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意外

“多謝長公主”戰士們齊聲說道。

“父親，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婉兒問道。

“戰爭剛剛結束，我與長恭得多留幾天處理一下這邊的事情，不如你先和九殿下回去吧。”賀蘭敦嚴肅的說道。

“可是……”婉兒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幾天我去見了奶奶和母親，和她們說了一同回北齊之事，奶奶有點不同意，但母親已經答應了，大概奶奶是重病在身怕連累我們吧。”

“嗯，那婉兒你是什麼想法?”賀蘭敦問道。

“我還是想接母親和奶奶回北齊，北齊的醫術比這裏好，或許可以治好奶奶的病，即使治不好，那邊的環境與氣候比這裏好太多，所以也利於養病，這次我們立了功，我想向皇上討個恩賞，我希望可以重建賀蘭府，我們所有人都搬出去住在宮外。”婉兒認真的說道。

“我也想過這些，我們不是皇室之人，宮裏住太久終究不方便，還是搬出去的好，那就這樣辦吧。”賀蘭敦點點頭道。

“那奶奶和母親明日跟我一同回去吧”婉兒輕聲說道。

“還是到時候跟我一同回去吧，你現在身上還有傷，路上不能耽擱太久，只管快馬加鞭就好，你奶奶受不得累，她不能走的太快，更何況你們身上還有玉璽，得趕快交到皇上的手裏才行，路上耽擱只會夜長夢多。”賀蘭敦想了想說道。

“好”

“高檀，給我一路上保護好婉兒，再不能讓她有任何的損傷。”賀蘭敦轉身看着高檀囑咐道。

“是，將軍請放心，我定然會護佑婉兒一路平安的。”高檀嚴肅的點了點頭。

“嗯，喝酒”賀蘭敦說完便換了神情笑着道。

“我敬您一杯。”高檀給賀蘭敦滿上了酒，然後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可以，今日不醉不歸”賀蘭敦說完也一飲而盡。

“父親，你們兩個現在…”婉兒難以置信的看着兩人，父親不是特別討厭高檀嗎？怎麼現在卻變得這麼熟絡了?難道只是護護面子客套幾句?可看着不像啊。

“婉兒”高檀向婉兒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婉兒當即明白了過來，原來經過這一次經歷，父親已經接受了高檀，對高檀的印象也已經改觀。

一開始便苦惱的棘手問題，冥冥中就這樣化解了，婉兒都覺得太不可思議，本以為經過這一次父親會對高檀減少偏見，但也並不會因此完全接受，自己日後還是得多做做思想工作，可誰能想到是熟絡成了這個樣子，簡直就是相見恨晚啊，到底還是高檀有辦法，或許高檀真的和父親合得來吧。

婉兒看向一旁的高長恭，高長恭此時已經摘了面具，正在淺笑的看着高檀和賀蘭敦拼酒，高長恭感覺到婉兒看着自己，便舉起酒杯微笑了一下。

婉兒也笑着點了點頭，高長恭真是生的標誌，讓人簡直是移不開眼睛，第一次見他便驚為天人，如今再看仍然讓人震撼。

婉兒拿起酒杯笑着走了過去道“高將軍，婉兒敬你一杯。”

高長恭沒有想到婉兒會過來，有點慌亂的拿起酒杯道“長公主，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你如今是高將軍，又驍勇善戰，我真心佩服你，所以才想要敬你一杯。”婉兒笑着道。

“多謝長公主”高長恭點點頭率先喝下了酒。

婉兒也隨即一飲而盡。

“高將軍不知為何平日裏都要與我刻意疏遠，宮裏我偶遇過你好幾次，可高將軍顯然也看到了我，卻還是走了另外一條路。”婉兒想了想說道。

高檀聽了神情有點不自然的回答道“那是我臨時有急事。”

“是嗎？可不至於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吧。”婉兒輕聲說道。

“也不是，主要是男女有別”高長恭有點慌亂的解釋道。

“想不到高將軍的性子比我都要傳統。”婉兒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不禁覺得高長恭的性格還挺可愛的。

“我見你上戰場都要戴上面具，這是為何?”婉兒問道。

“賀蘭敦大將軍曾說長恭生的太過於俊美，容貌沒有殺傷力，無法震懾敵人便會在戰場上吃虧，因此長恭才想到了面具，便專門讓人打造了一款最猙獰最可怕的面具，戴上這個面具問題便都迎刃而解了。”高長恭認真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婉兒聽了點點頭道“你的確是我見過的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但是你與那些光有皮囊的人不同，你是真正的英雄。”

“愧不可當”高長恭謙讓道。

“我覺得像你這般完美又有正義感的男子，日後必然前途無量。”婉兒讚歎道。

高長恭笑着搖了搖頭。

“不知天地間什麼樣的女子可以與你相配，都時候我可一定要開開眼界，這個女孩一定也是一個完美無瑕之人。”婉兒笑着說道。

“長恭現在只想保家衛國，建功立業，還沒有…沒有這樣的心思。”高長恭有點窘迫的說道。

“嗯，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不知你是什麼樣的見解?”婉兒想了想說道。

“長公主請問。”

“這世間的好人與壞人分的清嗎？”

“當然，好人不會害人，但卻會救人，也會懲處壞人，而壞人卻只會害人，那些不會害人也不會救人的袖手旁觀之人便是庸人，他們無功無過”高長恭認真的說道。

“可若是在懲處壞人之中傷害了無辜的人呢?那這樣的人是一個好人嗎？”婉兒問道。

“不是，這樣的人是壞人”高長恭輕聲說道“懲處壞人不應該把無辜的人牽扯到其中，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為達自己的目的而傷害到了旁人就是有罪。”

“世人永遠都是善惡分明”婉兒有點落寞的說道“除了善便是惡，這大概是每一個人的認知吧。”

“長公主您怎麼了?”高長恭有點疑惑的問道。

“我沒事”婉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或許我只是經歷過了一次生死所以變得較真起來了。”

第二天一早，婉兒和高檀坐上了馬車準備回宮，隨行的有十多個戰士，他們是賀蘭敦特意挑選出來保護婉兒和高檀的。

胡常等人已經全部圍剿完畢，邊疆外圍也早已經換上了北齊自己的將士，所以一路走來都是風平浪靜，走到望泉嶺時婉兒只覺得恍若昨昔，當時在望泉嶺時還是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對付胡常，如今卻凱旋而歸換成了另一番光景，而且當時與現在的心境也變得不同。

“旺泉嶺如今都是老弱病殘，青壯年早已經離開了，他們現在生活困苦不堪，不如奏明皇上撥款幫助他們吧”婉兒認真的說道。

“我也正有此意，這個旺泉嶺是我們兩個人的福地，而且青壯力嚴重缺失，我會奏明父皇讓這裏重建的。”高檀點點頭道。

“那便好”

此時已經出了邊疆的保護範圍了，而且正在經過一條很是偏僻的小路，高檀掀開帘子往外看了一下，突然神情嚴肅的令眾人停下。

婉兒詫異的問道“為何停下?”

“外面有問題”高檀沉聲說道。

“怎麼了?”

“我們好像被包圍了，如今正吹着西風，而且很大，可四周的草卻只是輕微的搖動，而山坡上的草卻是大幅度的搖動着，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裏不是草，而是埋伏了人”高檀眼睛亮亮的解釋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婉兒聽了面露擔憂之色。

“現在地勢偏僻，荒無人煙，很難逃出去，而我們只帶了十幾個人，可對方顯然要比我們多得多，而且是有備而來的，他們知道我們必然會經過這條路，所以早已經在這條路上等候了，現在也只能看天意了。”高檀嘆了一口氣道。

“難道是胡常的餘黨前來報仇的?”婉兒猜測道。

“不確定”高檀冷靜的說道“你就待在轎子裏別動，一會兒我會下去與他們打，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我不會讓他們靠近轎子一步的。”

很快婉兒和高檀便聽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腳步聲，還有快劍出鞘的聲音，緊接着便聽到了一句“保護長公主與殿下”，很快外面打鬥了起來。

一個戰士跑到了馬車前慌亂的說道“長公主，殿下，我們現在遇到了刺客，你們先駕馬離去，我們為你們斷後。”

高檀掀開帘子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沉聲說道“不必了，這只是其中一層人，越往前走人越多，看來他們今日是下定決心要滅口了。”

“現在怎麼辦?”這個戰士問道。

“逃不掉那就只能打了，給我一把劍。”高檀嚴肅的說道。

“好”這個戰士遞給了高檀一把劍，高檀放在手裏輕輕掂量了一下，一臉嫌棄的說道“這把劍太次了，根本顯露不出我的本事，此刻好想我的雲夢。”

“什麼雲夢?”婉兒疑惑的問道。

高檀笑着道“雲夢是我那把劍的名字。”

“這名字好”婉兒點點頭道“小心。”

“放心”高檀說完便跳下了馬車。

很快這裏一片混亂，全是劍與劍對峙的聲音，婉兒掀開帘子探出頭去看時，只見一片血腥，而那些刺客都是矇著臉穿着黑衣且訓練有素的人，尤其是他們的脖頸都沒有圖案，婉兒當即斷定這些人絕對不是胡常的餘黨，本來胡常的餘黨就全被殲滅了不可能突然出來這麼一大批，其次胡常的人都有專屬印記，而且行事特別張狂顯擺，這些刺客卻是遮遮掩掩的，所以這肯定是其他人派過來的，可是會是誰呢?這個人肯定對自己和高檀有很深的仇恨，或許並不是單純的仇恨，應該是自己與高檀損害了他的利益，所以他才要殺人滅口，置於死地。

賀蘭敦挑選出來的這些戰士武功都挺不錯，一回合打下來也只是折了兩個人。

高檀拽着一個受了重傷的刺客胸襟兇狠的問道“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那個人不肯說，搖了搖頭便咬破了嘴裏的毒液自盡了。

突然一排排箭射了過來，高檀和那些戰士都趕忙拿刀擋劍，高檀跑到轎子前擋着射過來的箭，生怕傷到了婉兒，但那些戰士卻因為沒有躲過亂箭，只剩下了兩個，其他都全部被射死了。

只剩下的那兩個人也是身負重傷，而高檀也因為沒有躲過肩上中了一箭。

高檀狠了狠心把帶血的箭直接拔了出來扔在了地上，很快血就開始往出溢。

婉兒掀開了帘子擔憂的說道“你受傷了”

“快回去，別出來”高檀大吼一聲，婉兒又趕忙重新坐了回去。

現在高檀特別慶幸那些刺客只是一部分一個方向的射箭，大概是只帶了這麼一批弓箭手，若是四周都有弓箭手的話，那這裏所有人都會被射成篩子，因為根本就沒地方躲。

高檀不想就這樣坐以待斃，對方人手太多了，他們的人卻只剩下了兩個，如今已經不能硬碰硬了，所以只能想些別的辦法來逃生了。

高檀觀察着四周的地勢和山形，突然發現側面斜角處有一條小路，不知是通向哪裏的，但周圍有些比較大的石頭可以遮擋，而且離馬車位置只有幾步之遙，所以那裏是最好的辦法，只要能和婉兒躲到石頭後面，便可以順着那條小路跑了，那個角落正好與這四周都是斷開的，所以並不會有刺客埋伏，雖然高檀也不確定這個計劃可不可行，但是如今已經山窮水盡，那個辦法或許是唯一的生路，若是倒霉碰到的是死路那也沒有辦法，反正生與死之間就一個選擇，而他們還沒得選。

“婉兒，你先慢慢的出來”高檀發現敵人不再射箭以後趕忙對婉兒說道。

婉兒很快下了馬車，看到一同來的戰士只剩下兩個人以後瞬間涼到了心底。

很快第二撥人又沖了出來，高檀輕聲說道“婉兒，看到側面的小路了嗎？我現在為你開道，我帶你衝過去。”

“好”

“我駕馬車掩護，你趕快往那個方向跑”高檀上了馬車囑咐道。

“好”

高檀立刻駕上馬車在婉兒周圍繞小圈子，擋住了敵人的視線，婉兒趕忙往前跑去，成功躲到了石頭後面，又一排箭朝馬車射了過來，高檀趕忙縱身一跳，躲過了飛箭，拿起劍來邊擋箭邊後退，因為有了那兩個戰士的捨身掩護，高檀也成功的退到了石頭後面，而那兩個戰士卻被射成了篩子，慘不忍睹。

那些刺客很快衝了過來，高檀趕忙拉着婉兒往前跑去，這裏有石頭的遮擋，已經不會有箭能夠射進來了，但是那些刺客卻是擋不住的。

這條小路比想像的要短，因為跑了一會兒便已經到了盡頭，盡頭處沒有路，下面是無比高聳的懸崖，一向雲淡風輕，沉穩無懼的高檀也瞬間慌了神，氣的罵了一聲道“該死，真是倒霉透頂，怎麼會有懸崖?”

“看來我們今天真是躲不過了”此刻的婉兒異常冷靜的說道。

“你怕嗎？”高檀溫柔的問道。

“怕，這懸崖這麼深，我都看不到盡頭，若是跳下去大概會粉身碎骨了吧。”婉兒認真的說道。

“別怕，我陪着你”高檀對婉兒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高檀，我愛你”婉兒也露出了笑容，那種雲淡風輕的笑容，在這種生死關頭，婉兒卻突然輕鬆了，天不隨人，但能和最愛的人一起死去，大概是最快樂最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刺客全部追了上來，拿着明亮亮的寶劍對準了婉兒和高檀，一步步的逼近，婉兒長吁了一口氣和高檀對望了一眼便拉起了手縱身一跳。

高檀的手緊緊的抓着婉兒，婉兒的手也緊緊的抓着高檀，一直往下墜落。

若是有來生，我必然不會那麼糾結，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考慮，我會堅定不移，矢志不渝的愛你。

若是有來生，我依然會好好守護你，依然會深深的愛你，我可以為了你放棄生命，只要你不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