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賦閑
白鹿洞書院的院試結果沒過幾天就張貼了出來,邢羽毫無疑問的獲得了推送為秀才的資格。除此之外,朱思誠還曾找邢羽談過話,詢問他是否有意成為太子伴讀。
邢羽得知這次院試的目的后很是驚訝,不顧他還是委婉拒絕了朱思誠的提議。
後來,邢羽從何方茹處了解到,吳國公的八子,季明勛,成為了太子的伴讀。吳國公滿門上下極為高興,甚至包下了揚州的醉春樓,舉辦了盛大的宴會。
季明勛是紫陽書院的學子,宴會前一天他在白鹿洞書院廣為散發請柬,邀請書院的同僚前去慶祝。
邢羽與秦立自是沒有拒絕,鄭重接下了請柬,他與季明勛雖不是至交,但也是不錯的朋友。
宴會的飯桌上擺着來自大魏各地的名吃,太守與知府都是親自到場祝賀。高官們以及吳國公府上諸人佔據了醉春樓的上面兩層,學子們佔據了下面三層。
醉春樓的歌姬在一樓的大廳里奏樂,學子們舉杯相邀,好不自在。
等到人們飲酒酣暢后,官員們下樓與學子們推杯換盞,一起為季明勛慶祝。
宴會原本會這樣結束,但最終,卻是出了一些小插曲。
季明勛的弟弟,季明澤,吳國公的幼子,在醉酒之後與幾名學子起了很大爭執,後來甚至直接將白鹿書院的一名學子從醉春樓上扔到了樓下。
季明澤自幼嬌生慣養,無人管制。即使是季明勛也不敢出言斥責。不過在季明勛大喜的日子裏,季明澤這般行徑卻是使得季明勛惱羞成怒,對其嚴加斥責。
吳國公雖然臉上不悅,但是也沒有寵溺幼子。最終季明澤摔門而去,宴席上的一眾學子以及官員都是沉默下來。
沒多久,宴會也結束了。
宴會結束后第二天,邢羽家中。
邢紅梅坐在桌前,拿着毛筆,一筆一劃的在邢羽用過的宣紙背面描着字,她臉上認真,筆尖絲毫不顫,端的是極為刻苦。
邢羽則是坐在一旁,閉目吐納着,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隨着邢羽呼氣從他口鼻之中噴薄而出,宛如龍蛇一般遊動,復又隨着邢羽吸氣重回邢羽口鼻之中。
這是邢干教給他的呼吸術,他並沒有忘記,不過邢干說過,這門呼吸術並不是什麼強大的秘籍,只是鍊氣的入門功法。
邢紅梅偷偷瞄了邢羽一眼,看到邢羽仍在呼吸吐納之後,邢紅梅撅了噘嘴,轉過頭來,繼續寫字。
不過沒多久,邢紅梅就轉過頭去,悶着嗓子輕咳一聲。
邢羽身體一動,然後放緩了呼吸吐納的節奏,白霧消散,盡數回到邢羽口鼻之中,邢羽緩緩睜開眼,嘴角一彎,輕笑着看向邢紅梅。
兩人這般相處已經度過了三天,邢羽開始修鍊,並且逐漸將邢干教導的功法傳授給邢紅梅,除此之外,邢紅梅還開始學習寫字、刺繡。
她努力地想要融入到人類的生活中去,而邢羽也開始認真修鍊,他已經決意要踏入修途。
“哥哥,我寫完一百個大字了。”邢紅梅放下手中毛筆,有些得意的說道。
邢羽輕咦一聲,走上前來,拿起了宣紙,“這麼快?”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邢紅梅撅了噘嘴,嘆了口氣,“哥哥,你是不是糊塗了。”
邢羽聞言一愣,轉身看向窗外,太陽高掛,屋外熱風襲來,確實是中午不錯。
“這麼快就中午了么?”邢羽詫異說道。
“是啊,已經中午了。”邢紅梅故作老氣的點了點頭,然而問道,“哥哥,你說過要帶我去集市的。”
邢羽點了點頭,“中午太過炎熱,我們傍晚去集市。”
邢紅梅略有失望的點了點頭,“好吧。”
她起身來到邢羽身前,皺了皺鼻子,“你還沒有達到通靈境界么?”
邢羽聞言點了點頭,“剛剛通靈,距離心動還需要半月左右時間。”
“好慢啊。”邢紅梅低聲嘟囔了一句,然後走到邢干以前常坐的躺椅前,蜷縮到躺椅上。
“鍊氣的前六個境界是武夫境界,父親並沒告訴該如何修鍊,不過我這些年來也常常鍛煉,所以便直接從通靈開始修鍊。未曾想,很容易便是與天地靈氣溝通上了。通靈、心動、納靈,納靈之後,便是築基。”邢羽笑了笑。
“可是你踏入築基可能會花費許多年的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才能和我一塊修鍊。”邢紅梅偏着頭,臉上略微有些沮喪。
“通靈對於許多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容易踏入的境界,我還需要鞏固一段時間,與天地間的靈氣聯繫越密切,那麼日後築基便會更加強大。我現在必須夯實基礎,不能着急。”邢羽解釋道。
“嗯,通靈確實是一個奇妙的境界,爺爺告訴過我,通靈階段的修道者,其實隱隱與大道有些聯繫,若是能夠受到大道啟發,日後的修鍊會是一片坦途。”邢紅梅撓了撓頭,開始努力回想起來。
“我小時候曾夢見過一棵足有大山那麼高的大樹,爺爺說,那是大道對我的啟示,會是我日後成道的關鍵。”邢紅梅憂心忡忡的說道,“可是,我想不到那會對我有什麼幫助。”
邢羽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起身來到邢紅梅身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你現在也不大,大樹意味着什麼,你日後會明白的。”
邢紅梅急忙護住頭,老氣橫秋的說道:“爺爺說過,我已經八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既然你不是小孩子了,那你去做飯。”邢羽莞爾。
“我不餓。我不要做。”邢紅梅搖了搖頭。
“你真的不餓么?”邢羽問道。
“不餓。”邢紅梅哼了一聲,但是肚子卻咕咕的叫了起來。
她臉上一紅,尷尬的低下頭去。
“還說不餓。”邢羽伸手在邢紅梅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然後轉身走到灶旁,拿起柴火,開始燒火做飯。
竹樓乾燥易燃,生火的地方墊着一層陶板,邢羽生起火來,煮上米飯,又走到案板前拿起菜刀,開始切菜。
他忽然想起邢干,心裏不由一嘆,以前,每次他燒火做飯的時候,邢干都會取笑於他,說他其實不適合做個書生,更適合做個伙夫。
他認真的切起菜來,摒去內心的雜緒,可窗外卻是飄來了稀疏的琴音,琴音中夾雜着一絲哀傷,曲調更加悲涼,那是蘇雅在彈琴。
邢羽微微一愣,轉身走向陽台,看到江中的船舫正在橋邊微晃,顯得分外孤寂。
一名年輕的侍女正從船舫上探下手去,撩起冰冷的江水。船舫中一個清瘦少女的身影在層層帘布后若隱若現,顯得極為出塵。
邢羽皺了皺眉,忽然想起,已經許久未曾聽到過蘇雅彈琴了。
“她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