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陽虛上的絕望(一)
雖然肖滿話不多,可是如今肖滿回到了信守府,冷霜才發現自己是異常的孤獨,不過她的孤獨很快就被期待取代了,因為她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冷霜來的武士殿是奉天第二武士殿,所形成的刀法流派又稱又稱新月破山派,是及其重視體術和刀法的結合。尤其是柔術。
“你當然可以進來這裏,你的手中是不是握着信守府的刀,讓我仔細瞧瞧這刀。”
冷霜猶豫了一下,把刀遞了上去。
“當今是顧惜柳叫你來的嗎?”這個穿着褐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說道。他在心裏嘀咕道,“明明公卿府不是和信守府不和嗎,顧公子怎麼會叫自己的人來這裏,得問清楚周公子的意思。不過,周公子不在這裏,就把這人當做信守府的小偷罷了。”
“梅子,你過來給冷姑娘講一講規矩。”
梅子也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姑娘,她看起來天真無邪,搖晃着她的小腦袋,把冷霜拉到一邊,“大人的意思說,身為女人,你要好好聽話就行了。”
好好聽話,冷霜無比反感這句話,她緊緊皺着眉頭,也不點頭。
管理武士殿的職務叫都士,都士是公卿府的四公子,周亞南。實際上,周亞南整天都不在武士殿,真正管理武士殿的是林天。這人是從底層努力爬上去的典範,可林天也不是那種為國捐軀的人,聽說曾有機會可以轉去當將士,林天卻拒絕了。
林天卻不打算把刀還給冷霜,他把刀交給旁邊的武士,“這刀需要磨一下。你先陪我喝幾杯吧。”
冷霜一急,想衝上前去奪刀,可是刀已經被人拿走了。
“你們想幹什麼?”
“來吧,只要你把這些酒喝了,我們就把刀還給你。”林天命人端上三壺酒。
冷霜想着,倘若自己遠離了信守府,便應該遵守當地的規矩,沒多想,只是拿起一壺酒便猛喝了起來,誰知剛喝了一半,便覺得身體異常的無力,冷霜跌倒在地上。
“是嗎,你可知道,絕對服從!”
林天命人將冷霜抓住,手拿着皮鞭一下一下用力打在冷霜身上,“這才是你的刀。”身旁兩個侍從端着那把暗淡無色的用石頭打造的刀。“如果覺得重,便把它打磨一下吧,如果你有一天可以拿起這刀打敗我們的上段武士,我就把那刀還給你。”
“當然呢,除非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我絕對不會求你。”
“是嗎?你可知道你的活着對其他人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你要如此輕易獲取一把刀,為什麼你可以如此輕易進入信守府?就憑藉你用你的身體去交換去這一切。”林天突然像發瘋一樣,他緊緊捏住冷霜的脖子,“你在這裏喊叫也沒用,這裏離信守府遠,離夏西府也遠。”
冷霜只覺得一陣可怕的窒息感,她雙手努力掙脫者。
林天把她放了下來,“怎麼能讓你如此快地去死。公卿府從來就不怕信守府,你就在這裏等死吧。”
“何況顧惜柳即將要和奉天第一名將士之女完婚,你就等着在這裏自生自滅。”
冷霜望着他,心頓時沉落了。
煙火看見在磨刀房中獨自拿着石頭用力地磨着那石頭刀,煙花覺得十分好笑,“你這人怎麼這麼當真了,要是真的磨起來,你這刀要磨多久啊,他這刀用的是最硬的石頭。”
冷霜沒理會,她的脖子上,手臂上的疤痕還沒有徹底癒合。
“不理會就不理會。”煙火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那無塵讓你為他們準備酒。”
冷霜答,“我在這裏的目的是成為一個武士,不是為了喝酒。”
“無塵,就是這傢伙,高傲得很。一點都不知道教法,就憑這丫頭也是從信守府出來的,實在是丟了信守府的臉面。”
冷霜瞥了一眼無塵,看衣着,是一個上段的武士。身後還跟着兩個中段的武士。
無塵對煙火說,“煙火,你就替我準備好酒,等我教訓了他,便來找你,記得把雲玲也帶過來。”
“遵命。”煙火右膝下跪后,便走了。
“抓住她。”
那兩個中段的武士一把抓住冷霜,冷霜這幾天都在趕路,根本沒一天可以吃飽,在到達武士殿又受如此遭遇,且她一向把精力放在刀法上,輕功根本無暇顧及,那柔術方面根本就不及這兩個中段的武士。很快冷霜便被他們抓住了,無塵抬起冷霜的下巴,“這麼漂亮的姑娘,可惜已經成為了顧惜柳的妾身,不過,你休想在這裏學到一點東西,除非你像煙火一樣。”說完,用力扇了冷霜一巴掌。
冷霜咬了咬下唇,“什麼妾身,你胡說什麼?”
“難道還不是嗎?你要不是信守府的小偷,要不是就是他的妾,我有說錯嗎?”無塵的聲音尖銳無比,像一把刀刺中冷霜的心。
“我和他根本無關係,你們胡說什麼?”冷霜眼睛裏射出犀利的光,她下意識想拿起提上的石頭刀。
“你不是傻的吧,竟然敢想拿一把石頭刀。”說完,便朝她的腹部用力踢了兩腳。
冷霜緊咬着下唇,沒有喊出一聲痛。
“真是一個硬骨頭,你們兩將她教訓一頓吧。”說完便走了。
兩個中段武士輪流將冷霜踢了幾下,便鬆了手,冷霜沒有哭,也沒有說話,“你好歹也哭一下啊。”接着,兩人繼續踢打着冷霜,“你真的很奇怪,像一隻怪物。”兩人見冷霜渾身是傷,便停了下來,一個人走後,剩下的一個悄悄在冷栓霜的耳邊說,“夕時的時候,你可以去西夏院,會有人在那邊練習體術,你去看看吧。”
夕陽開始西下,冷霜咬咬牙,偷偷來到西夏院,這裏像是一個荒廢了很久的院落,她走了進去,踩在那雜亂無比的草坪上,突然只覺得脖子一疼,她伸手往脖子一抓,竟然是一條黑色的蟲子,她把蟲子甩到一邊,卻聽得一陣咚咚的聲音,身後的大門已經被關閉。
冷霜只覺得身上疼痛難忍,她急急跑到大門去,用力拍打着門,“放我出去。”
只聽得外面一陣冷嘲熱諷,“真是愚笨,你就好好獃在裏面吧。周公子今晚要光臨此地,怎麼能讓你出去?”
冷霜繼續用力拍打着門,見沒人理會,便走向院落那唯一的木屋。
木屋裏潮濕無比,還有兩條大蛇在相互纏繞,冷霜退了出去,關上了門,坐在屋外的大樹下,她很疲倦,可是閉上了眼睛卻有不得不睜開,這裏充滿着蛇蟲鼠鳥的鳴叫聲,一刻讓不能讓人平靜下來。
她又冷又餓,加上剛才被那蟲子咬了一口,渾身疼痛無比,她站了起來,走那木屋走了一圈,確認沒有了那些可怕的生靈,便在大樹下閉眼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冰涼的水徹底將她淋醒了,冷霜睜眼一看,是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姑娘,“醒了,你要幫我們外出買東西啊。記得啊,就買幾壺酒,記得一定要落日酒館的。”
那姑娘直接塞給冷霜一些盤纏,就走了。
“姑娘,你又何必得罪信守府呢?”那姑娘感嘆了一聲,“走吧。”
冷霜看着那被打開的大門,一點也沒有欣喜的情緒,她艱難地站了起來了,朝着大門走去,然後一步一步走出武士殿。周圍的武士見了她儘是一番嘲笑。
煙火走了出來,髮鬢上插着那支珍珠珊瑚發簪,冷霜怒了,想撲過去搶奪回來,被煙火一掌劈倒在地,“怎麼,不服嗎?”
梅子看見了,也不敢上前勸阻,煙火朝着她喊道,“梅子,還不快去準備酒水。”梅子點點頭,說道,“我會的。”她的笑容看上去就是那麼的天真無邪,看上去就像那麼一個聽話的姑娘,待煙火和那些武士走後,她偷偷上前,冷霜爬了起來,捏緊拳頭,梅子把一個發簪塞進冷霜的手中,“姑娘,你走吧。”
冷霜朝她輕輕說道,“謝謝。但是他們不會怪罪於你嗎?”
“放心,我有了無塵的孩子,應該不會被怪罪吧。”梅子一臉天真地笑了。
冷霜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只得離去。
冷霜走出武士殿後,她看着那湛藍的天空,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裏。她摸一摸身上,那些珠,海貝珠都不清楚去了哪裏。她慢慢地看着旁邊的包子攤,看着那些熱氣騰騰的包子,她突然想起了綠葉的點心,信守府上的熱湯,眼淚不禁涌了出來,那包子攤旁的大娘看見這麼一個姑娘,心疼地說,“你不是公卿府上的人嗎?怎麼會是這個樣子?要吃點包子嗎?”
冷霜點了點頭,接過大娘手中的包子,狠狠咬了起來,“別吃那麼急,你要去哪裏啊?不回武士殿嗎?”
“我正要離開這裏。”
“哎呀,那我給錯了。”大娘一下子奪過包子。“走吧,是落難的武士嗎?又來糟蹋我們的地方。”
冷霜有點手足無措,她急急走着,想尋人問一下落日酒館,看着街上的人,卻不知道問誰。
直至夜深,她才找到落日酒館,可是她卻不想進去,坐在屋瓦上,想着梅子的話,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她猛地跳下牆,跑進酒館,買了幾壺酒,趕回武士殿。
香蘭接過酒後,她興奮地對一旁的侍從說,“過幾天我爹爹就要接我回去了,再也不要在此地受這些苦了,來,我們去找無塵告別。”
冷霜轉過身後,獨自返回磨刀房,梅子卻在門前練習起了柔術,冷霜看着那一招一式,不禁在心中練了起來,但想着這些招式和那幾個中段武士的招式相差甚遠,梅子見到是她,說到,“這是我今天學習的。不能多耍給你看,怕被人懷疑。”說完便跑了。
冷霜感激地留下了淚水,她蹲在一旁默默地痛哭了起來,她想如果她當初肯聽顧惜柳的話,便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可是沒有如果了,她擦乾淨眼淚,邊磨刀,邊想着那些招式,忍不住在房裏練習了起來,練了一會,竟然完全摸出了門路。只覺得身體一股熱流。這些天來,她第一次感到快樂。
這幾天,梅子都在深夜將學習的柔術練習給冷霜看,冷霜都會反覆琢磨拆解,但是總覺得這些招式繁瑣重複的多,“難道這個流派真的名不符實嗎?”
過了些天,煙火又找到了她,“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發簪,梅子說看見了你偷了,快還給我。”
冷霜冷冷地說,“這本來就是我的發簪,為什麼要還。”
“那就是你偷的了。”
煙火拿着刀朝着冷霜劈了過來,冷霜左閃右避,“還要偷學我們的武士,你這個該死的。”
打鬥的聲音引來了幾個武士,冷霜更加開心了,她想找一個人來練習,這下便不用愁了,煙火越來越不甘心,隨手扔了刀,用柔術和冷霜對打起來,冷霜反手抓住煙火的肩部,一腳朝着煙火的肚子踢了過去。
煙火一下子站立不穩,跌倒在地。
“煙火,你真無用。”無塵走了出來,幾下子用柔術將冷霜打翻在地,冷霜看得出,這兩人的招式有太多的不同,她意識到,無塵只不過將其中的一部分教給了煙火和梅子。冷霜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一次一次去挑戰無塵,一次一次被無塵打翻在地上。終於肩上的一腿讓她實在是受不了。
煙火見狀,走上前去,命人搜出冷霜身上的發簪。
煙火命人綁住梅子,拿出皮鞭一下一下用力打在梅子身上,突然抽出身上的刀將梅子的右手砍了下來,這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之外,梅子痛得大喊一聲,而冷霜憤怒地想站起來,但是被人按在地上。
“看好了,這是你冷霜不聽話的下場。”
這一次,冷霜徹底心灰意冷了。
那把石頭刀不見了,冷霜卻是已經不在乎了,此刻的她心如死灰,突然對刀也有了厭惡之情,她只想走出這地獄,她趁着天黑,拚命地走,拚命地走,可是公卿府像在這裏佈下了天羅地網一樣,她總是會被人送回來,她試圖在酒館過夜,一開始那主人也不知道她是誰,便同意了,可是當公卿府的人尋到后,那主人率先把她推出了,他說,“他們給了我很多金塊。”她試圖在客棧中留宿,那人求着她說,“對不起,我們不能收留你,我們不想得罪公卿府。”
她一身的疲倦,一身的傷痕,像是不能被這座城容納。身上沒有一點銅纏和刀,她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你一定要回去,不回去的話,他們就殺了梅子。”身後的武士惡狠狠地對她說。她只是點點頭,沒有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