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與虎謀皮（下1）
兩人辦理完借貸手續，譚老三收起了借條，譚老三笑了，事情成矣！
大明朝堂爭鬥不休，無論是三黨還是東林黨，只要不一統朝堂，就永遠沒有休止的一天，魏公公卻是打破這場無休止爭鬥的最佳人選。
只不過，魏公公太過心狠手辣，搞定對方的地位后，卻還要傷人性命，手段又是積極殘忍，想要驅使魏公公這樣的惡狼，不多鎖上幾條鐵鏈只怕是會反咬一口。
那些借條收據便是鎖住魏公公的一條條鎖鏈，其中不僅是借條，連一些魏公公還沒有乾的壞事，以及魏公公壓根沒幹的壞事也都給魏公公備好了。
一張張畫了押的通倭證明，怎麼分賬，怎麼引路，甚至怎麼造反，全在白字黑子上，這些便是物證，在加上有這麼一個人證在手，有了這些便可掣肘魏公公。
黑材料不僅可掣肘，關鍵時刻更可致魏公公於死地，當然，保險起見這還需要一個內援，誰讓天啟皇帝也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文盲。
“譚三爺！這回可以帶咱家去了吧？”
“魏公公，請吧！”
…………
介於談判花了些時間，搶救姚部長又花費了不少時間，譚老三與魏公公乘船到達天津渡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到了天津渡口，譚老三領着魏公公來到里城南的一處倉庫，看見那一根根完好無損的金絲楠木，魏公公突然就笑了。
譚老三見魏公公笑了，突然感覺十分的惆悵，嘆息一聲說道：“魏公公，為本以為你改過自新，沒有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不是譚某說你，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你讓東廠的人跟了我們一夜，一路跟到這裏來，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魏公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見又被對方識破，但這回他淡定多了，既然已經知道里這批木料的下落，這姚思仁自然是不能留的。
那些欠條，自然也是要收回的，魏公公怎麼能欠錢呢，都是他人欠魏公公的錢才是。
魏忠賢陰沉着臉說道：“你竟然都知道了，還不快點將借條收據乖乖交出來，不要逼咱家動手。”
譚老三卻放肆大笑起來：“魏公公，譚某既然敢把你帶到這裏來，就不怕東廠的人跟着，你看河邊那個殺魚的販子，在看看挑着擔子的那個貨郎，橋上那個算卦的，還有賣燒餅的那個，這是譚某的地盤，譚某還有多少弟兄還用一個一個指給魏公公你看嗎？東廠雖然厲害，可譚某這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魏公公最好不要想不開，譚某的兄弟們都是粗人，沒個規矩的，喜歡玩火，打起架來萬一失手，把這個倉庫點了，哭的還是魏公公你自個……”
魏公公朝着譚老三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見那些也紛紛的看向魏公公，還回了一個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而且他走進一聞，這裏既然還有硝石的味道，魏公公的如意算盤再次落空，這回是真的載了。
魏公公只覺得胸腔內一股逆血翻滾，帶着顫音森然道：“咱，咱家認了！”
雖然魏公公認栽了，但是譚老三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魏公公。
“魏公公可知道何為一諾千金？因為魏公公的失信，譚某要扣你十萬兩銀子作為賠償。”
魏公公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十萬兩！姓譚的，你這是趁火打劫！”
“難道魏公公說的話都是放屁？堂堂東廠的廠公，皇帝跟前的紅人一句諾言不止十萬兩？不想給可以，這事就到這，魏公公請回吧，要是不服氣就讓東廠的人出來，譚某不介意跟東廠的人比劃比劃，就怕刀劍無眼，打壞了這些御用之物，廠公可得想清楚。”
魏公公強咬着牙，眼眶裏蓄滿了屈辱的淚水，終是應了這喪權辱己的要求。
“唉！不就是十萬兩嗎，咱家給你就是，咱家認栽，認了，認了……”
“魏公公你看看，你早這樣多好，非得惹譚某生氣，多傷和氣這不是。”
“那……那些銀子呢，咱家借據可都給你了，咱家的銀子呢？”
“魏公公您放心，這銀子譚某已經備好，只要魏公公你不再耍花樣，今日天黑之前，這銀子自會到您府上。”
見魏公公已然沒了脾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為了給魏公公繼續鼓舞打氣，譚老三又湊到魏公公耳邊說了一句：“魏公公，其實我們江湖上的規矩是九出十三歸，您不會不知道吧？”
這口氣打的實在是太厲害，魏公公當即就暴跳如雷重新恢復了戰鬥力，丹田已經裝不下魏公公的火氣，魏公公重重一跺腳，飆出了委屈的淚水，衝著譚老三咆哮道：“姓譚的！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在逼咱家，咱家就跟你拼了！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誰也不過了！”
譚老三這才收斂了笑容：“魏公公，您別著急上火，這樣容易氣急攻心得失心瘋，咱們這麼熟了，跟你鬧着玩的，九出十二歸就行……”
魏公公又是一聲暴喝：“姓譚的！”
…………………………
魏公公陰溝里翻了船，從天津回來后，魏公公有些精神恍惚，老冤家客氏叫他吃飯都不去。
回來就把自己鎖在房裏一整夜，房裏的瓶瓶罐罐全被魏公公摔了個粉碎，帶清醒之後，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又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為了反省自己的敗家子行為，魏公公來到了後院，望着天上潔白的明月，魏公公試圖讓純白的月光洗滌自己的心靈，藉著月光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個響亮的嘴巴子。
此舉嚇壞了奉聖夫人上上下下，大家都以為魏公公患了失心瘋，客氏也嚇壞里，最後愣是被強行按住讓太醫老老實實的扎了好幾十針才逐漸轉好……
好在譚老三的銀子還是及時送到了，否則魏公公真有可能就被整瘋了，收到了譚老三送來的二百九十萬兩銀子，魏公公又東拼西湊，總算是把數目給補上了。
第二天一早，魏公公就進了宮去給皇帝請安，順便把差事交了，這事也拖了太久了。
魏公公入了宮，來到乾清宮門前，遠遠的便看見一群小宦官正聚攏在一塊竊竊私語着。
魏公公立即放輕了腳步，悄悄地走到那群小宦官身後。
“老祖宗可真神武，聽醉雲閣的婊子們說，老祖宗折騰了她們幾個一宿……”
“怎麼可能，老祖宗不是和咱們一樣嗎？”
“老祖宗那能跟咱們一樣么？我聽醉雲閣的姑娘們說，說什麼咱們老祖宗那是老樹發新芽了……”
小官宦們越說越起勁，說到了盡興處，還發出一陣陣賤賤的笑聲，樂得忘乎所以。
忽然有人發問道：“什麼是老樹發新芽。”
眾人一聽，覺得此人連老樹發新芽都不懂，正準備給這個人科普一下，卻覺得不對勁，這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回頭一看，竟發現是魏公公。
眾人嚇得一時語塞。“老……老祖宗……”
“你們這些奴婢，既然這麼喜歡說，咱家就叫你們說個痛快，接著說啊。”
這些小官宦哪裏敢繼續說，全都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求饒，魏公公要能繞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是魏公公了。
“來人！把這幾個奴婢拖下去，二十大板，用心打！”
小官宦們一聽這話，萬念俱灰，魏公公這是動了殺機，用心打是死命令的潛規則，打屁股的錦衣衛聽了這個暗號那都是往死了打，用不了二十大板，功夫到家的錦衣衛一棍子就能讓他們位列仙班……
隨着庭杖落在被打宦官的屁股上，魏公公在一片絕望的哀嚎聲中走進里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