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還未開朝，但是惠欽帝已經在處理國事了，都是年前積壓的一些奏摺。風君兮就找了一個機會進宮去見惠欽帝。

他當時打着擔心惠欽帝身體的名頭進的宮，畢竟這幾日惠欽帝的身子一直有些不大好，總是感覺疲累，精神不如從前了。

不過在關心過後閑聊的時候風君兮就若無其事的提起了張家，都沒說張銘，而是提到了張家和登聞巷齊家將要結親的事。

若論許願，登聞巷齊家二姑娘是納蘭疏影的表妹，風君兮知道這事一點都不奇怪。可是奇就奇在納蘭疏影與登聞巷齊家可是從來不來往的。

惠欽帝就算是不怎麼關注京中這些女眷的事，可是對於這個還是知道的，所以當風君兮說起這事的時候，惠欽帝突然停下筆，抬頭看着分君兮。

“是齊夫人特意來告知的臣夫人的，忠義侯夫人也跟着來了，看來張齊兩家都很滿意這樁婚事。”

風君兮有些意有所指的說道。

都表現的這麼明顯的惠欽帝哪裏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的。

“是不是他們為難你的世子妃了，巴巴的還要來與朕告狀。”

惠欽帝板著臉，看着像是生氣，可是伺候在側的李公公卻知道，陛下那裏是生氣，反而心情很好。

沒聽見語氣中帶着少有的親昵，在這麼些王爺世子，公子中，也就只有襄王世子有這個待遇。

“陛下英明。”

風君兮一拱手，微微笑了。

“說吧，這兩家怎麼回事。”惠欽帝將手中的硃砂筆放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風君兮其實本來每打算將這些事都告訴惠欽帝的，就想着在惠欽帝面前上點眼藥，讓張銘吃一點苦。

可是進御書房他就變了主意了，不如就和盤托出，至於陛下怎麼想那就是他的事了。

“這沒說你們沒同意？”

曾經齊太師那樁官司惠欽帝也知道一些，甚至還認識納蘭疏影的母親。

“疏兒說這事朝政，后宅婦人不該置喙。”風君兮正了正神色說道。

惠欽帝倒是點了點頭，覺得風君兮這個世子妃雖然出身不是很好，但是還算賢惠知禮。

“而且，外祖母的墳塋如今也是葬在齊家的祖墳的，由齊家祭拜，只不過是年豐巷的齊家。”

風君兮頓了頓接著說道。

“是從吳城調到京都做經歷的齊歸吧。”惠欽帝像是在問風君兮，其實卻是肯定的語氣。

齊歸是從五品的官，也是要上朝的，只是確實站在了最考後班列裏邊。平時稟報些什麼事也輪不到他。卻沒想到惠欽帝會記得這麼清楚。

“是。”

“嗯，這件事你不用理會，等開了朝還照常辦你的事就行了。”

惠欽帝這意思就是還是風君兮依舊可以參與張玉誠這個案子的事情，而張家和齊家的事卻不用理會。

“是。”

見惠欽帝又開始低頭批摺子了，風君兮就準備告退了。

“還有，以後別總盯着這內宅婦人們的事，將眼光放長一點。對了，太后昨日與我說想朝兒了，上元節早些帶他進宮，你那位世子妃是個不錯的。”

說完朝風君兮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風君兮沒說話，彎了彎腰行了禮，下去了。

若不是最後一句，怕是惠欽帝的意思會被誤會是風君兮太過關注寵愛納蘭疏影了，而他其實是不想風君兮眼界被限制，就像是調查出齊二姑娘那件事。

不過風君兮卻不在意，聽過也就算了，他覺得不管什麼樣的消息，只要是有用的關鍵的消息就夠了。

他並不會去小看了后宅女眷，這世上有多少事就是這些在許多男人看來毫不在意的后宅女眷，促成的，造成的。

風君兮正想事呢，沒成想御書房差點撞到人，也不是他撞到別人，是那宮女自己撞上來，不過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還算機警，先攔了人。

“世子恕罪！”

風君兮還未開口，那丫鬟就已經嚇得跪在了地上，手中還拎着一個食盒。

他挑了挑眉，倒是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宮中已經如此凶神惡煞了，還未說怪罪，治罪呢，這人自己都嚇的發抖了。

是，是嚇得發抖了，甚至還臉色發白。

“你是？”

風君兮看着這宮女有些面熟，只是她低着頭，看不太清長相。

“是皇後娘娘的身邊的梁羽姐姐。”小太監認出了梁羽，說道。

這梁羽往這走就是低着頭，直直的往前走，也不看人，小太監一時也沒認出她來。

“起來吧。”

梁羽不管怎麼說也是皇后的心腹大宮女了，風君兮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為難她。可是他也不會爛好心的去關心一個陌生女子如何了。

就只讓人起來，然後徑直轉身走了，連一絲多餘的眼風都沒多給她。

只是他注意的是，梁羽看他轉身走之後悄悄的送了一口氣，甚至還撫了撫胸口。手有些發抖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汗。

並且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深呼吸了幾次之後，試着露出一個笑容來，這才往御書房走去。

而另一邊，風君兮跟着小太監走在宮道上。這小太監是在御書房伺候的，只是年紀還小，資歷淺，沒什麼牌面，只是站外邊守門，給來往的貴人們引個路，連御書房的大門都沒進過。

“你不用跟着，出宮的路我認得。”風君兮說道，這條路來來回回走了多少回了。

“世子您就讓奴婢送您吧，上次安王爺也是奴婢送的結果半路也讓奴婢回去，奴婢就傻得回去了，結果被師傅好一頓的罵。”

小太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是被罵了而感到羞澀。但是說話的聲音又帶着討好。不是那種諂媚的討好，像是怕風君兮將他遣走。

“安王叔也進宮了？”

這個倒是引起了風君兮的注意。

他派去的人明明說最近安王有些沉迷修道煉丹，好像又招了好幾個道士去安王府。這個時候又沒什麼事怎麼會進宮呢。

不過他的人也不是時刻監視着的，這安王一個大活人，也不能時時跟着，誰知道他心裏到底想什麼。

“進宮來給太後娘娘和陛下請安的，就是前日吧，奴婢記得那日也是梁羽姐姐來給陛下送的湯，奴婢送安王爺出宮的時候也是與梁羽姐姐打了個照面。”

小太監想了一下，笑着說道。他還記得那日的事，那日梁羽可沒有今天失態，也不知道今日梁羽是怎麼了。

“皇後娘娘最近經常讓人送湯來給陛下嗎？”

風君兮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總覺得這些巧合的背後會是個更大的陰謀。

“隔一日送一次吧，這些日子陛下身子不太好，皇後娘娘也是擔心。”小太監雖然能說會道，但是心思卻還簡單。

風君兮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納蘭疏影曾經看見安王與梁羽私會，還交給她什麼東西；本該在家問道煉丹的安王突然進宮了，還是挑在了梁羽給惠欽帝送湯的時候。

再往前，安王在裕王死的前一天出現在了裕王府的門外；小皇孫之死也是講給安王調查的，可是調查來調查去到現在也是個迷。

皇后最近總給陛下送湯，陛下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

林林總總，這些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

還有剛剛梁羽的臉色，慘白如紙，發抖，驚慌，這絕不是因為差點撞到他而害怕，這明明是恐懼，可是她在恐懼什麼呢。

風君兮突然覺得一大片烏雲飄到了頭頂之上，襯的天色陰暗發沉。

他猛地回過神，一言不發的往回走，步子邁的很大，要出事了，他的感覺告訴他要出事了。

“世子，不是出宮嗎？”

小太監不知所以，就看見風君兮的臉一下子就黑了，臉色陰沉的害怕，他要小跑起來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風君兮稍微放緩了步子，拽下身上繫着的一個荷包遞給小太監。

“拿着它去朝華門找一個叫齊柏溪的，讓后告訴他，讓他快去叫安德懷進宮來，就說，說陛下有事召見他。”

風君兮本想說宮中出事了，可是到底還是沒出事，這些不過也是他的設想，但是若不是緊急的事情安德懷不會立即進宮的，只有皇帝的召見。

“是！”

小太監拿着荷包一溜煙跑了。

他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是眼力見還是有的，不然也會小小年紀就被調到御書房外伺候。

他也不敢問，只想着把風君兮交待的事辦好了就行了。若是換了旁人，他定然要想想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隱情。

但是若是風君兮顧慮就少了很多，這人是誰啊，是太后最寵愛的孫子，是陛下如今最看重的侄子。宮中雖然還沒有傳出風聲，但是許多人心中一緊默認，若是陛下真的要過繼，這人選非風君兮莫屬。

風君兮吩咐了小太監就疾步往御書房走，最後也顧不得什麼儀態，竟是跑了起來。

他給小太監的荷包是納蘭疏影親手繡的，當初齊柏溪看見了嫉妒了許久，定然是認識的。

但他還是希望這一切只是他的妄想。

風君兮一路跑回了御書房，守在外邊的人都看着去而復返的人，還有些狼狽，正想上前問過，誰知風君兮卻直接闖進去了。

御書房本該守衛森嚴的，只是這風君兮是襄王世子，時常來御書房，惠欽帝也從不攔，這些人還真沒對他設防，一時不妨他已經進門去了。

“世子。”不設防是一件事，被闖進就是另一件事了，外邊的人隨即跟着進去了。

風君兮一路闖進去，一把將門推開，御書房中還是只有惠欽帝，李公公在，還有兩一個公公在一旁伺候。

“陛下！”

聞聲兩個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風君兮。

“陛下恕罪，襄王世子他······”他不知為何闖了御書房。

侍衛的話還沒說完惠欽帝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侍衛一噎，拱手退下了。

“怎麼了？”

惠欽帝看着下面氣喘吁吁的人。這個侄子他可是看着長大的，何嘗有這麼失態的時候，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風君兮看見惠欽帝好好的坐在那，心中驚懼散了一般，但是他看見了桌上放着的那個喝了一般的湯，還微微散着熱氣。

“陛下，您覺得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身子有沒有不舒服。”

此時風君兮也不想神門試探打聽了，直接挑明了，畢竟這可不是小事。

惠欽帝聽的滿頭霧水，“就是有些累，這些日子都是如此，怎麼了？”

“李公公勞您將李太醫請來。”風君兮沒有回答惠欽帝的話反而吩咐李公公說道。

“君兮，到底怎麼了。”

惠欽帝這個時候也有些不耐了，他開始未生氣不過是以為出事了，心中還有對風君兮一些格外有待。

但是這並不代表風君兮就能忽略無視他的話，越俎代庖的支使他的人。

“陛下，臣剛出宮的時······”

風君兮正想稟明他看到梁羽的異常，只是還未說完，惠欽帝突然一手握着胸口，好像經歷了什麼巨大的痛苦，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像是呼吸不暢一般，臉色變得難看極了。

“陛，陛下！”

李公公靠的最近，伸手扶住惠欽帝，有些聲音中有些恐懼。

“快去請太醫！”

風君兮一個箭步衝上去，扶着整個身子已經坐不住的惠欽帝，這個樣子明明是中毒的跡象。

“蓮桂快去啊！”李公公喊了一聲，是一旁已經嚇傻的蓮桂。

蓮桂一個機靈，就往外跑，還絆了一下，差點絆倒，爬起來往外去。

“慢着，”

“別聲張，請李太醫過來。”

如今安德懷還沒過來，這宮中不知道還隱藏着多少有旁的心思的人，這皇宮不能亂。

風君兮面上還算鎮定，可是心也有些亂了，不管怎麼說陛下不能出事，本朝沒立太子，哥哥王爺表面和善，實則虎視眈眈。

風御兵權分散，天下兵馬皆掌握在皇帝手裏。可是若是皇帝一死，就沒了掌控之人，諸位王爺沒有兵權，卻站着大義。

若是倒是各自投靠，各自為營，天下必會打亂。

所以惠欽帝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