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冷霜對發簪這玩意根本就沒有興趣,她覺得挑發簪的第一要素是末端要尖,這樣在刀落地的時候,也不失為一件不錯的殺人器械。所以,她一走進店鋪,便抬頭問掌柜,“掌柜,煩你幫我找一件發簪,末端要尖,最後一下子能戳進人的皮膚。”
掌柜一聽,立即黑着臉,“姑娘,你大可以買一把尖細的竹刀插進你的髮鬢,竹刀木刀的店鋪左轉。”
顧惜柳忙道,“掌柜,你別聽她說的,我是真心想尋一個好看的發簪送我娘子,要不,你給我取最貴的發簪,給我瞧瞧。”
“那麼稍等。”掌柜上下打量了顧惜柳一番,最後目光停留在他的束髮冠上,冷霜看了不禁道,“那是別的公子賞賜的。”
“阿霜,我是真心想給你買好看的發簪,這樣,他們瞧見了,就會知道我對你是真好,你不是我的妾。”顧惜柳認真道。
“然後呢?你不怕我被吃掉嗎?”冷霜道。或許,倘若沒見過妖狗吃人前,她會為這種承諾感動得痛哭流淚。愛情價高,生命價更高,她依然是這樣的想法,所以她覺得迫不及待掙點盤纏,或者練好刀法才是重中之重,畢竟本領和金纏才能幫助她生存。這種承諾,哄誰啊?
“不會的,不會的,你跟在我身邊,我,你拿着我的玉佩,他們不會傷害你。”顧惜柳急聲道。
“也罷,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我只要我的俸祿。”冷霜道。
“不行,可是你都不是超滿段武士,而我的近身武士都是超滿段武士。”見掌柜走遠,顧惜柳彎腰把頭湊到冷霜耳邊道。
“耍賴。”冷霜低聲罵了一句。“你要這樣,我就要到夏西府去了,李常說了我可以去一扇門。”
“一扇門?你就好好獃在我身邊,不好嗎?”
冷霜看見掌柜從貨郎中接過三個盒子,正往自己這邊走來,便不答話。
“兩位客官,你們可仔細瞧好了,這三個發簪都是剛剛到的,是店裏最好的。”掌柜不一會兒便拿出三個玉石點綴的盒子放在顧惜柳面前。
第一個發簪是一個鑲着三朵白玉雕成的蓮花的銀質發簪,那蓮花通瑩剔透,看上去就是價格不菲。
第二個發簪是玳瑁材質的,一端鑲着珊瑚雕成的鸞鳥,下面垂着珍珠組成的珠花。
第三個發簪一端是一朵盛開的牡丹,牡丹的花瓣是由象白色的鹿牙組成的,中間一顆明亮的粉色珍珠異常的奪目,垂着橄欖石組成的珠花。
“這三個發簪都是十分稀有,第一個300金纏,第二個500金纏,第三個500金纏。”
聽了這些價格,冷霜覺得還是買小刀比較划算,“走吧,我記得之前的發簪都放在武士殿了,沒有拿,倘若你覺得我需要小型的武器,去買幾把小刀。”
掌柜聽到這,已經黑着臉,“姑娘,煩你出去左拐。也罷,這發簪我本來也藏了很多年,可惜本人已經老了,婆子也離我而去,便想為他們尋下一個買家,看來你們和發簪有緣無分。”
“那我全買下。”顧惜柳道。
“不錯,掌柜你可知道這裏有哪個美艷的歌姬,你送她倒是不錯。我一點俸祿都沒有,還不起。”冷霜別過臉。
“掌柜,煩你幫我包起來。”顧惜柳沒有理會冷霜,轉頭對掌柜道。他直接掏出1500金纏放在案上,“給你。”
“謝謝公子。”掌柜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門口一個紅衣女子迅速引起冷霜的注意,那人腰間一把明晃晃的刀,冷霜忍不住跑出去,喊了幾聲,“阿月,阿月。”那人並沒有回頭,冷霜見人越走越遠,急得追上幾步,拉住那人的手腕,急聲問,“阿月,是不是你。”一張陌生的臉轉過來,瞪着她道,“姑娘,你認錯人了吧。”
冷霜一征,神情有些恍惚,但是手卻不放開,直至那紅衣女子將她的手狠狠甩開,“我不認識你。你放手。”
“那你認識阿月嗎?她和你穿着一樣的紅衣。”冷霜喃喃道,她似乎沒試過這樣的低聲下氣。
“不認識。”那紅衣女人甩下一句,便轉身離去,給冷霜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阿霜,不要找了,好嗎?”
冷霜細細品味他的話,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回頭問,“她是不是死了?”
“是。”顧惜柳一愣,但依然點頭道。
“是被你殺的?”
“不是。”
“那麼她現在在哪裏,是不是變成妖屍了?”冷霜說話的語氣依然很平靜。但是雙眼卻一下子黯然下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顧惜柳低聲道。
“她在安溪郡?是嗎?你把所有的妖屍都放在那裏?”冷霜出乎意料的平靜。
“我不知道。”
“好,發簪呢?”冷霜抬頭看着他,裝作一臉的平靜。冷霜知道,她要去哪裏了,或許她現在就應該去找阿月,阿月只不過是一個借口,她根本不相信未來,既然情要斷,那還不如早點砍斷,她信不過自己,也信不過他。這種感覺隨着時間越來越劇烈,和另一種相反的情感在她內心不斷廝殺。
“我讓掌柜派人送到望梅山莊了,我還以為你要離我而去。”
“既然如此,我們去平樂樓,那裏聽說有美艷的歌姬。”冷霜道,不知道為何,自從和他成親后,那種害怕被拋棄的焦慮感越來越重,既然如此,她突然覺得,或許她還是適合一個人活着。
“不去,我不去。阿霜,你是不是要去找阿月,是不是要離我而去,是不是。”顧惜柳臉色一沉,急道。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滿是不安。
聽完這句話,冷霜基本確定阿月就在安溪郡。至於該怎麼樣找她,冷霜覺得自己需要一個計劃。不過這件事不是目前最緊要的事情,最緊要的事情是安撫他的情緒。
“不是,不是,你不想去就不去了。走吧,那不去看歌姬,去看男妓?依凝在東風樓有自己喜歡的男妓。”冷霜馬上笑道。
“不要,你不是說我長得好看嗎?那為何還要去找男妓?”
冷霜想笑,但是她笑不出來,她覺得他越這樣,自己越虧欠更多,或許她本來就欠了他很多,這種愧疚、不安、焦慮的情緒越積越多,逐漸壓得她緩不過氣,她覺得她的心已經被擠在胸腔中的一個小角落。
她本來以為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可是她錯了,那件事根本就沒有過去,那件事彷彿已經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時不時就會浮現出來,時不時就會提醒着她,她理應墜落在黑暗的深淵,她應該在那天就此死去。
“阿霜,從受降城回來,我陪你離開一年,離開曲雅郡、去其他城,一年後,等你厭倦了,我們再回來,可好,阿霜,就當我求你了,不要離開我,行嗎?”顧惜柳看着她,低聲道。
“一年?好啊,你說話算話。”冷霜怔了一下,緩聲道。
“你可以相信我,我一向都是言而有信的,阿霜。”顧惜柳道。。
“那我們去別的地方,你瞧瞧,橋的對面有那麼多人,我們去看看。”冷霜別過臉去。
“你去過東風樓?”
估計是因為朱伊柔的原因,涼城和新綠城養男寵成風,有錢的官家小姐們也紛紛圈養起男寵,東風樓的男妓是名揚一絕。
“去過,那裏的男妓長得不錯。”
“那和我相比呢?”
冷霜笑了,“你犯得着和男妓比嗎?”
“那你為何還要去?”
“是依凝拉着我去,她說男妓比較聽話,只要有金纏,什麼樣的男妓都可以買到。”
“那你買了嗎?”
“我都沒有金纏?買什麼?況且我買來幹什麼?他們也不比不上你。”冷霜抬頭道。
“那是自然的。阿霜,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包括你的刀嗎?”冷霜突然好奇問。
“可以。”
“我說你是不是傻了,刀是不能隨便給別人的,我不要你的刀。。你知道嗎?你的頭顱現在值很多金纏,下次還是不要這樣了,讓肖滿他們跟着你,從受降城回來,我要重新進入武士殿,我要成為刺客,你不要攔我,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冷霜緩緩道,語氣平平淡淡。刺客這種高危險的工作就需要她這種急切想尋死的人去做。
“從受降城回來,我帶你去信守府,可好。”
那乾脆把她殺了,冷霜突然覺得就在受降城弄一出失蹤的戲碼不錯,“能不去嗎?我不去,去了能領懸賞金嗎?我都說了,我不介意當你的妾,你娶別人就好了。”她的聲音逐漸沒入吵鬧聲中。
“你瞧,那邊有射箭的,我們去看看。”冷霜實在不想和他說那些話題,便將他拉到橋對面那堆人群中去,當然她還得時不時回頭,看看那顆她心中估價為100萬金纏的頭顱時不時還穩固地立在脖子上,有沒有受損。
一片空地上,立着五個稻草人,這些稻草人大小几乎一樣,頭上都掛着一個金玲,金玲下吹着一個細環,風不時飄過,細環便也隨風輕輕搖着。這些稻草人離人群大約有四丈遠。人群的前面一個穿着草灰色棉衣的漢子高聲喊着,“一箭5金纏,全中的話,小的送上金絲羽扇一把、鹿牙發簪。”漢子旁邊的樹上正是垂着一把精緻的白毛羽扇和鹿牙發簪,樹旁堆着一火,火上架上一隻燒得通紅的野豬,另一個漢子在看着火,也看着人群,看樣子,這兩人是獵戶。
新綠城向來不缺冒險的人,尤其是獵戶眾多的新綠城。這些獵戶一邊散佈在新綠城的東面,那裏野林眾多,的確是獵獸的好地方。
人群中時不時冒出幾個意氣風發的公子哥兒,他們快步來到放弓箭的地方,取弓、彎腰、搭箭,整個動作流暢得很,偏偏箭箭虛發,偶爾也有箭法出眾的,可以射中兩箭,但是滿中的根本沒有。畢竟練習和實戰是完全兩回事。
“我來試試。”雖說冷霜知道自己的箭法實在是很爛,但是看到那個古樸的鹿牙發簪,她就是竟然莫名喜歡了,便走上前去,取出一把弓。
“武士的話,一箭10金纏。”漢子看了一眼冷霜腰間的刀,便淡淡道。
冷霜沒理會他,取出一箭,拉弓搭箭,瞄準第一個稻草人頭上的細環,她深吸一口氣,弓開滿月,箭疾疾而出,直穿那細環,落在稻草人後的樹上,金玲被箭的衝勁引得不斷搖曳,搖出一陣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好箭法,果然是信守府的武士。”
一旦加了這信守府的枷鎖,冷霜只覺得整個人都拘謹了,剩下的四箭簡直是慘不忍睹。她有點不甘心,但是聽到身後的竊竊私語,只覺得有點窘迫,掏出50金纏遞給一旁的漢子,就想匆匆離去。
“還有哪位勇士要試試看?”漢子手中舉着那50金纏不斷喊道。
冷霜更覺臉紅,低着頭心盤算着為何當初不戴一個面具。
顧惜柳走上前去,她想拉住他,卻落了空,只能站在一旁警惕地瞧着人群,看看有沒有人瞄向他那顆100萬金纏的頭顱。
“公子,你要試試看嗎?你的話,依然5金纏一箭。”漢子笑道。
顧惜柳沒理會他,取出弓和箭,他射箭的速度十分快,也十分准,那金玲搖曳的清脆聲不斷傳入眾人的耳中。五箭皆是虛無一發。人群中響起如浪的歡呼聲。
冷霜突然覺得自己的箭法真的是爛透了,她也想不明白,要說沒有好的師傅嗎?不,她之前在武士殿,碰到的武士十個有五個箭法比她好很多,在信守府中,一般來說,刀法極好的人容易傲,例如肖滿,但是箭法極好的人反而很謙,因為在那裏,箭法好是一個必須的事情。
其實哪怕隨便把信守府一個超滿段武士拉到這裏,全中五箭的恐怕也佔了23。冷霜想到這,也顧不得了這麼多,也就抽出一把弓,重新拉弓搭箭,然後用力急急射出一箭,那一箭射中了第一個稻草人的鼻子。
“為什麼都是武士,差距就那麼大?”
“這武士箭法不行?”
身後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冷霜不語,又拿起一箭,她努力回想顧惜柳射箭的姿勢,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這一箭終於中了,然後是下一箭,又射偏了。
漢子忍不住道,“姑娘,20金纏一箭。”
冷霜點點頭,掏出500金纏遞給漢子,“給你。”
顧惜柳站在一旁,看着她,道,“我們回望梅山莊再去射箭,可好。”
“你等不及,你可以先走。我記得當時對趙陽也說過,我的目標是連中三箭就可以。”冷霜又扯出一箭。
可是直至把箭筒中的箭全射出去,冷霜再也沒有射中一箭,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是射了50箭,不得已,她再掏出500金纏,那漢子趕緊擺擺手,“不用了,姑娘,托你的福,來了很多人,你趕快走吧。”接着把一個羽毛扇子和鹿牙發簪遞了過去。
冷霜聽后,回頭看看身後,果然人群更厚實了,她臉不禁又漲紅了,一陣窘迫,也不接那扇子和發簪,看了一眼那顆100萬金纏的頭,幸虧,還挺穩固,而且沒有一點受損。然後就想拉着他走。
“慢着,我要拿回我的東西。”說完,他轉身便去接過漢子手中的羽毛扇子和發簪。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對了,想不到你的箭法真的很差,那你是怎麼成為21段武士的?”這迎頭的一句話就像冷水一樣,潑在她臉上,那羞恥的感覺真的讓冷霜很想重新鑽進人群。
“不過,我可以教你。”末了,他又加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學。”冷霜快步走在前面。
“阿霜,你是不是生氣了,那我以後不射箭了。”顧惜柳追了上來。
冷霜鼻子一算,轉身抱住他,“你射不射箭和我生不生氣沒有關係。你走快點,我餓了。”
“你在哭嗎?別哭,誰欺負了你,你告訴我,我去扒了他的皮。”
本來冷霜真的沒想哭,聽他這麼說,眼淚就再也抑制不住,不斷地流下。“別哭,你答應我,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給你。”
“不用,你身上又沒有我想要的東西。”冷霜止住哭,拉起他一個衣袖,抹了抹眼淚,“儘是胡說八道。”
“我們回去望梅山莊吧,明早不是要出發了嗎?你昨晚不是沒睡嗎?早點回去休息。”冷霜抬頭道。
“不,我不累,你不是餓了嗎?我們去吃點東西?”
“算了,望梅山莊不是也有很多吃的嗎?回去吧。”冷霜拉着他的手朝着望梅山莊走去。
剛走了幾步,不知不覺竟然走到東風樓。她才意識到其實她真的不懂路。
東風樓紅牆綠瓦,牆外點綴着十幾個火紅的六角燈籠。六角燈籠,官家罩着的意思,這官家自然是夏西府中的朱伊柔。
“不是說回去嗎?你想進去嗎?”
“我一向不懂路,你又不是不清楚?松陽郡,果真是個好地方。我留在這裏不錯。”冷霜呵呵笑道,接着又道,“朱姑娘看上去處處都在反抗這個世道。”
“可是這一切都有代價,你瞧瞧。”
東風樓旁的一條小巷子上,一個穿着深褐色的綢衣的小公子朝着深處跑去,幾個高大的粗壯男子急急追上,團團圍住,“既然被賣到了這個地方,你別想逃。”
“你們別胡來,我爹爹有很多金纏。”
“可惜不是官家的人,誰管你,你可知道,東風樓背後力量是朱姑娘,你別誤事,給我打。”帶頭的一個漢子大聲喝道。
“你們急什麼,幹什麼?這男妓出賣嗎?多少金纏?”冷霜實在看不過眼,上前追了過去。
“就憑你,你是誰,這種貨色要1200金纏。我們只是侍衛,你要買,要去東風樓找官家要,可是你來得晚,被人買了。”那漢子用力捏着那公子的下巴。
冷霜看清楚了那小公子的臉頰,這個小公子看上去大約只有9歲,一雙噙滿淚水的大眼睛,裏面像是盛了春天的湖水,清澈動人。
“救救我。”那聲音也是可憐巴巴。
“我買了。對方是何人。”
“大理府的人。”
“不過是大理府的人,快放開他。”冷霜拔出黑霧,掏出玉佩,“看清楚沒有,我是信守府的人。”
那幾個人一見,頓時鬆開手,“是信守府的武士,走罷。”他們趕緊朝冷霜和顧惜柳行禮后準備便匆匆離去。那小公子便一下子跑到顧惜柳身後,緊緊拉着他的衣袖。
冷霜想了一想,叫住他們,“對方可是一個姑娘,是大理府的捕快嗎?”
“是的。”一個漢子小心道。
“那你回去告訴她,是信守府的冷姑娘買了,這是從哪裏來的的男妓?都是這般年紀小的?”
“我們只是東風樓的侍衛,聽說這是湖水派來的男妓,雖然湖水派已經解散,但是最近又有人重組了,這般年紀小的東風樓現有有三十多個,這個是最好的一個,有家室要家室,有相貌要相貌,而且相貌都是絕頂的,不過比不上姑娘的男妓。”那皮膚黝黑的漢子頓了一眼,瞧了一下顧惜柳道。冷霜忍住笑,繼續問,“東風樓這樣子,官家不管嗎?”
“官家姑娘喜歡得不行,哪裏會管?”
“好了,那我改天去東風樓再買幾個。”冷霜道。
顧惜柳轉身蹲下來,問,“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裏?”
“我叫胡韞,家在很遠的地方,新田郡,我隨着我家的商隊,商隊來這裏,半,半路,遇到了,一大群壞人,之後我就被拐到這裏,我父親、母親、姐姐都被殺了。”胡韞哭得身子一顫一顫的,聲音軟綿綿的,斷斷續續。
話還沒說完,他乾脆放聲大哭起來,然後撲進顧惜柳的懷裏,“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帶我走,我什麼都可以做。”
這明明是她救的他。
“胡韞,是我救了你,你過來我這裏,我把你帶走。”冷霜道。
“不要,我喜歡哥哥。”胡韞閃着一雙紅腫的眼睛,推開冷霜伸過來的手。
“那哥哥不會救你的,他天生愛殺人不愛救人。”冷霜平聲道。
“胡說,聽着,我可以把你帶走。不過你要聽我的話。”顧惜柳道。
“胡韞,你過來這裏,我把你帶走,你不需聽我的話。”冷霜試圖再次爭取。
“好,哥哥,我跟你走。”
真是白眼狼一個,冷霜心中恨聲道。
顧惜柳拉着胡韞,站了起來,“你說的對,我是一個好人,可不是一個草菅人命的人。”然後他瞧了冷霜一眼,笑道,“阿霜,你喜歡小孩,那我們以後生一個,好不好?”
“幹嘛要生,這不有一個現成的?”冷霜指着胡韞道。
“阿爹。”這小孩竟然異常的伶俐。
冷霜等着他的下一句,發現他壓根沒打算叫自己“阿娘”。她忍不住道,“小子,叫阿娘。”
“啊爹,我累了,你能背一背我?”這小孩沒有理會她,一個勁縮在顧惜柳懷中,還得寸進尺地道。
“別鬧了,我來背你。”冷霜摸摸那小孩的頭。
“不用,我不要你背,我要阿爹背。”胡韞猛地上前緊緊抱住顧惜柳的腿。
“好了,你的事情可還沒有下落,我會幫助查清你爹娘的下落,你叫我一聲哥哥,叫她一聲姐姐,我背你。”顧惜柳耐心道。
“哥哥,姐姐。”胡韞毫不猶豫叫了。
“來。”顧惜柳蹲下身,背對着胡韞。胡韞滿臉興奮地爬上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