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所以皇兄即便是想殺,也只是阿訣一人而已,不會真的連姨母都想殺。
雖然這些年,皇兄的確是變了很多,可也還不至於變的連人性都沒了。皇兄會對他和阿訣下手,只因為他們能威脅到皇兄的位置。
至於完全沒有威脅的老弱婦孺,皇兄還是不會針對的。
“是啊!他可以不在乎旁人如何,怕還不至於連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不顧了。”沐訣也點了點頭。
“但願真是如此吧!時辰也不早了,各自回去睡吧!”玉忘蘇笑笑。
鳳絕塵也就和他們分開,往東院那邊去,沐訣和玉忘蘇則回春暉堂去。
剛進春暉堂,沐訣派去查在園子裏灑燈油之事的人已經來回稟了。
“你說灑燈油的是府里的丫鬟?”沐訣皺眉。若是如此的話,倒是能理解了。
燈油是府里丫鬟最容易觸碰到的,因為很多屋裏都點油燈。而易燃的烈酒和廚房裏的油若是去找的話,被人碰見是會引起懷疑的。
難怪出現在花園的是最不可能出現的燈油。園子那邊宴客,可能有烈酒灑了,燒烤吃食也用到了油,也可能是不小心灑在園子裏。
卻沒有誰是點着油燈在園子裏瞎轉悠的。
“回稟侯爺,的確是府里的丫鬟。”回稟之人又說道。
“何時入府的?”沐訣皺着眉。他總想着,不管是鳳天冥還是楚雯華謀划的巫蠱之事,動手的人都應該是從宮裏帶出來的人。
竟然是府里的人,這一點的確是讓他驚訝的很。
看來到底府里人多了,真是不能保證人人都忠心。一旦有人心懷異心,還真是要給府里招惹不少麻煩的。
“是九月里才入府的,說是老夫人一時心善,這才買進府里來的。”
“那就等皇上回宮之後再交給母親處置吧!”沐訣擺了擺手。
那人便先退出去了。玉忘蘇給沐訣倒了茶,“你也別多想了,府里的僕人都是買進來了,誰知道會不會夾雜着旁人安插的姦細。”
當有人要害你的時候,真的是可以有很多的辦法,防不勝防的。
府里需要僕人,自然就要買,可誰也不能肯定自己挑中的就一定是身家清白的。也許會是旁人安插的姦細,即便是才入府的時候沒事,也有可能後面被人收買。
終歸有些時候,就連身邊的人都未必能信任。
“我知道,只是府里混入了姦細,我終歸擔心府里眾人的安危。”沐訣嘆息一聲。府中守衛森嚴,倒是可以讓人闖不進來。
可是已經混到府里來的人,自然就防不勝防了。只用簡單的動點手腳,便可能傷及到他的家人。
“好了,哪裏會有那麼多姦細嘛。你也要想想,侯府也不是誰都能混進來的地方。”玉忘蘇笑着握住了沐訣的手,“府里都會好好的,你就不要過多擔憂了。”
“有時候我會想,我若真的只是長西村裡那個普普通通的水生該多好。”沐訣無奈的說著。
“不同的出生有不同的責任,想這些是沒有用的。總不能你一個人就把所有的好處都給佔了吧?”玉忘蘇笑起來。
生於富貴豪門,從小就享受着身份和財富帶來的種種便利,卻還總希望一直太平,像是普通的村民那樣日子簡單,本身就是過於奢侈的想法了。
像是曾經看過的電視劇,要被送去和親的公主總是不滿於自己的命運,怨怪帝王不顧及血脈親情,竟然要送她們去受苦。
口口聲聲的追求自由,想要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其實那種養尊處優的女子,若真是去過平凡的日子,也許不出幾日就要餓死。
在宮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主,到了宮外能做些什麼?靠什麼生活?
享受盡了權力帶來的榮耀和便利,卻又憎惡着權力背後的殘酷,本來就荒唐吧!
人生本來就如此吧!享受了怎樣的人生,就會有怎樣的責任。只願意要好處,卻想要逃避責任,誰不想這樣啊!卻到底不可能啊!
“是啊!時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該煩惱的事,明日起來再說。”沐訣笑了笑。
次日一早,玉忘蘇和沐訣起來之後便先到東院那邊去請安。
鳳天冥說起楚雯華換了地方,昨日夜裏一直睡不安枕,故而今日便要告辭回宮去了。
本就說了只是出宮觀燈的,既然元宵夜的燈市也沒逛成,也就沒必要留在宮外了。
沐訣和玉忘蘇挽留了幾句,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此次出宮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鳳天冥忽然說道。
“皇上言重了,府里能接駕,本就是府里的幸事。旁人可巴不得迎了皇上去長久住着呢!”沐訣說道。
“皇貴妃娘娘臉色不太好,是否要請了大夫來看看?其實宮中的御醫固然都是厲害的人物,不過宮外也有不少名醫。”玉忘蘇睇着楚雯華的神色。
不知道是否真是認床的緣故,楚雯華的臉色有些蒼白,看着便透出憔悴了。
“有勞夫人掛心了,就要回宮了,便不勞煩去請大夫了。”楚雯華扯出一抹笑意來,“就是沒睡好而已,不打緊的。說起來倒是我這身子不中用,昨夜害得皇上也沒能去觀燈。”
“區區燈市如何有你重要。”鳳天冥握住了楚雯華的手,“只要你好好的,便是最要緊的。”
楚雯華羞澀的笑着,手撫摸着小腹。玉忘蘇看着楚雯華,到底楚雯華是曾懷過身孕的人,這假裝起懷孕來倒是有模有樣的。
就是不知道鳳天冥若知曉楚雯華假孕,該有多失望了。
既然鳳天冥一行急着要走,已經讓人收拾東西了。玉忘蘇便讓廚房那邊先送了早膳來,讓鳳天冥等人用了早膳再走。
用過了晚膳,東西也都收拾好了,侯府眾人便送和鳳天冥等人出去。
太后和老夫人一番依依惜別,十分不願意分開的樣子。
“太后多保重身子。”老夫人緊握着太后的手。
“你也是,我們這個年紀啊!也什麼都別多操心了,養好身子要緊。”太后微笑着說道。
老夫人親自扶着太後上了鳳輦,鳳天冥等人都是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一眾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看着一行人走遠了,月牙高興的只差蹦起來,“今夜總算是能去逛燈市了。”
沐訣和玉忘蘇都笑起來,“看把你給高興的。”玉忘蘇揉揉月牙的頭,“既然想去,那就準備着去吧!”
鳳天冥等人走了,沐訣正要去提審在園子裏灑燈油的丫鬟,卻有人來報,說是那丫鬟撞牆而死了。
沐訣皺了皺眉,“讓人去查查她是否還有什麼家人,又曾和什麼走的很近。”
“倒還真是有勇氣之人。”玉忘蘇笑笑。若非被逼到絕境,讓她自殺,她還真沒這個勇氣。當然她還有那麼多牽挂,也是捨不得輕易尋短見的。
“看來是確定不小。”沐訣嘆息着。
“是否能完全確定,也並不那麼重要。”玉忘蘇並不很在意。如今他們所懷疑的主要對象是鳳天冥和楚雯華,到底是誰做的,區別也不是十分大。
何況楚雯華的嫌疑還要更大一些,就算不能完全求證,她也覺得是楚雯華了。
反正她本就有賬要和楚雯華算,有沒有這一樁都是要算的。
當日吃過了晚飯,月牙便着急着要出去逛燈市了。這是元宵賞燈最後一夜,若是錯過,便要等明年了。
“時辰也差不多了,那就出門吧!”沐訣說道,“過完了年,也少有機會一家人出去遊玩了。”
過完了年,便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了。他有朝中的事要忙,博聞和玉衡也要回到南野書院去。
玉忘蘇給小貝殼餵飽了,又哄着睡著了。到去一趟燈市回來,應該是還不會餓的。只要不是餓了,就算是醒過來了,也並不難哄睡着。
倒是歡歡一直眼巴巴的望着她,去哪裏都要跟着。
“歡歡怎麼辦?”玉忘蘇望着沐訣。
“要不就帶着去吧!”沐訣把歡歡抱在懷裏,就是出去玩,照顧好他就行了。”
“是啊!歡歡也很少能出門去看看呢!要不就帶着他吧!”月牙也笑着說道。
玉忘蘇也沒異議,便帶着歡歡也一併出了門。出到府門口,天也將黑了。
這個時節晝短夜長,差不多天也就黑了。
上了馬車,月牙便掀開帘子往外面看。出門觀燈的人不少,一路上都顯得很熱鬧。
玉忘蘇想着,自從博聞和月牙來到京城后,她倒是都沒有讓他們好好的在京城逛逛。
世事便是如此,若是想着只是去一個城市遊玩,知道不會逗留太久,反而仔仔細細的在這個城市逛一逛,把很多景點都看一看。
而若是要搬到這個城市去居住,反而覺得以後都要住在這裏了,以後有無數的機會去好好的看一看,走一走,倒是不着急去逛。
可拖來拖去的,卻發現住了很久都還沒好好走走看看。
難得能出門,歡歡也顯得很興奮,一直樂呵呵的。
沒多會兒已經到了燈市,下車後步入燈市,滿目花燈璀璨耀眼,人海熙攘,已經頗為擁擠。
“人可真多。”月牙咋舌。一眼看出去,真是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喧鬧而擁擠。
“京城人多,而且這樣的日子,京城外的人也會來京城賞燈。”玉忘蘇笑着說道。
一路走走停停,看着那麼多的人,歡歡倒是一點不害怕,反而樂呵呵的拍着小手。月牙也一直笑嘻嘻的,看着哪盞花燈都覺得好看。
“月牙,你要花燈嗎?”站在一個猜燈謎的小攤前,玉衡拽了拽月牙的袖子。
“那個好看。”月牙笑着指着小攤上掛着的一盞花燈,紮成孔雀的樣子。長長的尾羽似乎真用了鳥雀的羽毛,看上去美輪美奐。
精緻的彷彿真是開屏的孔雀,月牙看着那花燈,眼睛亮晶晶的。
“確實好看。”楚玉衡點點頭,便向著那花燈走了過去,月牙和博聞也跟了過去。
沐訣環顧着四周,微微蹙眉。“有什麼不對勁嗎?”玉忘蘇望着他。
“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跟着我們。”沐訣嘆息一聲。
“燈市上人潮擁擠,應該不會吧!”玉忘蘇笑笑。燈市上這樣擁擠,好好走着都一下被擠過去,一下被擠過來的。在這樣的地方跟蹤人,很容易跟丟的。
不過倒不容易被人發現,人那麼擁擠,一下子哪裏能肯定是否有人一直跟在身後。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沐訣不再多說。
才沒多大一會兒工夫,玉衡已經猜中了燈謎,贏得了月牙喜歡的花燈。
玉衡把花燈遞給月牙,“給你玩吧!”
“多謝玉衡哥哥。”月牙愛不釋手的把玩着花燈。
“你喜歡就好了。”
“京城的花燈樣式還真多。”玉忘蘇笑着說道。各種各樣的樣式,也不知道是怎麼想出來的。倒是大多小巧精緻,十分招人喜歡。
“是啊!原來京城的燈市這樣有意思呢!”月牙點頭附和着。
一路逛着看着,夜也漸漸深了,歡歡趴在沐訣懷裏徹底的睡著了。
“還真是逛了許久了,肚子都餓了。”博聞感慨着。
“那就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之後便回府去吧!”玉忘蘇提議道。
都沒有異議,沐訣便說了一處酒樓,不太遠,他們也就過去了。剛進門便迎面碰上一群人,為首戴着帷帽的男人差點撞在沐訣身上,沐訣抱着歡歡閃身到了一邊。
“對不住,對不住。”男人連忙致歉,之後便帶着人匆匆離開了酒樓。
沐訣回頭看着男人漸漸遠去的背影,不過轉瞬之間便已經還沒入了人群。
“他竟然回來了。”沐訣喃喃了一聲。
“怎麼了?是認得的人?”玉忘蘇握了握沐訣的胳膊。
“沒事,先上樓吧!”沐訣抱着歡歡率先上樓。玉忘蘇帶着月牙他們點了吃的,這才上了樓。
酒樓夥計先送來了熱茶,讓他們稍等一會兒。玉忘蘇給沐訣等人倒了茶。
“像是一故人,不過多年未見,又戴着帷帽,不能肯定。”沐訣抿了口茶。
玉忘蘇也就不多問,反正他過去認得的人,她認識的也沒幾個,多問了也沒什麼用。
月牙打開了窗戶看着外面,“從這裏看出去,燈市又是另一番樣子了。”月牙驚訝的說著。
居高臨下的看着燈市,能看得很遠,而看着那些擠來擠去的人們,忽然有一種遠離了紛擾的感覺。
楚玉衡也湊了過去,“我們在其中擠着的時候還不覺得怪,如今看着旁人擠來擠去的,倒是有些好笑。”他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