姐了,元容是公主府的老人,大家都知道,元容一直跟着公主,是跟着公主一同從宮中出來立府的,是不一樣的親厚情意,故而大家都喚她一聲“元容姐姐”或者是“元容姑娘”,平日裏也異常的尊重她一些,畢竟長寧時時的不管公主府里的瑣事,大多都是要經元容的手處理的。

“公主你可算回來了,是去了哪裏,這麼晚才來回來,奴婢看外頭的天,怕是要下雨,正尋思着要不要多派些人出府找你們去呢,”元容同長寧也差不了多大的年紀,可謂是正當妙齡,卻像個老媽子一樣,一見到就喋喋不休的問個不停。

見着香蘭一臉的心虛模樣,不敢言語得意樣子,長寧的語氣淡淡的,“路上有些事,耽擱了,”似是要讓元容可以放心。

“元容姐姐不必擔心,公主同我這不都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嗎?”香蘭一臉俏皮。

元容仔細的瞧着眼前的長寧的神情臉色,確認並無什麼不妥之後,才低着頭,搭着雙手,似是喃喃自語,“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她是真的怕,公主出了什麼事情。

想起那一年,公主那副快要瘋了的模樣,真的是后怕。

“公主可是要現在就用晚膳,”元容剛開口,打算吩咐底下的人去準備膳食的時候,就看見長寧擺了擺手,“不必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休息了,”掙開了香蘭的攙扶,然後顧自一個人往寢殿內走去。

“公主,”元容欲言又止,看着長寧略顯蕭條的背影,終究還是沒能惹下心,喊住她。

見長寧走遠了,元容才轉身問道香蘭,“香蘭,今日你同着公主去了何處?”

香蘭吞吞吐吐的,說不利落,“就去了城外的小湖邊,看了看景,然後我們就回來了,”最後還是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哦,對了,在回程的途中,路過一個叫聚仙居的地方,有人在那辦了個文人閣,公主好奇,下馬車瞧了一會,”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說了便說了吧,元容姐姐同公主那麼要好,公主自然是不會怪罪自己的。

“聚仙居?”元容挑了挑眉。

“是啊,聽說是剛被盤下來的地處,可是熱鬧了,”香蘭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確實是熱鬧非凡,熱鬧的讓人覺着嘈雜。

“是嗎?”元容若有所思,“你們可有進去?”

香蘭搖了搖頭,“本來是要進去的,後來也沒進去,公主覺得人太多了,便在門口逗留了一會,就走了,然後我們就回府了,並無其他的,”見香蘭一副什麼都說了的模樣,元容也是一臉的無奈,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公主今日,沒有去凌府嗎?”

“凌府?”香蘭聽到元容提起凌府,倒是一臉的疑惑,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又問了一遍,“是南街被廢棄許久的凌家府邸嗎?”

“公主為何要去此處?”香蘭如此問道。

想來今日,她們並沒有去凌家府邸,不知道為何,元容聽到這個答案后,臉上有片刻的失落與失望。元容想從香蘭的口中聽到什麼答案,怕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吧。

香蘭看着元容有些異樣的臉色,拉着元容的胳膊,說著,“元容姐姐,你是不是太過擔心了,公主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第一次出府了,你又何必如此緊張呢?”香蘭也覺得奇怪,往日雖然元容對公主可謂是事事上心,樣樣體貼,可今日也太奇怪了一點吧,只是出個府而已,怎的要問上這許許多多的話來。

“你不明白,今日與往日不同,”元容任由香蘭挽着自己的胳膊,眼睛望着長寧方才離開的地方,不知道是在望些什麼東西。最後,拂開了香蘭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算了,你是不會明白的,”也打算離開了,卻被身後的總是一臉無辜,沒心沒肺的香蘭給喊住了,“雖說凌家少將軍曾經同公主有過一紙婚約,可不過是大家年少時的玩笑話,也早已不作數了,凌府在凌家決定起兵造反的那一日便沒有了,再也不存在這個世間了,公主亦沒有放在心上,元容姐姐日後還是不要總是提起的好,免得大家都不愉快,”香蘭這一番言語,倒是出人意料,卻不得不感慨,她看的很深。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公主府能在那樣大的變動中,獨善其身,保全自己,實屬不易,更何況,長寧王府還住着一個小王爺,需要公主去守護,去庇佑,實在是不敢輕易出了差錯,不然當真是萬念俱灰,徹底入了無間地獄了。

“但願如此,”可元容並不會將她說的話作數。

多年前,太子以謀逆罪牽連入獄,太子府一干人等盡數圈禁,無一倖免。第二日,凌將軍連夜帶兵出城,前往漠北平定叛亂,凌少將軍亦一同前往,甚至來不及告別。

多年來,漠北捷報連連,這一日,本該是凌將軍帶兵回城的日子,卻成了少將軍的忌日,凌氏一族,擁兵自重,企圖叛國造反,擁立太子為帝,被視作亂臣賊子,滿門抄斬。

凌家大軍,屍骨無存,永遠掩在了漠北風沙中。

廢太子亦被問斬,太子府上下所有人口,相干人等,孩童婦孺,盡數被殺,血流成了河。

在那一日,咱們的陛下把能殺的人都殺光了,就連他最愛的女人,也自盡於上陽宮,再沒有睜開她好看的眉眼同她傾國傾城的容顏。

如今,剩下的那些,都是頂着明白裝糊塗的聰明人。

可元容絕不會輕易忘懷,亦不會就此罷休。

元容端着晚膳,站在公主的寢殿門口,手死死的握着托盤,面目猙獰,最後還是放鬆了下來,緩和了神色,敲了敲門,

“公主,該用膳了,”

沒有聽到回答聲,元容也只是以為長寧是睡著了,便推門而入。

“公主,奴婢進來了,”

果然,元容一進來,就看到長寧側身躺在床上,該是睡著了。

長寧近年來特別好靜,跟從前愛鬧騰的樣子是一點也不相像,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整日裏的也不太愛說話,一有空閑,除了睡覺便是睡覺了。

許是年歲漸長了,總是沉穩懂事了幾番了。

“公主?”元容把晚膳放在桌上,對着躺在床上的長寧喊了一聲,還是沒有反應。

於是元容上前了幾步,想要叫醒長寧,卻發現她有些不太對勁,此時的長寧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滿頭大汗,怎麼叫都叫不醒。

“公主!”元容伸出手一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確實是嚇壞了,剛剛還是好好的一個人,才這麼一會功夫,就發起了這麼嚴重的燒,元容趕緊喊人過來,“來人,快去請大夫來!”

寢殿外頭服侍的人聽聲趕了進來,見自家公主昏睡不醒,元容又一臉的緊張擔憂,也是心急如焚,“是,奴婢馬上就去!”然後又馬上出去請大夫去了。

大夫來的很快,把了脈,表示只是吹了風,加上身體比較虛,導致的尋常的發燒,並沒什麼大的要緊。喝上幾服藥,養上幾日,便會康復痊癒了的,然後便由下人帶着一同去抓了葯,好生送出府去了。

“長寧,”

“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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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恨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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