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1章 跟柳絮兒挑明一切的穆熙兒

這會兒穆熙兒也沒辦法按捺自己的情緒了，她眉頭深鎖地瞪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柳絮兒，語氣很是不善地質問起柳絮兒來，儘管先前穆熙兒一而再，再而三地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但因為柳絮兒屢次三番地提及穆非凡，終究還是將穆熙兒給惹惱了，所以穆熙兒也沒有再給柳絮兒任何好臉色。

先前柳絮兒進入龍州城的時候，穆熙兒就知道柳絮兒手中有穆非凡的令牌，儘管連她都不清楚，為何柳絮兒可以拿到原本屬於穆非凡的令牌，但鑒於穆熙兒也有息事寧人的打算，所以她未曾深究，甚至當司徒刑閔建議他詳細調查此事的時候，穆熙兒同樣斬釘截鐵地表示了拒絕，她的態度很是明確，反正就是不希望再簡單事情複雜化就對了。

可如今柳絮兒親自找她，甚至一再跟她談及有關穆非凡的話題，而且又攛掇着她離開龍州城，也讓穆熙兒有些煩躁，儘管魔宮宮主一而再，再而三地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可貌似效果並不太好。

穆熙兒已經懶得再克制自己的情緒，也不願意再顧左右而言他了，她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坐在自己對面，表情看上去依舊無懈可擊的柳絮兒，顯然也在等柳絮兒正面回應。

房間裏面的氣氛很是詭異，就連空氣之中都瀰漫著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不適感，穆熙兒眸光幽幽地打量着柳絮兒，顯然也在等柳絮兒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最終柳絮兒終於正面回應了，她目光幽幽地打量着表情很是不忿的穆熙兒，而後就四兩撥千斤道，“曦兒，你沒必要反應過於激烈，我今日來找你，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我不是非要你按照我的意願行事，你完全可以自己決定。”

柳絮兒先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之後就沒有再說別的事了，柳絮兒明顯不想再跟穆熙兒討論任何有關穆非凡的事，因為有些情況根本就沒有那麼簡單，而且眼下柳絮兒知道穆熙兒對此事有着太大的抵觸，倘若自己繼續跟穆熙兒討論這些舊事，估計也會激起穆熙兒更大的逆反心理，到時候只會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越發僵硬。

正是因為想通了這些彎彎繞繞，所以柳絮兒只能就此作罷了。

柳絮兒說完，就直接端起桌上的茶壺，再給自己續了一杯茶，同時也給穆熙兒添加了一些，穆熙兒只是輕皺眉心地打量了柳絮兒一眼，卻沒有開口說什麼，房間裏面的氣氛有些緊張，反正讓人容易心生不適就對了。

儘管柳絮兒本來也很想跟穆熙兒說些什麼，但最終她還是將臨到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只是眸光微微閃爍地打量着坐在自己對面，神色依舊幾分冰凍的穆熙兒。

其實這時候，柳絮兒也有些後悔了，她覺得自己不該行事如此魯莽，她不應該如此這般的沉不住氣，非要選在這個時候，跟穆熙兒談論有關穆非凡的事。

儘管心裏已經產生了別的想法，但柳絮兒面上還是沒有表露出任何端倪來，她只是端着手中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似乎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片刻的吃那麼過後，柳絮兒就聽到穆熙兒說了這樣一番話，她眸光閃爍着銳利的寒芒，轉瞬即逝，她的視線牢牢地鎖定在柳絮兒身上，而後就再度跟柳絮兒說道，“絮姨，說實話，我其實很想離開龍州城，如果當初我能夠擁有選擇權的話，我其實都不願意來龍州城，我同樣知道，這也是飛揚的心愿，飛揚生前一直都在阻止我，他不希望我來龍州城，起初我有些不太理解，我不明白為什麼飛揚那段時間要表現得那麼焦躁，他甚至都情緒失控過好多次，可每當我想追問他什麼的時候，他又開始迴避，一直到你孤身前往龍州城之前，我都想不通這件事，可這件事卻依舊跟一塊兒沉甸甸的石頭似的，壓在我的心上，讓我透不過氣來，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什麼等閑小事，我如果始終琢磨不明白，那麼到時候只會讓我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可自打你進入龍州城之後，我突然就明白了，我也能夠理解飛揚那段時間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煩躁。”

穆熙兒在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最終還是當著柳絮兒的面，說了這樣一番意味深長的話，其實穆熙兒原本打算將這件事埋在心裏，永遠都不說出來的，可柳絮兒屢次三番地提及穆非凡，而且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自己，漸漸地也讓穆熙兒開始心生不滿了，穆熙兒又想起了雲飛揚來。

對雲飛揚，穆熙兒的確永遠抱着愧疚跟虧欠的感覺，但那也只是針對雲飛揚而已，至於柳絮兒，也許一開始穆熙兒也有所愧疚，但隨着她所了解到的真相變得越來越多，穆熙兒就很清楚，柳絮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儘管穆熙兒一再克制自己的情緒，也不是很想選在這個時候跟柳絮兒撕破臉，但穆熙兒卻沒辦法讓自己繼續保持沉默了，她鷹隼如炬地盯着坐在自己對面，臉色已經一變再變的柳絮兒，而後就說了這樣一番……錐心之言。

原本穆熙兒以為她若是真的跟柳絮兒說了這樣的話，說不定就是對雲飛揚的虧欠，但等她真的說出來的時候，穆熙兒卻發現以前那種沉甸甸的感覺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穆熙兒的視線一直都落在柳絮兒身上，如果柳絮兒依舊還能無動於衷的話，說不定穆熙兒真的會恨面前的這個女人，畢竟那意味着柳絮兒太過於狠心了，哪怕是聽到跟自己獨子有關的事，依舊無法打動她那顆堅硬如磐石的心。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穆熙兒也會覺得雲飛揚太過於可憐了，因為雲飛揚同樣遇到了一個鐵石心腸的母親。

就在穆熙兒思緒百轉千回的時候，臉色蒼白的柳絮兒，身體也跟着輕輕地顫抖起來，她用力地捏緊拳頭，嘗試着平復自己那太過於複雜的心情，可貌似效果依舊不明顯，柳絮兒伸手端起擱在桌面上的茶杯，再度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誰也不知道這會兒柳絮兒到底在琢磨什麼，反正好半晌，她跟穆熙兒都沒有再交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自拔。

穆熙兒說完這番話之後，她也有了一種解氣的感覺，但穆熙兒其實只是在替雲飛揚打抱不平罷了，穆熙兒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跟柳絮兒之間居然會因為雲飛揚而變得關係緊張。

這其實也打了穆熙兒一個措手不及，但更讓穆熙兒難過的是，那個她曾經惜之如命的溫柔王妃嬸嬸居然也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這同樣讓穆熙兒很難接受，可又有什麼用了，在強大的真相面前，恐怕穆熙兒也有些無能為力，哪怕眼下雲飛揚已經死了，但穆熙兒還是眼不下這口氣，她是真的很傷心，很難過，既是因為自己，也是因為雲飛揚。

只要一想起雲飛揚，穆熙兒就覺得自己的心口都疼，那種疼痛是言語難以形容的，就好像隨着雲飛揚的離開，她也開始變得‘殘缺’了。

就在穆熙兒思緒百轉千回的時候，柳絮兒也漸漸地冷靜了不少，她表情很是憤恨地瞪着穆熙兒，而後就語調微微拔高道，“穆熙兒，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兒子也不需要經歷那些，他本可以避免的，如果不是為了幫你擋劍，他不會死，不會死，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飛揚才遭遇那些厄運，對，是你，不是我。”

說這話的時候，柳絮兒雙眸都已經赤紅一片，顯然情緒很是激動，她表情滿是痛恨地瞪着臉色同樣微微發白的穆熙兒，顯然就是不願意將雲飛揚的死歸咎在自己身上，這是柳絮兒沒有辦法接受的，如果接受了那樣的指責，恐怕柳絮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堅持下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將一切都算在穆熙兒的頭上，也讓穆熙兒相信所有的罪過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現在她接受了穆熙兒的指控，就意味着有些事情只會變得越來越麻煩，而且她同樣難以逃脫來自於自己內心的譴責，柳絮兒臉色蒼白如紙地瞪着穆熙兒，似乎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強勢，讓穆熙兒臣服，讓穆熙兒接受這些罪名。

如果是擱在平時，也許穆熙兒不會跟柳絮兒爭執，更加不會跟柳絮兒為了雲飛揚起衝突，可今日穆熙兒已經不願意隱忍下去了，因為穆熙兒只要一想起雲飛揚跟穆非凡，她就很是痛苦，這樣的痛苦一度也讓穆熙兒無法面臨來自於柳絮兒的指控。

穆熙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星眸更是翻湧着一片駭人的風暴，誰也不知道此刻穆熙兒到底在琢磨什麼，她將拳頭捏得咯吱響，而後就如此跟臉色同樣難看的柳絮兒說道，“絮姨，你自己心裏清楚，雲飛揚到底是因為誰才來的皇城，起初我也以為是因為我，但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並不是，他不願意呆在四海堂，並不是因為擔心我，不過是因為他沒辦法繼續面對你，絮姨，你的身份並不簡單，我是在飛揚死後我才知道，但飛揚卻在很早之前就發現了你的秘密，飛揚究竟是何時發現的，眼下我不清楚，但這件事情也給飛揚帶去了不小的心理壓力，飛揚接受不了，所以他想要逃離你，這才來皇城找我，而且飛揚之所以來皇城，之所以一再反對我前往龍州城，不過是因為他知道之後龍州城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而且在即將到來的衝突之中，你也會粉墨登場，飛揚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局面，同樣不希望看到你跟我正面交鋒，所以他才會不遺餘力地勸說我，可我不清楚那些事情，我當時無法理解他，甚至覺得他有些過於驚弓之鳥了，我不懂飛揚，我是真的不懂，我只知道那段時間，他表現得有些歇斯底里，如今想來，他不過是擔心日後有些事情會如期上演罷了，絮姨，你現在還要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嗎？我從頭到尾都不是知情者，我被你們所有人蒙在鼓裏，可悲的是我身邊的人都已經知道了真相，唯獨我這個傻子還在苦苦追尋着那隻會將我傷得更深的所謂狗屁真相……”

穆熙兒曾經以為她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她能夠像講述別人故事一樣，講述自己的故事，可如今看來，她還是低估了自己的痛苦程度，當她真的跟柳絮兒說透這些的時候，其實穆熙兒也很是痛苦，她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她的的確確就是一個笑話啊。

就連雲飛揚都已經提前知道了真相，這才百般阻撓，可穆熙兒什麼都不清楚，她只是一意孤行地想要將某些事情解決，她希望自己可以解決，可等雲飛揚離開人世，穆熙兒依舊在那個漩渦中來回打轉，這樣的現實同樣也讓穆熙兒痛苦不堪。

穆熙兒的話讓柳絮兒徹底沉默了，她不再衝著穆熙兒叫囂，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再說穆熙兒什麼了，柳絮兒難道真的不知道真相嗎？怎麼可能？

她同樣是知道的，只是因為她不願意麵對那些慘烈的長相，也不希望去回想那些讓她痛苦的事情，所以柳絮兒才會想要將一切都推給什麼都不知道的穆熙兒，那樣她才能讓自己輕鬆點，可如今穆熙兒卻將這一切都攤開了，穆熙兒沒有給柳絮兒留任何情面，她只是想要發泄自己內心的痛苦跟自責，因為就算穆熙兒知道雲飛揚的死跟柳絮兒脫不了干係，可同樣她也沒辦法接受自己的‘愚蠢’，因為如果不是她後知後覺的話，或許雲飛揚真的可以逃過死結，可最終卻……事與願違。

就在穆熙兒很是痛苦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柳絮兒那很是絕望的笑聲，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神情更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