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瘋狂 下
看着這片無限寬廣的血色，賈拉克突然有所顧忌地想到：“我是否能夠控制這股力量，如果不能，這將是災難！”
他甚至為此感到興奮。
災難又怎麼樣？毀滅，無非就是毀滅。
地獄的魔鬼曾經進行過一次龐大的造神工程。他們用幾萬億下級靈魂的痛苦製造出了一個名為瘋狂之心的怪物，那是一個完全擺脫肉體的存在，任何攻擊對它都毫無作用，它肆虐地獄至少三個世紀，魔鬼的尖叫聲甚至傳入深淵。它給魔鬼造成的災難比全部的血戰歷史加起來還要更多。
瘋狂之心被魔鬼送到了未來，它正在摧毀未來，多元宇宙的未來可謂一片黑暗。不，已經不能用黑暗來形容。
創造出無法遏制和掌控的力量，會給創作者本身帶來極大的麻煩，賈拉克當然清楚這其中的危險。
他露出一個極其淡然的笑容，這麻煩可不是單獨屬於他的。
創造一個足以讓他自己都陷入毀滅的大麻煩，這是無比瘋狂的舉動。
伊西斯摧毀了深淵，這對賈拉克未來的大計劃造成了永恆的破壞，伊西斯的挑釁，無疑是對他徹底的激怒。包括學者法師在內的僕從，他們相信這是讓賈拉克陷入無限瘋狂的直接原因。但是他自己知道，瘋狂是從始至終存在於他內心的本質。即使伊西斯沒有做出毀滅深淵的舉動，即使沒有李奇這個令他不安的存在，他還是會這麼瘋狂。
唯一令他始料未及的卻是背叛。他明明掌握着所有法師的生死。
如他所想，學者法師也選擇了背叛，塞納儒拉死亡的瞬間，他已經知道了發生在那裏的全部事情，李奇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把法師們征服了。
他十分不解。
因為不僅是李奇的力量導致了學者法師的集體背叛，學者法師本身也沒有反抗的想法。
是的，他們本身就不抗拒李奇！
賈拉克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並不困難，原因就是這麼簡單，太簡單了，反而被長久忽略了。對生命的貪戀是致命的，他皺眉想到，為什麼會貪戀生命？生命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嗎？可是他知道，那些凡塵的王公，一切握有權勢的人幾乎都在追尋不朽。他也時常以此誘惑腐蝕他們。
不朽，毀滅本身就是不朽。
他的身體變成了混沌，與阿比斯徹底融合在一起，血海則徹底陷入狂暴當中，扭曲的力量甚至讓阿比斯變得無法承受，賈拉克現在只能通過與阿比斯融合來保持阿比斯的不滅，他未來還需要這片無限的空間來對抗伊西斯。
對抗，繼續對抗下去，他相信自己不會在短時間裏輸掉這場戰爭，雖然目前處於絕對的不利當中，他相信永恆的未來中會有一個轉機發生。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不會有了！他突然再次緊鎖住眉頭，未來也不會有轉機了。為什麼會這樣？他陷入沉思。
沉思的結果是更多疑惑，沒有未來，看不到盡頭。難道我很快就會失敗，以至於根本沒有未來。
“有可能。”聲音平淡，完全沒有情感起伏。他再次歸於阿比斯的無限寂靜中去。
學者法師竭盡全力的摧毀每一個收割者基地，在這片空間當中，收割者的基地接連毀滅，這不是李奇的命令，單純是他們想證明自己的行為。
自發的奴隸，無需鞭打。
他們早就對賈拉克的計劃感到不滿。
那個瘋狂的計劃所毀滅的可不止是光的子民，連暗也會被毀滅，讓一切重新變成混沌，即便是那些狂熱的學者法師也不願意。
排除那些最瘋狂最不可用理智來描述的瘋子。
而且，即使是他們，也沒有站出來反對李奇。他們只是沒有參與背叛。
但是，在背叛面前保持沉默，這已經算是背叛了。
李奇懲戒了瘋狂的史萊姆暴君，他們都看到了它的下場。
知道了李奇的力量后，所有的瘋子都沉默了。
可見他們雖然瘋狂，卻一點也不忠誠。
他們沒有站出來的原因到底是不想比這個世界先一步被毀滅，還是單純的怕死就不得而知了。
希望世界毀滅的瘋子也會怕死？這可能是賈拉克也不明白的問題，看起來瘋子確實難以琢磨。
李奇終於來了。
終於。
李奇沒有看到奧瑟，但是他一眼就看到這片無限的血海，在阿比斯的另一端，這片無限的海洋世界被殺戮的氣息所覆蓋，危險的力量孕育其中。李奇同樣感覺到賈拉克的存在，它竟然與阿比斯融為一體了。
阿比斯的回應是狂暴的攻擊，這些狂暴的攻擊其實並不高明，沒有涉及任何法則，只是單純的狂暴而已。但是李奇甚至沒有一點防禦。
末日也沒有防禦，她驚駭的發覺自己失去了對力量的控制權。
從一個強大的復仇者淪為沒有反抗能力的卑微存在，這種感覺很奇妙，奇妙的讓李奇恐懼。
“如果你現在跪下求饒，我讓你統治一切。你跪下，我滿足你的任何祈求。”
幼稚的羞辱，他甚至笑出了聲，儘管實際上已經恐懼對方了。
“我想你現在去死。可以辦到嗎？”李奇笑道。
“當然不會，我知道你不會跪下。”賈拉克突然站在李奇的面前，這是他的化身。
這是一個和李奇面容一樣的身體。
眼睛，眼睛不同。李奇的雙眼都是紫色的，然而賈拉克的化身卻有一雙充滿黑暗的眼睛，徹底的黑暗。
面對這種黑暗化身的注視，李奇的身體突然開始崩潰。通過對視，李奇看到了賈拉克的全部力量，正因為看到了，才會這樣，他徹底絕望。
血肉之軀對付不了魔王。
李奇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雖然一閃而過，卻被一旁的末日捕捉到了，她為此感到痛心，在她心目中，迪廷馬瑞是永遠不會感到恐懼才對。
可是……
她也恐懼。如果是曾經的她，一切恐懼都是屬於敵人的，因為那時候她幾乎是無敵的存在，整個宇宙流傳着她的恐怖名聲，她可以讓萬千世界陷入絕望，決定無數帝國的繁盛與無數王朝的枯榮。
末日哀嘆，昔日榮光畢竟早已經隨風而去，如今只有殘破之軀支撐所謂忠誠。
若非處於忠誠，她何必追隨迪廷馬瑞來此，君主的騎士早已經做好殞命的準備，可是君主本人卻恐懼了。
太可笑了。迪廷馬瑞大人，居然變成了一個如此卑微的存在。
再一次面對賈拉克，毫無還手之力，這讓李奇的內心竟然充滿恐懼。
他的身體之所以崩潰，就是因為恐懼的緣故。
“大人，你居然就這麼倒下了？恢復你的心靈，站起來！”末日短暫地失聲痛哭。
她的信仰不堪一擊，甚至沒有經過打擊就破碎了。這令她大感絕望。
很快，絕望的情緒突然消失，她被一種憤怒的情緒支配。
“恐懼是心靈的殺手。憤怒也不例外。”賈拉克輕笑道，“他的心靈比我想像的還要不堪一擊。他不是來複仇，而是自我毀滅。”
“蠢貨，快站起來。”
末日失望的聲音成了李奇最後聽到的。難以掩飾的失望，不僅是末日在失望，還有賈拉克。
憤怒的騎士朝着賈拉克襲來。
“真可怕啊。”賈拉克搖頭，微微嘆氣。
“我還以為他有多厲害，結果還不如你呢。”這個和李奇幾乎一模一樣的化身如此形容，他和末日看似激烈的戰鬥着。
阿比斯的山脈被末日攪碎然後徹底消失，這些本該堅不可摧的山脈在憤怒中變作虛無。她的攻擊變得十分不穩定，有時破壞力強大到令賈拉克動容，有時甚至不如凡人騎士的攻擊。不管這些攻擊然後不穩定，末日幾乎沒有打中過賈拉克，就算有過幾次，也多半是賈拉克故意戲弄她。
相反，賈拉克的攻擊一直平穩，而且每一次都能打中她，只是讓她衣不遮體。
羞辱的意味十分明顯。
但是賈拉克對她還是欣賞的態度，“比那個廢物強多了。你跟着我要比跟着他更有意思，為什麼不呢，其實我和他是一個人。我本來就是他的一個替代品，用來複活他的。”
“住口，你們不同！”末日怒吼道。
“是不同，我可不會讓你保護。當然，我也不抗拒你來保護我。”
“住口！”末日也知道她的攻擊沒有效果，但是她始終等待着機會。
阿比斯的法則正在被她一個個破解。賈拉克的無敵並不是真的無敵，李奇是信心被瞬間擊垮了，才會失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