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213.往事
眼前的村子一片荒蕪，耐寒的草木佔領了這裏，與積雪一同掩蓋住那些悲傷的痕迹，殤素素知道，雖然在黑貓彌濁演化的偽界中她改變了許多東西，也影響到了現實，但是現世的東港村早就在鳳神擊退東海太歲的那場戰爭中被毀去，她那段時間的“養父母”也早就離世了，偽界中的，只是仿製品。
根據殘留的記憶越過幾座倒塌的土牆，進了一間破爛的房間，說是房間，其實連屋頂都沒有，只剩下一些土堆，隱約有“以前這裏是間房間”的跡象。
“師姐，你不回去看看嗎？”
忘憂完全沒有一方豪強的架子，雖然眼前人修為盡廢，連到這個地方都需要他的幫助，但是恢復了記憶的她不是殤素素，亦非凰祖，而是將他一手養大的師姐——金靈。
“不了，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着。”
殤素素撫摸着泥牆，這樣的真實讓她恍惚若夢，之前所有的修行與境界，都如同泡影般，一觸即破。
“師姐，白貓它……”
“另一個我嗎？無妨，真正的金靈已經死去，此間留下三個殤素素作為涅槃重生的火種，相互爭鬥，非敵非友，你不要插手，這是我的戰鬥，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說話時殤素素仰望高天，她也不知道金靈為什麼會戰死，還有什麼存在能夠戰勝她，只是第一棺中金靈殘念中有些信息明顯傳達出本尊戰死的信息。
其實忘憂也明白，這三個殤素素都是金靈，但金靈不是她們，他早就知道魂仙製造了一個殤素素，所以對於雪原中失智狀態下的殤素素也只是想着恢復她的記憶，並不干預太多。
“師姐，真的有仙嗎？”
忘憂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雖然金靈已成半仙之軀，也傳聞她曾經飛升，但真的是飛升去了仙界嗎？明武神帝羽化之時，他只感受到明武力量的衰竭與消亡，與萬物的腐朽並無區別，衰竭與消亡對忘憂而言並不能致死，唯有更強，即以“仙”的力量來終結他這悠久且毫無意義的長生。
“仙？你覺得什麼是仙？”
殤素素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向他提出這個問題，忘憂沉吟許久。
“我不知道。”
擁有更強大的力量？這世間還有什麼力量強過天道？擁有更悠長的生命？他自己都已經是不死之身，仙……是什麼？真的存在嗎？他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根本就沒有仙吧。”
天光似水，殤素素望着遠處，那山雲霧繚繞，山下寒流如練，江畔林木若白玉水晶，人間仙境，不外如是。
世人傳說有仙，有仙界，金靈是萬古以來最接近“仙”的存在，但是關於仙的記憶不在她這裏，忘憂問錯人了。
兩人彷彿又像當初，已尊為半仙之體的金靈望着山河人間，忘憂安靜地立於她身後，正是那年，她着了灰貓的道，在此間輪迴至今，連半仙之體也腐朽了。
……
昆梧山
九域崩裂，劫生境以上的撤退並未終止魔族對赤雲的侵略戰爭，正因撤走掌位神靈，為了彌補戰力虧空，反倒往此間派出了更多的劫生境強者。
鳳凰族治下，有二十餘億生靈的巨大城池依然繁榮，卻也人心惶惶，南域因鳳神隕落，魔族步步緊逼，前線局勢十分嚴峻，鳳凰族長老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一名女子身上。
金蘭！
她憑鳳神之女的身份進入長老會，以劫生境神靈的境界力壓所有後輩。
今日她即將接受鳳神的傳承，晉陞掌位神靈，成則鎮懾四方，威退強敵，敗則神形俱滅，永不超生。
金蘭臉色凝重，她的頭頂已經聚集了大量黑雲，身周的火屬性也不是那麼安分，鳳神是受雷火二劫封名，她想要繼承這份力量，必須要經歷一樣的劫難。
“我雖然沒有鳳神那般強橫的肉身硬抗去前期的雷火劫，但是我這雙眼睛卻可以消彌抹去大部分災劫之力，如此，我度過此劫的可能性比當初的鳳神也差不了多少。”
金蘭的瞳孔由黑轉藍，美麗的天藍色不染一絲雜質，如同上天賜予的絕世珍寶，就連天空中劫雲也消散許多。
“澄澈之瞳！”
為她護法的長老們驚呼，心裏有了些敬畏與渴求，金蘭若能晉陞掌位神靈，以澄澈之瞳抹去心魔劫的特性，他們也有機會更進一步。
所有人都關注着金蘭，沒發現今日的鳳神主殿的防禦結界打開了，那座凌駕於四大偏殿之上的“天宮”中，女子正坐在血池一側。
她從魂仙那裏逃出來后，就到了這裏，而這座宮殿中除去血池並無可以吸引她的東西。
“唉！看來你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血池上方空間打開，鳳神抱着殤素素的屍身，這屍身正是被初被凰祖洗鍊強化又拋棄的那一具。
“舅舅，我回來了。”
看到胸口腐爛，流淌着黑血的鳳神，女子感覺到悲傷，她沒有在乎太多，這些感覺不屬於她，她到這裏只是為了一具用以庇護靈魂的肉身。
“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頭吧，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你，回來就好……”
鳳神眼中隱約有淚，他知道眼前的不是在鳳凰族長大的五小姐，雖然形象改變很大，但這是真正的殤素素，眼神與氣質同金蘭用來騙他的那個假素素有着很大區別。
“聊聊我的身世吧。”眼前人散如一縷輕煙鑽進殤素素的身體裏，這具沉眠多年的肉身，終於睜開眼睛。
“你的身世啊……”
鳳神的記憶被勾動，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到南域，甚至不曾到赤雲。
“我聽說九域這邊神魔戰亂不止，所以前來歷練，族中長老讓我帶上一個女人，我的姐姐，也就是你的母親，我想不通為什麼要我保護一個並不優秀的女人，直到遇見了殤紅雪，我才了解她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
“嗯，她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生靈，存在只是為了尋找傳承者，但是她卻愛上了殤紅雪，想要與那個男人長相廝守，她希望我能讓她像個普通女人一樣活下去，我知道這不可能，作為傳承的載體，無論是找到傳人還是生育後代，只要傳承轉移，她就會死亡。”
殤素素心裏的疑惑終於解開，母親通過生育將傳承轉移到了這具身體裏，第一次在凰祖的幫助下搞出那麼大動靜，也沒能扶起當時的殤素素，不得已放棄了這具身體。
“她人很善良，就如同親姐姐一樣，我警告過她，千萬不能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