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配型

高檀嘆了一口氣道“外面的路都已經被包圍了，我和婉兒是一路爬山過來的，就是咱們前面的那兩座山，算是死裏逃生吧，婉兒的傷是被狼撕咬的，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婉兒，讓她受了那麼重的傷。”

“無名山和狼禽嶺?”高長恭認真的說道“這兩座山都是荒無人煙，山上基本見不到人，而且飛禽走獸太多，太過於危險，你們如今能活着回來真是萬幸了，聽說有很多上了山的人最後都沒有回來，大概是被虎狼給吃了。”

“嗯”高檀點點頭道“我們這次便是遇到了狼群。”

“既然這麼危險，那就等候時機尋找別的機會再來，為何要冒這麼大風險呢?還有朝中有那麼多的人，為何要讓長公主這樣一個弱女子來受這份兒罪呢。”高長恭看着婉兒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淺睡，心裏有一絲淡淡的苦澀與心疼。

“朝中的人是敵是友現在難分，我們這次來是在完全保密下進行的，除了父皇和五哥，其他人都不知曉，因為我們身上有玉璽，若是泄露了行蹤，那便會落入賊人之手，到時候北齊江山算是岌岌可危了，而婉兒也挂念賀蘭敦大將軍和你，所以我便和她來了。”高檀嚴肅的說道。

“嗯，不管怎麼樣，平安就好。”高長恭點點頭繼續說道“檀兄，現在正是危急時刻，有了玉璽，算是可以平定內亂，穩定軍心了，而我們的計劃也一直都在順利的進行着，尤其是現在至關重要，如今我們的兵權已經掌握了一半，接下來就看你了，你立功表現的時候到了”

“嗯，這次我鋒芒畢露已經惹怒了高儉，大概日後與他再不能平和相處了，我與他再次相見定然撕破臉面了。”高檀想了想說道。

“那是必然，遲早要走到這一步的。”高長恭說道。

“長恭將軍，大夫來了”戰士敲了敲門。

“快請”

大夫是一個中年男人，給高長恭行了個禮，便趕忙拿出手帕給婉兒把脈。

大夫把完脈後面露哀愁，沉聲說道“這姑娘傷口太深，失血過多，氣虛微弱，必須得趕緊補血才是。”

“如何補血?”高檀趕忙問道。

“草藥補血太慢了，這位姑娘的體質根本熬不到那個時候，現在只能用人力輸血了。”大夫嘆了一口氣道“現在得趕快尋找血源，匹配相同者便可以為她輸血。”

“我”高檀和高長恭兩人同時開口。

“長恭將軍身份尊貴，萬萬不可。”大夫嚴肅的說道。

“治病救人豈能用身份區別對待，更何況她並非凡人之輩。”高長恭認真的說道。

“是，草民見識短淺了。”大夫唯唯諾諾道。

“長恭，如今在邊疆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責任重大，肩擔重責，豈能失血?婉兒她的事情便不勞你費心了，我輸血就好。”高檀輕聲說道。

高長恭聽了點了點頭，再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我來輸”高檀說道“我的血多，隨便給婉兒輸，只要她快點醒來。”

“她並沒有昏迷，只不過是虛弱的淺睡着，而且她失血過多，這位公子你一個人的血恐怕是萬萬不行的，不如多叫幾個人來匹配一下血型，那樣便充足了。”大夫想了想說道。

“這是北齊九殿下。”高長恭在一旁和這位大夫解釋道。

大夫顯然是聽過高檀的名號，趕忙跪下要行禮，高檀阻止了他道“不必多禮，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救人，其他人的血我都不放心，只輸我的便好，無妨的。”

“那殿下先來匹配一下血型吧”大夫拿出了一個水碗，用針刺破了婉兒的手指取了一滴血，后高檀又往裏滴了一滴血，最後兩血相融，是同一血型。

“殿下您的血可以輸，只是若是您一人輸血的話，可能會失血過多造成身體不適的。”大夫有點為難的說道，而且最關鍵的是我不會惹下麻煩吧，這可是皇室之人，若是因此有任何閃失，恐怕是要小命不保。

“無妨。”高檀驚喜於他和婉兒的血型一致，立刻詢問大夫輸血的辦法。

“簡單，我來扎針，這位姑娘的嘴會自動張來，並且氣道暢通，你割破手腕把血滴到這位姑娘的嘴裏，我說什麼時候停你才能停。”大夫認真的說道。

“好”

大夫開始給婉兒扎針，高檀則割破手腕，坐在了婉兒的身旁，給婉兒嘴裏開始滴血，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高檀已經失血到面容蒼白了，大夫才說了停，之後慢慢的拔下了針。

大夫給高檀止住了血，輕聲說道“這位姑娘已經面容紅潤再無大礙了，不過她傷口太深，需要每日精心清洗和上藥，我這邊開出配方，可保這位姑娘一月有餘方能完全痊癒，並無任何疤痕，不過一定要切忌感染傷口。”

“多謝，多謝”高檀聽到了婉兒已無大礙，徹底放下了心，這一路走來基本都沒有休息，可比起身累，更多的是心累，經歷了一次生死關頭，高檀只覺得仍然心有餘悸。

大概婉兒死了他便也死了吧。

“殿下，我也給您開一些補血補氣之葯，您記得按時服用。”大夫說道。

“好，多謝”

“殿下的肩上可是箭傷?”大夫問道。

“沒錯，我身中了兩箭。”高檀點點頭。

“我看你們用夏枯草止住了血，所以才能撐到現在，殿下的傷看起來不重，那位姑娘幸虧及時止了血，否則恐怕是撐不到現在的。”大夫嚴肅的說道。

“我們不知道那是夏枯草，也是無意間知道可以止血便趕忙用了，當時的確很是危急，如果沒有夏枯草，大概血會一直流下去。”高檀輕聲說道，他現在想想都覺得后怕，若是當時沒有孤注一擲的試草，不是偶然間發現了這個，那他的婉兒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為你們去開藥，有口服與葯敷，你們二人一定要按時服用，記得讓人每日包紮好傷口。”大夫又囑咐了一遍。

“知道”高檀點點頭。

高長恭給了戰士幾錠銀子示意他跟上大夫去拿葯，大夫又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天黑了，用點晚膳吧，我現在派個奴婢給長公主清洗一下傷口，一會兒葯取回來了便能上藥包紮了。”高長恭看了婉兒一眼沉聲說道。

“好，可是我現在想陪着婉兒，不如把晚膳放入這間房裏，我隨便吃點就行。”高檀說道“讓婢女進來清洗，我去自己房裏換點衣服，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拜訪賀蘭敦大將軍吧。”

“你失血過多還是休息吧”高長恭不忍心的說道。

“沒事，本來就是應該先去拜訪的。”高檀笑着道。

高檀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跟着高長恭來到了訓練場，只見訓練場燈火通明，訓練的只有寥寥數人，但賀蘭敦還是特別盡責，嚴厲的指導並示範着正確動作。

賀蘭敦感覺身後有人，便轉身去看，看清來人是高長恭和高檀時有點意外。

“九殿下怎麼來了?外圍都被胡常監視着，你是如何進來的?”賀蘭敦走過去疑惑的問道。

“說來話長，改天解釋吧”高檀嘆了一口氣道“一路走來，我與婉兒歷經艱難險阻，好不容易才來到了這邊疆。”

“婉兒也來了?”賀蘭敦詫異的問道。

“是”

“她在哪裏?怎麼沒有過來見我?”賀蘭敦問道。

“婉兒她受了重傷，現在正在讓婢女清洗傷口呢。”高檀輕聲說道。

“重傷?她怎麼受了重傷?請大夫了沒有?”賀蘭敦立刻擔憂起來道“她現在在哪?我要去看她。”

“賀蘭敦前輩，已經請了大夫看過了，每日吃藥就會慢慢的好起來，至於婉兒是如何受了重傷，我現在也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我改天再跟您講，婉兒她現在有人照顧呢?不如您明日再去看吧，她太累了，就不要讓她再費神了。”高檀趕忙阻止道。

“她跟你是一起來的，你這個混蛋怎麼沒有保護好婉兒，還讓她受了重傷?”賀蘭敦幽怨的看向高檀道“我一直都覺得你保護不了婉兒，一直都不認可你們在一起，可婉兒卻認定了你，就喜歡你，那你呢?現在你就是這樣證明給我看的?”

“對不起”高檀愧疚的低聲說道“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婉兒。”

“當然要怪你，我告訴你，明日我再去看婉兒，你以後不許再去找婉兒，也不許和婉兒繼續在一起。”賀蘭敦冷冷的說道。

“大將軍，長公主受傷是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的，可是這件事情不能完全都怪九殿下，他也受傷了，並且他也付出了很多，您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就阻斷長公主和九殿下在一起，他們兩人是真心相愛的。”高長恭嚴肅的說道。

“真心相愛?你讓他給我親口發誓，發誓他真心愛慕婉兒一個人，永遠都不會傷害婉兒，以後也絕對不會變心，若違此言，落一個屍骨無存，孤魂落魄的下場。”賀蘭敦嚴肅的說道。

高長恭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高檀也只是沉默，心裏極度掙扎着，母后的仇若是不報，那母后在天上也不會安息，還有自己，真的可以放下彼此的傷害與芥蒂嗎？

“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風流成性就不要禍害我的婉兒。”賀蘭敦不滿的拂袖而去。

高長恭認真的看着高檀道“檀兄，計劃真的要一直走下去嗎？我看你那麼愛長公主，你們二人如今也是兩情相悅，又何必互相傷害呢?停手吧，你到底還有些什麼顧慮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實長恭，我們一直都在自己的計劃里兜兜轉轉，又何來真心呢?我現在正在懷疑，拚死要護婉兒的那個人可能並不是真正的我，或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贏得婉兒的信任，我在想我的母后，婉兒她是幫凶，她欺騙了母后和我，她還拋棄了我，甚至想要殺死我，我精心謀略了這麼多年，便是為了報復，若是突然停手，那這麼多年不就是一場笑話了嗎？”高檀苦笑着說道。

“可是你愛她，愛到可以失去自己的生命，既然如何你又為何不能放下呢?我甚至可以猜出來，若是賀蘭婉兒死了，你也一定活不下去的，難不成皇位在你的眼裏只是報復的手段，只是為了得到長公主嗎？”高長恭有點難以相信的說道。

“我本最初的確沒有貪圖名利之意，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我要成為統治者，謀奪皇位是為了站在最高處俯視萬物，只有權利才不會傷害自己，更不會離自己遠去。”高檀輕聲說道“這一切都是計劃，我與婉兒一同相處的時光也是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她只是我計劃里的一部分罷了，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計劃，現在快要實現了，我不想放棄。”

“那你剛剛又何必為長公主輸血?你讓她失血過多，虛弱而亡不就可以嗎？或者是你直接把婉兒扔在了山裡不就行了嗎？又何苦一路把她背回來，她死的慘烈一些，你不是就復了仇嗎？檀兄，不要再一直自欺欺人了，長公主她就從來都不自欺欺人，她也是真心愛你，否則便不會把那個荷包一直帶在身上了。”高長恭嚴肅的說道。

“那個荷包是秋蟬的”高檀沉默了半晌說道。

“你那麼害怕她死，那麼愛她，為何一直都讓她帶着這個荷包而不阻止呢?這是死人遺留下來的東西，而且秋蟬又與婉兒淵源太深，若是婉兒有一天知道了，她可能會害怕到崩潰的。”高長恭皺了皺眉頭道“有時候我真看不清檀兄你，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糾結着什麼，你愛她時特別愛，卻總要有所保留，我現在的感覺是你的恨比愛更多，無論你對她有多好，你的心裏都一直帶着恨意，你放不下恨。”

“或許吧，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有恨的，可能即使為了婉兒而死，我也還是有恨的，我一直都在想恨多還是愛多，但卻一直想不透，大概是恨多吧，可是我不願意她死去，我想讓她可以好好的活着，我只是想要她後悔，想要她體會一下被拋棄被傷害的苦痛，只有那樣，她才會珍惜我，我還是希望和她好好過一輩子的。”高檀若有所思的說道“若是她沒有體會過那種苦痛，她便永遠都不會珍惜我，我時刻都害怕她又會在某一天突然喜歡上別人了，然後離我遠去，我受不了這些，我必然要做主導者，我要掌握她的命運，只有那樣，她才能真正屬於我。”

“檀兄，長公主太驕傲了，她不是一個甘於人下的女子，她天生便不平凡，你想掌控她簡直是太難了，你一直不肯放下，那便好自為之吧。”高長恭認真的看着高檀道。

“實在不行，我便和她一起死。”高檀的眸子冷了冷道“死並不可怕，世間最不可怕的事情便只有死了，只有痛苦活着那才可怕，我和她是冥冥中的緣分。”

“你就好好嘴硬吧，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就這樣下去，你遲早都會後悔的。”高長恭嘆了一口氣道“你是要奪天下的人，若是你死了，那天下人又該如何?既然要承受那個擔子，便要為它負責，你知道我一直以來都把百姓看的比一切都重，所以我一直毫無保留的支持檀兄你，也請你可以尊重我，尊重那些無辜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