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定製
“找到了，在這裏。”流年的聲音打斷了程香君的思緒，順着她的指尖看去，密密麻麻的黑字之中記錄著一條簡短的信息。那些字行雲流水，可惜太過於凌亂，程香君完全無法辨識。她轉頭看向林清辭，卻見林清辭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己，陷入長久的沉默。而古老的文字前，點綴着幾個數字，那不是古人慣用的大寫數字，而是一串阿拉伯數字，不仔細看就像一片花紋一樣。
“971？”程香君暗自念了出來，她在腦中猜測了好幾個選項，最後還是疑惑的看向流年。流年並未回答她的疑問，她只是專註的看着紙張，順便抬手摸了摸紙張上的筆記，問道“需要我仔細說說嗎？”
程香君聞言一愣，她並沒有想到流年願意跟她講這件事，所以遲疑了一會。流年也不着急，就默默的等着程香君開口回答，好像料定了程香君一定會問，並且願意聽一樣。
“麻煩了。”
“不用客氣，全是售後服務。”流年搖搖頭，再次說出了“售後服務”的言論。第四聽到這句話，程香君也開始了疑慮，難道真的在她記憶沒有記錄到的角落裏，和面前人有過一場交易？程香君沒有想明白，這邊流年也開始講起了關於那條項鏈的故事。她沒有說時間，沒有說地點，甚至連人也只是用最簡單的第三人稱代替。
“我還記得那個來買這條項鏈的人，他看着冷漠，卻十分細心。在買之前問了我許多次，這樣帶着香味的飾品戴久了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影響。我想，他一定很喜歡那個人，才會一切都遵循那個人的喜好。甚至將項鏈的桔梗，換成了紫色。只是，他挑了一件最不適合的禮物。”流年說著，眼神十分平靜。可之間卻一點點的劃過紙上的字跡，似乎陷入了回憶一般。
“最不合適？”程香君聽到她的停頓，出聲打斷了一下，她問道“什麼意思？”
流年看了她一眼，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話里的問題。只是面紗掩蓋了她一時之間的錯愕，如果不是程香君一直觀察着她的表情，或許真的會相信她接下來的話。
“哪裏有什麼特殊的意思，只是那個收到禮物的人，沒多久就過世了。”流年說著，結束了這個故事。悠遠的目光瞬間收回，再次落在程香君的身上，說“程香君，你說這是不是最不合適的禮物？”
“對於活人來說，確實如此。”她說著，雙目漸漸的對上流年的視線。流年微微垂目，輕輕合上賬簿，壓在雙手之下。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流年再度開口問道，程香君看着她說“你不準備拿回骰子？”
“不準備。”流年輕輕搖頭，面紗遮蓋下的臉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她說“賣出去的東西，我從來沒不會收回來。除非……”
“除非什麼？”林清辭急切的問道，流年看向他說“除非那個東西已經壞了，改變了，需要再挑一個。”
“你這裏應該可以定製吧。”程香君說著目光環視過店鋪，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做過的一場夢。可模糊的記憶，卻讓她無法分辨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夢裏的人，或者這個人是不是活了很久的人。
流年聞言猶豫的點點。她頭眉間微蹙，片刻后又搖了搖頭，說“定製的價格十分昂貴，雖然可以，但我從不建議客戶這麼做。當然，如果需要定製，那也會有相應的售後服務。程小姐，我希望你不會再來定製一次。”
“再？這是什麼意思？”程香君敏銳的發現了流年話里的詞，可當她再次開口提問，卻被流年打斷了。
“程小姐，今天只能到這了。”
流年送客的態度十分明顯，甚至在程香君還想開口前就欠身告辭。程香君想攔住她，卻只是堪堪擦過她的衣角。她很快就越過一扇暗門，消失在程香君的視線中。那扇暗門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程香君有些疑惑，她有些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漏了什麼。思索之際，大門緩緩打開了。
程香君和林清辭最終還是離開了，隨着他們離開的腳步，店鋪的大門再次關閉。只是沒多久，店鋪里的流年就微微拉開了門，目光追隨着程香君的身影，目光惋惜的微微搖頭。
門前再次歸於平靜，來往的行人沒有一個駐步停留，也沒人打量，就像這裏只是一面毫無新意的石牆。
程香君走出去不遠，就停了下來。她自己回想着剛才和流年說的話，卻越想越覺得奇怪。林清辭看着她停頓在街道中央，關切的問道“你可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只是……”程香君再度回想，腦海中關於流年的記憶卻越來越模糊。她能記得她剛才說了什麼，對方說了什麼，卻記不得那個人的長相，就算只是一雙眼睛她也無法記得。看着她越來越深鎖的沒脫，林清辭的表情也糾結了起來。作為鬼魂，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圍繞在程香君身邊詢問。
“程姐姐？”這個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讓程香君本來就脹痛的神經微微跳動了一下。她抬眸看去，意料之中的人，讓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說“好巧。”
說完，程香君就準備離開。可迎面走來的人，卻沒有放過她的想法。她阻攔在她的面前，兩人來回挪步數次，幼稚的舉動引起了很多路人的矚目。可對上樑玉姿柔弱的笑臉，程香君可以確定，如果她發火，梁玉姿一定立馬哭出來。她無意惹麻煩，也不想在破壞她和梁方域之間微薄的友誼。
“梁小姐，偶遇而已，不用一直擋着我吧？”程香君笑着說了一句，可惜禮貌的微笑並沒到達眼底，也沒有紓解她眉間的皺紋。
梁玉姿也笑了笑，說“怎麼能說是偶遇呢？梁姐姐可是偵探，出門自然是有目的的。只是我這個平民老百姓，還不明白為什麼能一直吸引梁姐姐的注意……”
“說話要有證據，梁方域沒告訴過你誹謗也是犯法的嗎？”程香君耐着心和她說了一會，一個側身就繞過了梁玉姿的阻攔。臨走前，程香君回過身看向梁玉姿，看着她行進的路線，瞬間聯想到剛才說話半真半假的流年。
“程姐姐，這是我們第幾次偶遇了？你還記得嗎？”梁玉姿悠悠開口，輕聲說“就連我準備開店你都能查到，我真的很佩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