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空空如也的墓穴】
第13章13【空空如也的墓穴】
“你確定提里奧·弗丁就在附近？”
“我非常確定，臨別時他送我的水袋都是滿的，他的落腳點不可能離這裏太遠。”
日照當空，陽光穿透灰褐色粉塵構成的霧靄灑落大地。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亡靈多少會對陽光有些畏懼或是反感，再加上能見度增加不少，在這樣的天氣里行動總歸能安全不少。
第二天清晨，安格瑪拉上蘭娜瑟爾與艾薩斯，一行三人，一同來到前一天的事發地點找“老佛爺”。對於這兩位高階史詩法師來說，傳送到上次安格瑪與老佛爺相遇的地點，完全可以不受輕微魔網紊亂的干擾。
可三人三騎，找了將近半天，都沒有發現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
“真不知道所謂的出使團能做些什麼，這些聯盟完全不拿正眼瞧我們。”艾薩斯還在惦記在聯盟最高統帥部遭到的排斥，不滿的說道。
以加里瑟斯為首的一眾聯盟高層隱隱將三人排斥在外，沒有專人接待，更沒有官方的接洽。就好像來到聯盟最高統帥部的血精靈使節，都是祈求垂憐的乞丐一樣。
“那又有什麼辦法，王子叫我們評估形勢，現在看來這任務可以很快完成了。”蘭娜瑟爾嘆了口氣，對安格瑪說，“可以多注意一下相對隱蔽的地形，比如山洞之類。一個人在亡靈橫行的土地隱居，居所一定會選在隱蔽的地方。”
安格瑪點點頭，率先向前行去，蘭娜瑟爾緊隨其後，艾薩斯不得不苦着臉跟上，來到那天爆發戰鬥的林間空地。
一地的亡靈屍骸，有的死屍至今還覆著一層光華流轉的神聖能量，一點沒有腐敗發臭的跡象。安格瑪瞥見一塊半埋在土裏的石碑，輕輕拂開表面的苔蘚，只見上面赫然寫道“願聖光永遠籠罩這片墓園”。
他一臉黑線，就是這個墓園，讓自己感受到了生平前所未有的……他得承認，恐懼。
“提里奧不愧是人類最早的那批聖騎士之一，我很少見到如此精純的神聖能量。單論對聖光的掌握，此人恐怕不輸於高階牧師馮德洛爾。”蘭娜瑟爾說道。
一提到馮德洛爾，安格瑪忍不住嘆了口氣。
高階牧師馮德洛爾是莉亞德琳的導師，最強大的血精靈牧師之一，位列傳奇等階，可卻仍然沒能逃過阿爾薩斯的魔刃。奎爾薩拉斯保衛戰中，血精靈的頂尖強者死了個七七八八，為日後的積貧積弱埋下了很大伏筆。
蘭娜瑟爾突然翻身下馬，拾起地面的一截亡靈斷臂，從上面摘下來一塊精美的布料碎片。
在安格瑪羞愧的目光中，蘭娜瑟爾款款走來，把布片按在他袍子背後的破洞處，完美恰合。
“哈！”蘭娜瑟爾滿臉壞笑，揮着亡靈斷臂對安格瑪招了招手。
安格瑪又羞又氣，逃跑的時候，就是這條掛在袍子上的斷臂，一直拍自己屁.股來着。鬧得他還以為遇到了什麼不正經的亡靈。
“我必須提醒你們，王子殿下交給我們的任務是評估局勢，並儘可能爭取聯盟方面的支持。找一個被流放的老頭子可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一直沒說話的艾薩斯有些惱怒，顯然對兩人非常不滿。
安格瑪無奈道：“艾薩斯大師，你也看見了，以聯盟高層展現出來的態度，我們什麼工作都沒法開展，還不如干點正事。”
蘭娜瑟爾也接話道：“安格瑪說的沒錯。如果能博得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好感，對我們來說也是有好處的。不論如何，總好過待在帳篷里發霉。”
艾薩斯怒道：“正事？你們所謂的‘干點正事’就是幫人找爸爸？”
“艾薩斯大師，你認為若是白銀之手將訓練聖騎士的方法，和他們這些年來開發出來的聖騎士向神聖法術一同教給我們，我們能不能組建起一支類似於白銀之手的部隊？”安格瑪問道。
他此時心裏想的都是後世的血騎士部隊。
凱爾薩斯王子攻佔風暴要塞，俘獲穆魯並將其帶回銀月城后，利用啜取其體內聖光能量的辦法創造了一大批血騎士。以莉亞德琳為首的血騎士部隊戰力非凡，可惜最後穆魯被墮落的凱爾薩斯搶走，血騎士們失去了能量來源。
好在最後在維綸的幫助下，血騎士們皈依聖光之道，能夠再度使用聖光之力，最終成為了血精靈最精銳的部隊之一。
“我們雖然沒有類似於人類社會的龐雜信仰體系，可卻仍舊有不少牧師。我並不覺得，這能為我們帶來與付出的努力相匹配的回報。”
一副並不拿正眼瞧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樣子。
安格瑪頗感無奈，這是典型的奎爾薩拉斯心態，自視甚高，漠視自身以外的尋常族群，就比如人類。
“艾薩斯大師，但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強悍與聖騎士的強悍，與族人是否看得起他們並沒有直接關係。以奧術魔法為主導的我族，從未萌生過將牧師的神聖法術與戰士的武技結合起來的想法。人類初代聖騎士的出現，與白銀之手騎士團組建，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年頭。我本以為，他們在第二次戰爭期間的不俗表現，已經讓大部分族人看到了‘聖騎士之道’的成功之處。可惜……我們並沒有。在我個人看來，這只是我族漠視人類這個多才多藝的種族的一個縮影而已。在我個人看來，博採眾長，才能確保長久的輝煌，尤其是在現在這樣一個艱難的時期。”
艾薩斯聞言沉默下去，他可能性格比較受人討厭，但卻不是傻子。在個人情感上，或許被安格瑪反駁，會有些許不悅，可對方說的有理有據，他不得不承認，連自己也深感認同這樣的說法。
半晌后，他抬頭問道：“你想以勸說提里奧回歸為突破口，贏得白銀之手的好感？”
安格瑪點頭道：“沒錯。族內有很多信仰聖光之道的牧師，只要經過近戰方面的訓練，再稍稍轉變一下使用神聖法術的思路，想必都能很快成為合格的聖騎士。更關鍵的是，國內亡靈橫行，恰好會是他們的用武之地。”
蘭娜瑟爾瞧了艾薩斯一眼，好像在說：現在你明白王子為什麼要這小子當特使了吧？
“但一名傳奇等階的英雄，想要隱藏自己的話，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除了等他自己現身，我們別無他法。”安格瑪從懷裏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顯然很有些年頭了，紙面發黃，邊緣破損不堪。
這是老佛爺被流放前，寫給自己兒子的親筆信，一直被泰蘭視若珍寶的貼身保管。很多年以後，老佛爺還會一字不差地重寫這封書信，委託別人帶給淪為血色十字軍傀儡的兒子。
但現在，安格瑪卻從泰蘭手裏得到了這封書信的原件，要幫着泰蘭去找他的老爹。或者說，為白銀之手騎士團迎回一位合格的領袖，為血精靈取得足以對冰封已久的外交產生積極影響的利益。
安格瑪掏出老佛爺的匕首，將信紙插在了樹榦上。然後轉頭看向艾薩斯，後者很快領悟了他的意思，不耐煩地伸手一指，為匕首和信紙覆蓋了一層起到保護作用的魔法屏障，並在樹榦上留下了顯眼的魔法符文。
“我們走吧，提里奧大人應該會注意到的。”安格瑪拍了拍手，繼續看着艾薩斯。
苦工一般的艾薩斯嘆了口氣，黑着臉開始施法編織傳送門。在他施法時，蘭娜瑟爾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安格瑪，你確定要去聖光修道院？”
聖光修道院，是聖光教會位於洛丹倫王國最重要的修道院之一，在正史中，會被遭到恐懼魔王巴納扎爾控制的血色十字軍“光復”。由於彼時的血色十字軍已病入膏肓，狂熱無比，不僅對亡靈痛下殺手，更會對一些不認同自己狂熱教條的同胞如法炮製，因此，聖光修道院慢慢就成為了外人心目中，各種意義上的“血色”修道院。
安格瑪的思緒飄到了極遠，他點點頭，輕聲說道：“也許我們此行能收穫一個強大至極的盟友。”
阿隆索斯·法奧，或者說以亡靈之軀復活的阿隆索斯·法奧大主教，生前是德高望重的教會領袖，掌握着無與倫比的聖光力量，是聖光的代言人，白銀之手騎士團的締造者，五位人類初代聖騎士的導師。
天災爆發前，他因衰老自然死亡，就埋葬在聖光（血色）修道院以南。但後來卻被瘟疫復活，在漫長的時光中覺醒了生前的意志，一直隱藏在暗處當個幕後英雄，監視着邪惡力量的動向。
但安格瑪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復活，復活后，自我意志又有沒有覺醒。要真是在巫妖王受伊利丹法術攻擊而力量流失，減弱了對亡靈控制力的那個時間點上才自我覺醒，這趟就算是白去了。
不管怎麼樣，安格瑪總要去過才知道。
“這小子嫌在加里瑟斯那碰的釘子不夠多，還想去觸觸那些迂腐人類教士的霉頭”艾薩斯嘆息道。
……
稍晚些時候，聖光（血色）修道院。
阿爾薩斯“凱旋歸來”后便率天災大軍摧毀了洛丹倫王城地區，哀鴻遍野，廢墟密佈，但不是一個倖存者都沒有。潰退的衛戍部隊、正規軍甚至二線的安保部隊，以及大量希望逃離戰火的平民，都不約而同的將逃亡終點選在了這座教會控制的修道院。
除了沒有軍備補充，這裏的食物儲量非常可觀。於是一位軍銜最高的將領便整編所有潰軍，依託聖光（血色）修道院附近的有利地形構建了防線，以此保護前來避難的平民。
由於阿爾薩斯很快就帶領天災主力北上奎爾薩拉斯，並未將注意力放在這裏，再加上聚集在這裏的洛丹倫殘軍實在太多，這裏反倒成了天災核心佔領區裏的一根釘子，在教會眾多強大牧師的幫助下，歷經多次艱苦異常的防禦戰而巍然不倒。
此時，兩名騎馬的人類沿着山間小道，來到修道院以南二十公里的法奧之墓，翻身下馬。
“庫伯，把聖水給我。”那名牧師打扮的老人說道。
另一個洛丹倫制式盔甲的年輕人將沉重的背包放在地上，從裏面拿出幾個精美的水晶瓶，遞給了老人。
老人接過水晶瓶，“啵”的一聲拔開瓶塞，一邊走一邊潑灑。瓶子裏的液體閃耀着金黃色的光華，一接觸地面，就發出“呲呲”的響聲，灰敗的土地轉瞬間恢複本來的顏色，與四周灰敗腐化的泥土形成鮮明對比。
老人用了四五瓶聖水，才在墓園外圍畫了一個圈，稍稍凈化了附近的土地。
按照大主教本人務必一切從簡的遺言，他的墳墓並不奢華，甚至有些寒酸。大主教的雕像孤零零地立於山坳之中，被漆成黑色的鐵柵欄圍出十幾平米見方的小墓園。
這就是七國共尊的教會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的墳墓的全部了。
“拉曼大人，必須每次都用這麼多聖水嗎？”庫伯忍不住問道，“聖水這麼精貴，多省下來點，交給前線的士兵不是更好嗎？”
老拉曼溫和的說道：“孩子，法奧大人是我們所有人的精神領袖，想必你也不願看到他的安息地被瘟疫腐化，甚至是骸骨遭到天災褻瀆的。”
庫伯急忙擺了擺手：“大人，抱歉，我……我沒有一點不敬的意思！”
“沒關係，孩子。”老拉曼寬厚的笑了笑，拉開鏽蝕的圍牆柵欄門向里走去，“來吧，再給我一些聖水，裏面也要……”
老人動作突然一滯，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顫抖的手指着墓園裏面，嘴唇哆哆嗦嗦，半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庫伯急忙搶上前去，但裏面的景象也讓他震驚了——阿隆索斯大主教的墳墓空空如也！大主教的屍骸被盜走了！
突然，遠處響起一陣馬蹄聲，庫伯飛快拔出佩劍做好戰鬥姿態。發現來者是兩男一女三名血精靈而非亡靈時，才暗鬆一口氣，收回了武器。
他認得這幾個血精靈，他們是昨天中午抵達修道院的，是血精靈一族的使者。
血精靈與一眾主教以及軍方高層接洽時，庫伯作為高階牧師拉曼的隨從聽完了全程。他覺得那個為首的，好像叫安格瑪的年輕血精靈和他那些倨傲的同胞都不一樣，是來真心幫助他們的。
只不過他許諾的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說什麼一定能找來大量船隻營救他們，要他們做好穿越西北群山，去往海岸邊等待救援的準備……
庫伯覺得，這根本就不可能。目前的北境，誰還肯耗費這樣的資源、冒着如此大的風險，前來營救連自己都不抱希望的難民們呢？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那個叫安格瑪的血精靈翻身下馬，向他點頭致意，快步走到阿隆索斯的墳墓旁邊查看起來。
半晌后，名叫安格瑪的血精靈對身後的同伴說道：“翻出的土還是新的。”
面孔精緻，身材曼妙的女性血精靈蹲下身子，從墓穴里拾起一片腐蝕嚴重的衣物碎片，說道：“我們應該可以通過衣物殘片上的遺留魔法特徵找到大主教的蹤跡。”
說罷，她的指尖便綻放出了湛藍色的魔法光輝，老拉曼知道，這位小姐是在施展她說的那種可以找到墓穴主人——阿隆索斯·法奧大主教的遺體——的法術。
這三名血精靈，是來幫忙的。可他們是怎麼知道，法奧大主教的遺體被盜了的？
法術結束后，老拉曼來不及疑思，急忙問道：“血精靈小姐，施法探查的結果如何？”
蘭娜瑟爾看向安格瑪，有些猶豫地說道：“找是找到了，就離我們不遠。”
老拉曼急忙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動身吧！庫伯，你馬上動身，回去通報大主教遺體失竊一事，我和三位血精靈大人前去追回遺體……”
安格瑪卻搖了搖頭，打斷道道：“不，牧師先生，你不會願意看到即將發生的事。”
說完，他就和另外兩名血精靈消失在奧術的光輝中，留下一臉錯愕的老拉曼不知所措。
看到有讀者老爺提出關於老佛爺的疑問，特此解釋一下。老佛爺救出伊崔格，再次覺醒聖光之力將其拯救，是發生在第三次戰爭（也可以理解為天災戰爭）之前的事情（《血與榮耀》第七章戰爭的鼓聲）。薩爾救走伊崔格，而後率領族人西渡卡利姆多，同樣發生在第三次戰爭之前。在第三次戰爭的時間點上，也就是小說故事情節發生的時刻，老佛爺提里奧·弗丁是早就已經重新覺醒聖光之力了的。可以直觀地參考NGA大神總結的魔獸世界時間線，百度百科就有。
老佛爺在小說故事情節發生的時刻，確實是已經重新覺醒聖光之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