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老夫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兩人都沉默了許久。
烤了些食物,玉忘蘇便用大盤子盛了,端着往亭中而去。“你們也別只顧着喝酒,吃些東西吧!博聞還小,酒嘗嘗可以,可不能喝醉了。”
“他可不是小孩子了,凡事自己有分寸的,也不能總這樣拘着他。”鳳絕塵笑了笑,拿了烤肉吃着。
“說起來,本想着過了元宵到王府去一趟的,既然王爺今日過來了,倒是不必刻意去尋了。”玉忘蘇望着鳳絕塵。
“找我有事?有什麼話直說吧!”鳳絕塵慢條斯理的吃着東西,淡淡瞥了她一眼。
“是寒葉的事,我倒是覺得寒葉在身邊都習慣了,你不如割愛,將她讓給我吧?什麼條件你隨便說,但凡我能答應的,都會應的。”
“難得你開這個口,我若是不獅子大開口,以後豈不是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鳳絕塵笑起來,“要說想要的嘛,一時倒還想不出來。不如我們約定,以後做兒女親家吧?”
“什麼啊?”玉忘蘇一眼瞪了過去,“我們的事不能牽扯孩子。”
包辦婚姻就夠害人的了,什麼定娃娃親,指腹為婚什麼的,她就更是覺得荒唐的很。
關係再好那也是大人這一輩的事,等孩子們長大會如何可完全不知道呢!
她想起前世的時候知曉的一樁事,就發生在鄰居家。鄰居家的伯母年輕的時候有個愛慕者,不過最終人還是嫁給鄰居伯伯了。
後來那個愛慕者也結婚生子了,兩家人也一直十分要好。到了那家的兒子長大了后,父親便一直強迫著兒子來娶鄰居伯伯家的小女兒。
也有些像是指腹為婚的性質吧!
女方倒是樂意的,不過男方就相對叛逆些,並不願意遵守這種大人捆綁式的婚姻。後來也談過女朋友,不過只要帶回家,男方父親便各種挑剔,直到把兒子帶回來的女朋友給氣走為止。
幾分輾轉,最後兩人倒也是按着父母的意思結婚了。
結婚後夫妻還算和睦,也生了個兒子,小日子過的還不錯。
不過這樣的劇情現實中是很少的,大多都是出現在小說或者電視劇里。因為在虛構的故事裏,大多事情還是在往好的一面房展。
可真正現實當中,被父母強行捆綁在一起的兩個人,能有多大的概率是幸福的?
鳳絕塵笑起來,“和你玩笑的,你還當真了啊?我的孩子還不知道哪年才能生出來呢!”
“好端端的開這樣的玩笑做什麼?”玉忘蘇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要什麼嘛?”
“你們都好好的,就是為我好了。寒葉你喜歡就留着吧!她功夫還不錯,跟着你我很放心。”鳳絕塵看向亭外。已經有人在放煙花了,一朵接一朵的璀璨無比。
月牙和鳳語蘭也放着煙花,不少僕人都圍着她們,也有些跟着放的。
玉忘蘇也看着煙花,絢麗的煙花次第盛開,盡顯盛世繁華。
“那裏有什麼啊!怎麼著火了?”范貴妃驚叫一聲,手指着一個地方。
“還真是着火了。”沐訣連忙過去了。一叢花木之下已經燃燒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玉忘蘇和寒葉對視了一眼,那個位置就是其中一個埋木偶的地方。果然還是動手了。
剛才還真是大意了,都沒注意有人點了火。火一下子就這樣大,必然是有助燃之物。正放煙花的時候點燃,意圖讓人覺得是放煙火落下的火星?
放煙火的確是有會有火星,天乾物燥,又有稻草之物的時候容易被點燃。
至於花園裏的花木,即便落光了葉子,到底枝幹都還是活的,並不是徹底乾枯了,一點火星就起火,哪裏有那麼容易。
“我們也過去看看吧!”鳳絕塵看着玉忘蘇。
幾人也就往那邊而去,因為是鳳天冥等人離着比較近,倒是先圍過去了。已經有侍衛匆匆滅了火,連那個地方都給挖出來了。
將一壇封好的酒取了出來。
“還以為是侯府里埋了什麼好東西呢!竟然是一罈子酒啊?”范貴妃笑着說道。
“怎麼侯府里會在花園中藏酒?”楚雯華疑惑的問道。
“皇貴妃姐姐這話問的糊塗了,誰不知道年前侯爺新得了千金。”范貴妃盈盈笑着,“說起來倒是忘了和侯爺、夫人道喜呢!”
玉忘蘇的目光落在鳳天冥、楚雯華和范貴妃身上。這裏着火是范貴妃最初發現的,不過倒也不能肯定就和范貴妃有關。
園子裏着了火,不管是誰先看到,必然都會喊出來的。
何況如今范貴妃怕也無暇分神到別的事情上,如今范貴妃的勁敵應該是楚雯華才對。
“是啊!朕倒是也一直沒恭賀阿訣得了女兒呢!”鳳天冥望着沐訣,“倒是侍衛失禮了,將酒給挖了出來。”
“挖出來便挖出來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好端端的這裏會起火,看來是埋的地方不對。”沐訣讓人把酒罈子搬走了。
“這大冷天的,怎麼說著火就着火啊?”范昭儀蹲下來嗅着,“好像是燈油的味道,不知道誰這樣的不小心,將燈油淋在了此處。”
“去問一問,是誰這樣不小心。燈油也敢隨便弄灑了,也不怕把園子都點着了。”沐訣吩咐了人去仔細查看。
“虛驚一場,也不是什麼大事,各自玩樂去吧!”鳳天冥擺擺手,眾人也就先散開了。
在園子裏又轉了轉,楚雯華便說有些乏了,鳳天冥便先送着她回東院那邊去了。
范貴妃則坐在了火堆旁邊,看着玉忘蘇在忙着燒烤。“今夜起火之事,莫非夫人便不覺得蹊蹺?”
玉忘蘇瞥了范貴妃一眼,將烤好的鹿肉遞給范貴妃,“看來是我沒管教好府中下人,毛手毛腳的,險些釀成大錯。真把園子燒了不打緊,若是嚇壞了皇上和太后,可真是天大的罪過了。”
“原來夫人只覺得是僕人毛手毛腳?可我看來,府中實在是少用燈油呢!”范貴妃含笑吃着鹿肉。
玉忘蘇笑笑,她自然知曉府里少用燈油。若是下手的人用的是烈酒或者是做菜用的植物油,那都還更好解釋一些。
至於燈油,府里不是沒有用的,而是十分少。平常照明用的都是燈籠,裏面的都是蠟燭。
油燈下人房那邊倒是用的比較多,還有就是祠堂里常年燃着油燈。
說是不小心把燈油灑在了園子裏,自然可信度很小。
這大概是下手之人的疏忽吧!不過若是挖出了木偶,自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落在木偶上,侯府里的眾人都要等待着被治罪。哪裏還會有人過多的去關注怎麼著火的。
“不知貴妃娘娘可是有所提點?”
“提點不敢當,只是此次出宮觀燈,聽聞是皇貴妃提出的。不過這出了宮,怎麼就不去燈市了,便不得而知了。”
“看來皇貴妃娘娘當真是得聖寵。倒也聽聞宮中正在商議立后之事,太後娘娘似乎對皇貴妃娘娘成為新后之事,並無異議。”玉忘蘇淡淡的笑着。
“是啊!看來皇貴妃是很快就會成為新后了。”范貴妃拿着根木柴撥弄着火盆,忽然一下用力,迸出不少的火星來。
“若是皇貴妃娘娘並非有孕呢?”玉忘蘇湊到范貴妃耳邊說道。
范貴妃瞪大了眼睛,將信將疑的望着玉忘蘇,“夫人所言是真的?”問着倒是更顯出不信任來。
對於楚雯華有孕之事,她也十分關注的。不過給楚雯華診脈的御醫她也仔細查過,太醫院那邊也打聽過,似乎楚雯華是真的有孕了。
楚雯華很得寵,有孕不奇怪,故而她也沒太懷疑過此事。
范貴妃仔細打量着玉忘蘇的神色,“夫人可要知曉,有些話是不能隨口說的。”若是楚雯華是假孕,那自然也就會成為她手中的把柄。
可若是玉忘蘇騙了她,她一動手,便可能反而被算計進去了。
越是到了這樣的關頭越是不能急切。
“我自然知曉,凡事不能胡說。此事,我也是看着和貴妃娘娘實在投緣,才告知貴妃娘娘的。”玉忘蘇給范貴妃倒了茶。
“夫人好端端的如何會將這樣重要的事告知本宮?”范貴妃還是略有疑惑的望着玉忘蘇。
當初余家和范家的比試上,范家算是和玉忘蘇不睦。後來,玉忘蘇在織造處的那些時候,似乎和楚雯華走的比較近。
這個時候忽然願意轉過頭來幫她?實在是難以置信。
除非是楚雯華和安國侯府有了什麼齟齬。
對了,要說齟齬,兄長回京之後倒是和她說了一樁事,楚譽在豐城的時候曾經抓到了一個穩婆的外孫威脅穩婆,而那個穩婆是去的驛館接生。
一行人里,也只有玉忘蘇在豐城生下來孩子。
“在豐城的時候發生了些,莫非范昭大公子不曾和娘娘提起嗎?”玉忘蘇深深的望了范貴妃一眼。
若是周穩婆的女婿一家真不是楚譽殺的,那就很有可能是范昭。若真是范昭所為,范昭自然也知曉當初豐城發生了些什麼。
“大哥前往豐城不過是運送貨物到豐城去的,哪裏能知曉些什麼。”范貴妃笑笑。
“我同楚譽不死不休,我自然也不願看着楚家做大。”玉忘蘇笑笑,“既然我同娘娘的心思是一樣的,自然也能結盟,不是嗎?”
范貴妃抿了口茶,“好啊!那本宮便信了夫人的話。只是宮中都不容易知曉的事,夫人又是如何知曉的?”
“我的丫鬟是會些醫術的,先前皇貴妃娘娘險些跌倒,她扶了一把!”玉忘蘇瞥了一眼寒葉。
剛才着火的時候眾人都餵過去看了,楚雯華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寒葉在一邊扶了楚雯華一把,這才知曉楚雯華假孕之事。
她不懷孕寒葉弄錯了,是因為先前鳳語蘭和她說起,自從皇后薨了之後,鳳天冥很少往哪個妃嬪處而去。
楚雯華和別的妃嬪不同,鳳天冥倒是去過關雎宮幾次,不過比起以前的恩寵少的很。
女子懷孕也不是說懷就懷的,雖說承恩不多也可能有孕,但那終歸是少數。很多夫妻想要有孩子,那可是需要好好備孕些時候的。
何況看鳳天冥的樣子,或許皇后的過世的確對他的打擊很大。皇后屍骨未寒,這些時候鳳天冥怕也真的沒什麼心情臨幸妃嬪。
那楚雯華懷孕的概率便小的很了。
她自然也就對寒葉診脈的結果深信不疑。
“看來夫人身邊還真是卧虎藏龍,連個丫鬟都不一般呢!”范貴妃多看了寒葉幾眼。
“娘娘言重了,不過是有孕的那些時候頻頻遭人陷害,故而帶這樣一個丫鬟在身邊,也能心安罷了。”
“如此看來,夫人生下千金當真不易。”
“是啊!所以千防萬防的,也只是想家裏人都平安康泰。”玉忘蘇嘆息一聲。以其日日防備,還可能對別人的算計猝不及防,倒是不如從根源上就解決了事情。
這樣小心翼翼過日子的感覺,她是真的倦了,也怕了。
“以茶代酒,本宮敬夫人一杯。”范貴妃含笑望着玉忘蘇。
夜色漸漸深了,太后也說有些倦了,范貴妃和鳳語蘭便陪着她回東院那邊去。
看着時辰是真的不早了,玉忘蘇也讓月牙和博聞他們先去歇息了。
“時辰不早了,還真是該去歇息了。”鳳絕塵打了個哈欠,“今夜的事,你們看出了些什麼?”
“還分辨不清楚是誰的意思。范貴妃說是皇貴妃提出的出宮觀燈,不過以她們二人的關係,范貴妃這種話不足為信。”玉忘蘇說道。
到底安排了這些的到底是鳳天冥還還是楚雯華,一時還真弄不清楚。
即便范貴妃說的是實話,打聽到的的確是楚雯華攛掇着鳳天冥出宮賞燈的,也未必不是鳳天冥假意放出的消息。
還真沒辦法確定到底是誰。
“未必是皇兄。”鳳絕塵嘆息着。
“怎麼說?”玉忘蘇望着鳳絕塵。
“因為那不僅僅是他一人的生辰八字,還有母后和皇祖母的,甚至是楚雯華的。他自己就算不信這個,上了年紀的皇祖母卻信。
“若是事情鬧大了,皇祖母難免心中鬱結,病更是不能好了。我覺得皇兄不是不顧皇祖母死活的人。”
他仔細的想過,雖然皇兄的確是最可能的。可到了年底才埋藏人偶,恰是皇祖母痛失女兒和外孫女的這些時候。這樣會對皇祖母的病雪上加霜的事,皇兄該是做不出來的。
何況這樣的事會牽連到整個安國侯府。皇兄就算是忌憚,那也只是阿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