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無路可走

胖子見蘇小婉一副恍惚的樣子，顯得神魂未定，恐慌地四下打量一番：“這妖花還真有古怪，你剛才都入定了！”

蘇小婉亦覺得后怕：“我只碰到那花朵的一個邊角，腦海里即刻就如夢似幻。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醒過來。”

胖子不吭聲，有些得意地昂起下巴。

“是安欽公子救了我？”她恍然大悟。

嘿嘿一笑過後，胖子從懷中摸出個小瓷瓶：“之前去琉璃宮的時候，霍老頭給我們制了一種能解百毒的藥丸，就是這個。“

他從瓶中倒出一顆，炫耀般揚揚手：“方才姑娘那樣子，我怕是中了這花上的毒，便往你口中塞了一顆，沒料還真就起了效。”

蘇小婉感激地稱了聲謝，兩人繼續向石室出口走，步伐比之前可要謹慎的多。

臨出門前，胖子回身望向石室內盤根錯節的蔓藤，眼中竟罕見地流露出狠厲。

“這歪門邪道的藤條，留着也是禍害，不如就讓小爺了結了它們。”

話落，他掏出個火摺子，看樣子竟是要在石室里放火。蘇小婉一驚，正欲阻止，卻見胖子正左右為難，發覺這火根本就生不起來。

這石室陰濕，藤條枝葉水分飽滿，如何點得着？

胖子不氣餒，眼珠轉一轉，扭身從包袱中掏出個水袋。旋開蓋子，裏頭溢出陣陣濃厚的醇香。

竟是裝滿了烈酒。

他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昨日說要下墓，這酒是我帶來壯膽的，沒想能在這裏派上用場。”

將酒盡數潑灑在地中央，胖子甩手就將火摺子丟了上去。烈酒一瞬將火引燃，加上室內不知哪裏來的邪風吹着，火勢漸漸在屋內漫延開來，熱氣繚繞，濃煙滾滾。

向後退出兩步，胖子盯着自己的傑作，揚聲一笑。“我們快走罷，別被煙熏到了。”說著便提着燈籠，逃也似地跑進甬道中，蘇小婉就跟在他身後。

“我得跟你道個歉。”胖子沒頭沒尾道，“之前我說你與小王爺湊一對奇怪，這話其實說得不對。”

蘇小婉搖搖頭，嗓音輕輕細細：“那是事實。只是在剛才的夢境裏，我卻釋然了。有人曾對我說過，不論自己是什麼樣，接受就好。”

從前，她不會笑。

後來成為了影七，學會易容術，她嘗試着摒棄自我，成為別人。

就如白公子那日所說，自己的臉就像白紙一般。就是這樣一張面孔，扮起他人來，只顯得過分得心應手。

再後來，她去了鶯燕樓，搖身一變成了歌女蘇小婉，做起了賣笑的行當，能夠在人前遊刃有餘地假笑。

這之後，她遇到一個人。那人能看穿她的偽裝，卻教會了她如何發自內心的笑。

眼神中透着堅定，蘇小婉咬咬牙又道，“我與小王爺，個性雖相去甚遠，卻也不見得是壞事。反過來說，我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

“這就對了。”胖子含笑回首，“不過嘛……方才你說的那句話，倒像是白公子說的。”

身後火光更甚，滾燙的熱度從門裏衝出來，略過他們的皮膚。她訝然地睜大眼：“你如何知道？”

步子走得快了些，胖子故作高深地摸摸下巴：“我聽得出那種口氣。你知道白公子的厲害之處在哪嗎？”

蘇小婉輕輕笑了：“公子處處都很厲害。”

胖子被噎了一下，又感嘆道：“他總是很清楚，人該如何活着。在白公子身邊這麼久，我從來沒見到過他困惑的樣子。”

蘇小婉笑着搖搖頭：“公子也是會困惑的……”只話沒說完，卻被打斷，她猛然聽到身側的石壁好似在咚咚作響。

本以為是錯覺，再一轉頭，前方的胖子也是一臉驚慌。沒過兩步的距離，那鈍響再一次湧進耳朵里。

“這、這什麼動靜啊……”胖子顫着聲問道。

靈光一閃，蘇小婉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會不會是他們？”

兩人忙不迭湊近牆壁。胖子照着之前聲響的節奏，也在石壁上敲幾下，隨即那一側就響起瑛睿的聲音：“小婉，是你嗎？”

相視一喜，蘇小婉連忙道：“小王爺！”

胖子激動地淚眼朦朧，還未來得及開口，聽得瑛睿又道：“等我一下。”

靜過好一會兒功夫，兩人都等得心焦之時，白子燁的聲音響起來：“暫且向前走着，如有異樣，及時知會對方。”

得知失散的同伴就在一牆之隔，眾人心情都有些振奮。

每每走上一段，胖子就敲敲牆，瑛睿默契地在另一側回一聲。其後根據聲音的距離，各人再調整前行的速度。

甬道幽深，走出有一里地的距離，前石壁忽而響起雜亂的鈍響，與方才的敲擊聲一點都不一樣。

胖子變了臉色，向前小跑幾步，站定在響聲處，抬高聲調嚷道：“怎、怎麼了？”

瑛睿十足頹喪的聲音響起：“我們這邊……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