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令人絕望的高考
2006年7月初，趙天成正忙着寫標書呢。他和屠夫兩個人準備參加HG區一個教師公寓項目的招標會。這是他們物業公司成立以來第一次參加公開的招標活動。
兩個人並沒有什麼經驗，但是熱情卻很高。趙天成開着他那輛七人坐的豐田霸道，準備和屠夫一道去那個小區裏面轉上一轉，想看看這個小區的一些具體的設施情況。
倆個人把車停在了一個角落裏，然後由小區臨時顧來的兩位保安大叔領着他倆去見業委會負責招標的人，屠夫和業委會的人很熟悉，趙天成則是第一次過來。
當他們倆見到那位業委會的阿姨時，趙天成和那位業委會的主任都愣住了，趙天成發現對方特別的熟悉。好奇地上前問道：“你不是劉姨嗎？”
“是我呀！你就是他說的趙董，趙天成啊。我的天呢，讓我來好好看一看，你不是我家的求命恩人嗎？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找你，就是找不到你啊。這下可好了，你還自己送上門兒來了。”
“劉姨，小強怎麼了，他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工作呢？”
“我兒子考上了美國的哈佛大學，在那兒念到了經濟學的博士后，現在美國華爾街做風投呢？”
“小強都那麼厲害了！”
“過些日子正好回來要搞房地產開發項目，還愁沒有接洽人呢，你在物業這個行業裏面混，也能認識幾個大的開發商吧？”
“我倒是也認識幾個開發商，到時候可以給小強引薦一下。”
“那太好了，你們的公司不也參加這回的招標嗎？”
“是的劉姨，”
“你把腦袋伸過來。”
劉姨對着趙天成的耳朵悄悄地說道，“呆一會咱倆上屋裏去談吧，這裏人多不好講話。那讓你的這位經理暫時在這裏等一會吧，好不？”
趙天成立刻就聽明白了。他告訴屠夫一個人先轉轉看，他和劉姨一起去了家裏。
“走吧直接去我的家裏吧。正好你叔今天也在家呢。”
趙天成點了點頭。跟着劉姨去了她的家。
“你的父母還都好吧？”
我父親已經不在了，只有一個老母親還在。”
“那你媽跟着誰呢？”
“跟着我二哥，我二哥的身體不太好，是腦血栓。”
“走不了了?”
“能走，但是走起來一瘸一拐的。”
“他歲數也不能太大呀，四十多歲。”
“比我大三歲，今年四十48歲。”
“太可惜了，可得要好好注意呀。我看你還是那麼精神，長了一些年齡你更有魅力了。孩子都挺大了吧？”
“我兒子今年就考大學。”
“那沒有幾天了？”
“是的，”
“那這樣吧，我把這次招標會往後推幾天，就不在6號那天搞了。等你兒子高考完事的第二天，10號吧。我再去通知那些人。其它的事兒，你先別管了，這些天你要好好幫着孩子考完試再說吧。”
“謝謝劉姨，”
“我們之間還用謝嗎？我必須得幫助你做好這件事兒。你明白的。到家了！老劉你看誰來了？”
這時從屋裏出來了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見到趙天成一下子愣住了，
“這不是天成嗎？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傻老頭子，他是來我們這個小區來搞物業招標的，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招標大會。”“天成來了，還用招什麼了，就直接給了他不就完事了唄。”
“哎呦，你可小點聲吧，可不能讓別人聽見啊。讓人聽見那還了得了，堅決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趙天成和屠夫在回來的路上，屠夫問道，“這回我們可就太有把握了，沒想到你今天過來收穫太大了，居然認識那位業委會的大主任，而且你們之間的關係還不般，看來這個項目有戲了。”
“那也不一定，往前走着再說吧。”
這一天晚上7點多鐘，趙天成在公司的辦公室內和屠夫探討標書的事情，突然妻子從家裏打來了電話。趙天成一聽立刻覺得不對勁兒，
“老公我要絕望了，可可他要棄考了！”
“為啥呀？”
趙天成一下子從桌子旁邊站了起來，由於太過兇猛的動作，把桌子撞了一個很響的聲音。嗓子裏瞬間象被堵住了一快石頭一樣難受，半晌沒能說出話來，直把他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恨不得想立刻把兒子叫來往死里打他一頓才解恨似的。
“那個小兔崽子呢？”
“他說是在學校呢？”
“放她媽的狗屁，都啥時候了，學校早就都給學生放回家了。還有四天就高考了，那個學校還留學生啊！這小子肯定不知跑到那去躲着去了。趕緊去找吧，快點！”
趙天成說完這些真把自己給氣瘋了。
“咋了，星爺？”
“我走了，招標的事以後再說吧。”
說完趙天成出了門開車就走了，他甚至忘了屠夫也和他是一道的。趙天成發瘋般地開着車，往兒子學校的方向駛去。在路上他不斷地告戒自己，千萬千萬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否則要出大事兒的，因為兒子現在也正處在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所以靠硬碰硬來解決問題怕是不行的，萬一出了任何一點差頭，那後果都是無法承受的。
所以他必須先要穩住，一定要穩住。趙天成把車開到馬路邊上一個空場上停了下來，他想好好捋捋思路之後再做打算。他點了根煙之後，開始慢慢想辦法。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思考之後，他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但不知道這個錦囊妙計好不好使，無論如何他都要做個嘗試再說。
趙天成認為考慮成熟之後，又重新開始開車去兒子的學校。他先是給兒子打了手機，可是兒子的手機已經關機了。趙天成立刻又一次抓瘋起來，他恨不得想把眼前的這堵牆給砸碎、砸出個窟窿來。
如果現面兒子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把兒子罵個狗血淋頭的。好好發泄這些年來壓抑的情緒，趙天成在想他平時在家中，為了迎合孩子的高考，趙天成幾乎是大氣都不敢隨便喘的，唯恐影響到孩子的學習情緒，特別是到了最近的一段時間裏，孩子的四次模擬考試成績都不是特別的理想，這意味着什麼呢？家裏所有人都十分清楚這一點，趙天成考慮到大局，他也只能選擇忍忍這件事情。玩吧小說網www.wanbar.net
但是今天就不同了，兒子的手機居然都敢關機，看來這個小兔崽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絕意要放棄高考了。眼下所有的分析都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趙天成被氣的徹底無語了。
煩燥不堪的他，心理被攪的五雷嚎風的。他把車停在學校大門旁邊，一個人下來，問了學校打更的大爺，人家告訴他學校里一個學生都沒有。
聽到這些之後，趙天成直搖頭。他一個人在馬路上漫無邊際地瞎走着，不知該走向那裏去？突然一陣緊是一陣的震耳欲聾的雷聲響徹了大地，接着老天爺毫不客氣地下起了傾盆大雨。
起初，趙天成還想要躲避一下，後來乾脆就在雨中走着，彷彿這樣才更能讓他敗火。他不顧雨水不斷地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和他的心上。極度的恐慌讓他生來第一次這麼焦慮，他甚至此時才意識到為人父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很快大雨便把他渾身上下都淋濕了，他打了個寒顫。覺得有點冷，是那種從心裏往外的冷。他第一次如此的無助，甚至覺得自己怎麼會這麼沒用呢，連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都駕馭不了，真是太失敗了！太失敗了！
趙天成的精神開始惶忽起來，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得的已是淚流滿面了。淚水一遍又一遍沖洗着他的臉頰，令他無法釋懷這一切。
在國外的時候，生活那麼艱苦，他趙天成都沒有被擊垮，難道一個小小的升學考試就能把他折磨的死去活來？他一次又一次地告戒自己，這點小事兒，他趙天成必須要把它擺平，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兒子隨隨便便就放棄考大學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有能力扭轉這個局面。而且必須儘快地完成這件事情，一刻也不容耽誤、不容懈怠。
趙天成在雨中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自己漂到了那裏去了。他控制不住洪水般泛濫的情緒，憤怒、瘋狂、絕望交織在一起，很久很久他不能自撥。他一個人漫無邊際地亂走着，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大牌子，長江大冷麵，這時趙天成才意識到自己是從TX區走到了HG區了。他猛地想起了自己的車子還停在了那裏呢。去它的吧，讓它在雨中獃著吧。讓大雨好好澆澆它、好好洗洗它。
這家長江大冷麵，你啥時間來，都是人滿為患。趙天成平時只要是有時間，就會請他的兄弟們一起過來吃點喝點，不知是什麼原因，這家冷麵店總是紅紅火火的。而且是無論春夏秋冬都一樣的。
只要你來，這裏一定是一片繁榮昌盛的感覺，這是讓趙天成最喜歡這裏的緣故。他情願站在那裏等着坐位下來，也不去別人家的店鋪，這就是這家小小冷麵店的絕活兒，更是它的魅力所在。
趙天成要了一盤涼拌墨鬥魚、一盤涼拌蜆子、一盤朝鮮泡菜，要了一瓶最有勁的北京二鍋頭，60度的。沒用多大功夫，他把一瓶一斤裝的二鍋頭喝了進去。
感覺好多了，身體也不那麼涼了，渾身上下也舒服了許多，他的情緒也得到了適當的緩解。看來酒精這玩應還真就不錯，他可以在單位時間內迅速瓦解一個人的靈魂，甚至可以讓他瞬間喪失判斷能力，而導致發生意想不到的結果。所以說酒精既可以幫助我們減壓，也可以增加我們的痛苦，它真是一把雙刃劍呢！
趙天成覺得自己的頭腦還是那麼清醒，看來這瓶二鍋頭還不夠刺激。所以他喊來了服務員又要了十瓶老雪花過來，這個老雪花在東北地區，人們都稱之為悶倒驢。就是說它的勁兒太大了，驢喝了一口都得立刻被悶倒在地爬上不起來，就這麼有勁兒的意思。
趙天成一個人邊發獃，一邊若有所思地喝着，此時他的頭越變越大，而且是越來越沉。很快他就把頭埋在桌子上面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推着他的胳膊，
“這位先生，我們該下班了，你醒醒吧，該回家了。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兩點多了。”
“什麼都兩點多了，好傢夥，我怎麼能睡在這裏呢？”
趙天成這才強挺着身體起來了，但他覺得腦袋實在是太難受了，所以要求服務員給他一杯水，他喝完了之後才覺得清醒了不少，這才走出了這家飯店。剛才那會兒那狂風暴雨早就消失殆盡。而是一片雨過之後清涼的夜色，徐徐的微風吹在趙天成的臉上，很有一番風味。
趙天成感覺一切都好受多了，他心理也不再那麼糾結了。他想好了，人生不就那麼幾十年嗎，何必要和人家過不去呢，也就是說兒子他願意幹啥就隨他去吧，我就此放手了。他下意識地從衣兜裏面取出了手機，撥了過去，好傢夥這回還真通了。
“爸你在那兒呢？是不是又去喝酒了？我們都找你好幾個小時了，你的車早就被我們找到了，可人就是找不到，都快急死我們了。”
“好傢夥你終於開機了，你告訴我為什麼不參加高考了。為什麼要棄考啊？你說說看？”
電話那邊好半天都沒有了動靜。
“喂喂喂，你倒是說話呀？我看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吧！”
對面還是沒有說話。
“你把原因告訴我們還不行嗎？不考就不考了吧。條條大路都通向羅馬的，那你可要想好。我不想再說什麼了。掛了吧。”
說完趙天成就要掛斷電話，對方的兒子突然開口了，
“爸，你就別管我了。當年你不也是沒有按着爺爺的意願去結婚和選擇人生嗎，那能說你錯了嗎？我看你現在做得風聲水起的。那麼成功，不也是很好的嗎？何必難為我呢？”
兒子這麼一說，趙天成頓時沒詞兒了。
“老爸，我想去打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象你那樣去外面闖一闖不好嗎。你不常說行萬里路勝過讀萬卷書嗎？”
趙天成反倒被兒子教育的不知所措，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終於輪到趙天成講話了，“那好吧，今天老爸尊重你的選擇。只要你認為是對的，將來無論如何也不後悔今天的決定那就行。”
“老爸，我不後悔，一萬個不後悔。反正我的模擬考試成績不都在那放着呢嗎？總是排在最後幾名，怕考大學是肯定沒戲了，還不如就當個工人算了吧。還可以省心省力，不用再去學那些乏味的功課了，我一拿起書來就夠夠的了，恨不得把那些書全都用火燒了才解我心頭之恨！”
趙天成十分清楚這個年齡的孩子一旦決定了，什麼都沒有用的。因為他就是從這個年齡里走過來的人，因此再做任何努力去說教都是沒有意義的。趙天成看着手機在想，十七、八正是叛逆的最高峰，任你怎麼說教都不會左右兒子的決定。
很久很久電話兩端的人都不在說話了，兩面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趙天成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兒子，我來問你，你最想去的世界的那個國家、那個城市去看看？去玩玩？”
“老爸，你是啥意思呀？”
趙天成一聽兒子這麼一問，便知道有門了，忙解釋道：“老爸是這樣想的，準備給你拿10000塊錢，讓你隨便選，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玩兒，錢你也可以隨便花，由你自己決定，想咋花就咋花，你看行不行？”
“老爸，你當真嗎？”
“老爸啥時候說過慌話呀？”
“那你現在回來就把錢給我吧？省着你酒醒了再返悔。”
“老爸是講信譽的，這一點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吹自己，我可以說是天下第一的准成人兒。說10000塊錢就給你10000塊錢，少一分都不行，說話必須算數！”
“那我就謝謝老爸了，太夠意思了。就這麼定了吧！”
兒子顯然有了些小激動，情緒也平緩了不少。趙天成是聽出來了，也略感欣慰。他的計劃正悄悄地被兒子接受。
“這樣吧，兒子，你別把高考看得那麼重了，你就當它是高中畢業考試不就行了，你要是當畢業考試，不就沒有啥了嗎，反正你的成績也上不了什麼大學之類的，就去應付一下就得了唄。完事之後你就去全國各地轉上一轉，開開心，解解乏兒，那有多好。然後最終選擇一個你喜歡的工作一干不就得了嗎？”
“老爸你說的太對了，這樣我就當個高中畢業考試去對付三天就是了，反正我的成績也上不了大學的。”
“好好好，我馬上回去給你拿出來10000塊錢現金，放在你的寫字桌子上面。好了吧？”
“我謝謝你老爸，還是你理解我呀，我也想去喝點酒行不？”
“太可以了，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吧。，我給你權利了，不用怕你媽管你了。去吧，喝個通快地，回來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老爸你也快點回家吧，省着老媽惦記你。”
“得嘞兒子，我一定聽話，馬上就回家了，你的錢我給你放在那裏的，放心吧！”
趙天成回到家中第一時間把10000塊錢放到了兒子的寫字枱上面。兒子很有心計地一直在那兒等着老爸回來，自己把錢收好之後約了三個同學一起出去喝酒去了。
這是兒子第一次敢在趙天成面而前提出這種過份的要求。趙天成是可以理解的。他知道孩子們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不管怎麼說他答應去參加高考了，這比什麼都強，也是他趙天成想要的最重要的結果。
這是他趙天成今天晚上最想達到的目的。他為自己驕傲。必竟是他趙天成的點子，使得孩子能心甘情願地服從他的安排。趙天成成功地誘導了兒子走上了一條正路，完成了他應該完成的歷史使命。趙天成很開心地望着遠去的兒子，心裏好不難受，但這是做為父親應該做的努力和使命，他從心裏往外感謝上天對他的眷顧。
一個月後，兒子勉強考上了大學。年輕的兒子緊緊地摟住老爸的脖子早已泣不成聲了，他知道這是老爸的良苦用心。之後幾天裏兒子去了上海和同學們一道去旅遊了！
終於等到學校開學了，趙天成開車去大連送兒子上大學去了，到了學校后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妥地之後，兄弟七個人返回了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