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突發意外

“嗯，朕最看好的就是你。”高湛此話一出，高緯先是一驚，其他大臣也是驚訝不已。

“賀蘭敦，你看，是不是可造之材。”高湛得意的問道。

“微臣看長恭身體強勁有力，手掌脈絡驚奇，難能可貴的是他那對丹鳳眼，殺敵於無形，當為將才，唯一不足便是容貌過於俊美，這實在是不像一個將軍。”賀蘭敦打量了高長恭一會兒說道。

“臣從未聽說武與容有何衝突，既然大將軍如此說，在戰場上，臣願戴猙獰的面具示人”高長恭不卑不亢的說道。

“好”高湛笑着道。

大家都知道了皇上要給自己的親侄兒高長恭委以重任，都趕忙向高長恭敬酒，而賀蘭敦大家都開始有意的避諱。

賀蘭婉兒看在眼裏，卻不知如何是好，皇上行動的太快了，遲早要把賀蘭家榮譽一一奪走。

只見秋蟬終於走了進來，也是一襲白衣，就是今天，也依然從容不破，端莊優雅，她手裏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悄聲走到高緯面前。

賀蘭婉兒緊緊盯着秋蟬，看見他們兩個在說著什麼，但是可能因為湯太熱，高緯還沒喝湯。

發現有目光看着自己，婉兒下意識一望，居然是高檀，便微笑着拿起酒杯示意一下，一飲而盡。高檀也拿起來一飲而盡，便不在看了。

‘絕對是湯有問題’婉兒心想。

‘快點喝湯啊’婉兒想着。

“儼兒，本宮賞你這碗湯，你與我是同胞兄弟，想必也對母后的紫菜湯念念不忘，秋蟬

做的手藝極好，和母后的味道一樣。”高緯笑着說道。

“我”高儼吞吐着擠出一個字。

在這樣一個日子裏，高儼再怎麼討厭高緯也不會真的惡語相向，畢竟是母親生辰，而且還是紫菜湯。當年胡皇后最出名的湯。

“來，快喝吧。”高緯端起來。

高儼走上前謝道“我可不是屈服於你，不過是想念母后的紫菜湯罷了……”

婉兒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隨即臉色慘白，高儼要喝，怎麼辦，高儼不能喝，高儼不能喝……

可是婉兒現在什麼都不能做，若是現在阻止，事情敗露，誰都活不下來……

怎麼辦，怎麼辦，婉兒攥緊了雙手，沒辦法了，這個小儼兒，平日裏不是那麼討厭高緯嗎，今天是怎麼了，不過是一個胡皇后的生日，倒又變成好兄弟了么……

婉兒無比緊張，隨即又冷靜下來，看見父親也在看自己，只能又飲了一杯酒。身旁的阿唯也是攥緊了拳頭，緊張不已。

抬眼望去，高儼正要打算喝。

婉兒還是無法忍心看着高儼死去，被自己害死，走上前叫道“小儼兒”

“婉兒，剛剛喝了酒太苦了，我有點渴，你等我喝完再說，好不好?”高儼笑嘻嘻的說。

看來他是真的想念他的母親了

“這是什麼湯啊，聞着好香啊！”婉兒過來笑着假意聞聞道。

“回長公主，是紫菜湯。”秋蟬答道。

“紫菜湯?這種湯我聽說對開胃最好了，小儼兒，你胃口已經這麼大了，再喝不就成豬了，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浪費……”賀蘭婉兒戳了戳高儼笑着道。

“婉兒，你總是取笑我，我已經好多年沒喝過紫菜湯了，也好多年沒見過母后了……”高儼說著眼眶便濕潤了，然後一飲而下……

動作快得來不及阻止，也沒有人打算阻止，婉兒也是直直的看着高儼喝下去，而沒有打翻或者是推開他，殺死一個人太容易了。

高儼突然倒了下去，嘴巴溢出血來，大家都嚇了一跳，周曉帶着殿外的侍衛沖了進來大喊“護駕”“保護皇上”“封鎖殿門”

所有人都驚的站了起來。

“你怎麼了，小儼兒”婉兒扶着高儼哭着道。

“傳太醫啊，快傳太醫啊”婉兒趕忙叫道，此毒無解，自己知道，此時還在惺惺作態，婉兒都有點厭棄自己。

“這……”高緯顯然也是驚了一跳，忙跑過來“十三弟，你怎樣……”

“有人要害我”高緯想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

“紫菜湯有毒，拿下秋蟬”高長恭吩咐侍衛道。

“是”秋蟬被拿下，正要服毒自殺，被高長恭搶先一步制服，毒藥藏在嘴角，一咬便會毒發身亡。

高儼的血一直往外溢，那血紅的顏色賀蘭婉兒此生都忘不了，血一直流，高儼一直嘔，流盡了才死，太醫紛紛跪着束手無措，皇上雷霆大怒，撫慶殿一時分外寂靜，誰都不敢出一口氣。

高儼流血的時候那麼難受，卻還是笑嘻嘻的看着婉兒，婉兒心痛到了極點，卻只能看着高儼在自己懷中死去。

那麼單純天真的孩子，他本該悠然自得的過他自己美好的一生，他的抱負，他的志向，他的活潑開朗……再沒有了

“皇上，紫菜湯有問題。已經拿下了秋蟬。”高長恭打破寂靜，率先說道。

“秋蟬?她是何人?”高湛怒聲問道。

“回皇上，秋蟬為宮中正二品女官”王彩已經嚇得臉色蒼白，趕忙走上前跪下說道。

“朕問你，你為何蓄意謀害太子”高湛沉聲問道。

“奴婢惶恐，不知皇上何意，奴婢冤枉。”秋蟬說道。

“你冤枉?紫菜湯不是你做的嗎，不是你動的手腳嗎？”高湛用力拍飯桌，大臣都驚了一下，跪下道“皇上息怒，保重龍體。”

“朕的皇兒死了朕怎麼息怒，你們這些人，竟看不住一個賤婢。”高湛痛聲說道。

“給朕拉去慎刑司嚴刑拷打，把她的主謀查出來，她這幾天跟誰接觸，受誰指示查出來……”高湛說完被護送回宮。

“婉兒，別太難過，跟姑母回去吧”淑妃過來握着婉兒的手把婉兒拉走了。阿唯哭成個淚人也跟在身後。

“嚇死了，這秋蟬竟做出這種事情”張惠說道。

“我們快走吧，太可怕了”另外一個女官說道。

王彩還跪在那兒，沒有緩過來，這次她必定會被連累，甚至性命不保。

侍衛把高儼抬了出去，

高緯也趕忙回去了，這件事情他肯定會受到牽連。

“檀兄，怎麼辦，你也會受到牽連，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高長恭嘆氣道。

“不管今天誰死，我都難逃其咎，不過這招一石三鳥計用的好。真是狠心之人”高檀嘲諷的笑道，突然露出一抹狠色。

“想必接下來就是秋蟬說是我指使的要害高緯，而不小心連累了十三弟。”高檀繼續說道。“無論怎麼查都和她沒有關係。做的真是狠極了，不過十三弟那麼喜歡她，護着她，她也能下得去手嗎？”高檀像是無法理解似的疑惑的問道。

“檀兄，沒有證據面前不要妄自揣測，我現在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高長恭想了想問道。

“不必，我們靜觀其變就好，十三弟突然離世，這幾日必定宮內大亂，兵權方面也會重新整動，你留意點的好。”高檀沉聲道。

“好”高長恭點點頭便走了。

“方暨”高檀想了想還是叫道。

“是”方暨聞言進來。

“嚴密監視嘉福殿，那邊有東宮的人，小心行事。”高檀囑咐道。

“是，臣知道分寸。”方暨答道。

修文殿

“太子殿下怎麼了?”可兒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嚇死我了，可兒，剛剛嚇死我了。”高緯現在的心還是七上八下，沒有緩過來，忙着一直喝水。

“怎麼了?”可兒依偎過來。

“可兒姑娘，剛剛有人要暗害太子，好在太子鴻福保佑，十三殿下做了替死鬼。”太子的心腹李梓答道。

“是啊，幸虧是十三弟喝了那紫菜湯，幸虧是十三弟喝了……”高緯喃喃的念了起來。

“太子殿下，紫菜湯?可知是誰在害你?”可兒着急說道。

“是秋蟬”高緯長吁了一口氣道。

“我就知道秋蟬那個狐媚子是個賤人，可太子殿下您卻受她美色誘惑，這段時間不理我，您看防人之心不可無吧。”可兒嘟起嘴不滿道。心裏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本宮倒是猜不透這個秋蟬心裏到底怎麼想的。”高緯彎了彎眉，沉聲道。

“殿下這是何意?”李梓問道。

“哎，現在說不明白，她似乎並無害我之心，那碗紫菜湯還是她讓我賜給十三弟的。”高緯思索着說道。

“太子殿下你看你，那個賤婢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真是被她……”可兒一聽秋蟬就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的說道。

“夠了，你眼裏還有本宮嗎？給我滾。”太子高緯突然怒聲道。

“是，是，可兒錯了，可兒知錯。”可兒着急的跪下。

“可兒姑娘，你先出去吧，太子殿下現在心亂的很。”李梓說道。

“好，好，我這就出去。”可兒着急出去。

“那秋蟬姑娘是何意?”李梓繼續剛剛的話題。

“她那天突然找我的時候，我就十分疑惑，心想莫非是九弟派來的，可那幾日相處又不像是想要害我，倒真如她自己所說，九弟辜負了她，她害怕自己年老色衰，想給自己謀個生路。”高緯感嘆道。

“可殿下終究還是被她連累了，她還是害了殿下。”李梓繼續說道。

“是啊，難道是這幾天她對我動情了，所以才沒有讓我喝?”高緯說著。“當日她來我便懷疑是九弟想要害我，這次事發我看他有何解釋。”高緯突然握緊了拳頭氣憤的說道。

“是啊，這九殿下一向與您親近，怎麼突然做出這等事?”李梓道。

“大概是賀蘭婉兒回來了，他擔心我娶了賀蘭婉兒，畢竟他小時候就求過皇爺爺給他定親，又或者是他想謀皇位，才出此下側。”高緯想着道。“又或者是有人指使秋蟬，想要害我和害他。”

“殿下的意思是秋蟬的幕後主使可能不是九殿下，而是另有他人?”李梓說道。

“我只是猜測罷了，就看秋蟬那邊怎麼說了，把那邊盯緊點。”高緯吩咐道。

“是”李梓答道。

李梓剛出了修文殿，可兒便立刻攔住。

“怎麼了，可兒姑娘?”李梓不解道。

“秋蟬那個賤人被賜死了沒?”可兒問道。

“現在在慎刑司嚴刑拷打呢，可兒姑娘是後宮之人，還是不要關心前朝大事的好，免得太子殿下又不高興。”李梓說完便走了。

“哼，這個李梓，還用你來教訓我嗎?你算個什麼東西，看來那個秋蟬賤人難逃一死了。”可兒兇狠的說道。說完又一抹得意的神色。

嘉福殿

“婉兒，這次的事你怎麼說?”賀蘭敦指責道。

“對不起，父親，我沒想到會這樣。”婉兒眼框紅紅的說道。

“不是說殺高緯嗎？怎麼是高儼?高儼現在不能死你不知道嗎？”賀蘭敦繼續質問道。

“我不知道秋蟬這次為什麼會失敗，難道是高緯已經提前知曉了，正好藉此害死高儼嗎?”婉兒哭着說道。

“他未必有這個心機，高緯不過是一個勢利小人，心狠手辣，荒淫無度，但若能猜出那碗紫菜湯有毒是不可能的。他料定這麼大場面沒人敢動手的。”賀蘭敦說道。

“現在只靠秋蟬的供訴了。”賀蘭敦繼續說道。“她必死無疑，只是你有沒有警告過她，囑咐過她?”

“該說的都和她說過了，她不敢亂說什麼，只是我根本想不明白，我必須見她一面”賀蘭婉兒和父親認真的說道。

“婉兒，現在什麼局勢你清楚嗎，高緯和高檀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僵，他們都會受到牽連，皇上恨不得把每一個和秋蟬有接觸的都處置了，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去見她，那不是讓人懷疑嗎?”賀蘭敦趕忙阻止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就怕我們不出一點錯，你自己好好想想。”賀蘭敦說完離開了。

“阿唯”賀蘭婉兒叫道。

“公主”阿唯走了進來，眼睛紅紅的，滿臉淚水。

“小儼兒死了，想必你很難過吧。”賀蘭婉兒用手帕給阿唯抹了抹眼淚。

“公主不是一樣難過嗎？妝都哭花了”阿唯抬起頭來哭着說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歡高儼。”婉兒道。

“公主”阿唯哭的更厲害了。

“這次害死高儼都是因為我考慮不周，你再也見不到高儼了，也都是因為我這個主謀，阿唯，我比任何人都恨自己”婉兒抹了抹眼淚繼續道。“可是，秋蟬那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必須要見秋蟬一面，你知道嗎?”

“公主，根本不是你的錯，你需要阿唯做什麼?”阿唯哭着道。

“我要你假扮我”婉兒沉聲說道。

“這怎麼做?”阿唯問道。

“這幾天我會稱病，在合適時機我扮作宮女出去，你只要假扮我一會兒就好，外面盯的太緊，我是絕對不能露面的，周曉將軍負責審理此案，因着儼兒的關係，我與他關係也很好，他肯定現在更是難過，我會讓他通融一下，儼兒已經死了，他懂我為何見秋蟬。不會妄加揣測。”婉兒道。

“是，阿唯知道了。”阿唯點點頭。

慎刑司

“公主，快請進去吧，我在外面看着。”周曉說道。

“好”婉兒道“謝謝你，周曉。”

“不用謝，十三殿下枉死，還請公主節哀。”周曉道。

“你也是”婉兒走了進來。

“公主怎麼來了?”秋蟬渾身都是血，那日穿的白衣已經完全被浸紅了，臉上也有了幾道傷痕，那俊俏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沉穩的笑。

“你有機會自殺卻選擇在這裏忍受酷刑還不是在等我來嗎？”婉兒抬起頭看着秋蟬說道。

“是，公主好智慧，秋蟬佩服，咳咳……”秋蟬說著咳嗽了起來。

“你大概知道現在這個局面我能來有多麼不容易。”婉兒繼續道。

“是啊，可公主您還是來了，可見公主有的是辦法。”秋蟬盯着婉兒說道。

“你恨我。”婉兒不容置疑的說出。“為什麼?”

“秋蟬不恨公主，公主與我有救命之恩，我為何恨你?”秋蟬嘲諷的反問道。

賀蘭婉兒從來不知道秋蟬如此恨自己，有時候恨一個人，從她的眼神和說話的口氣就能看出來。可那時是她主動要在北齊宮中的，說是為了報恩情萬死不辭，原來所有人都會變，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包括自己。

“高儼怎麼會死，高緯為什麼突然要把紫菜湯賜給高儼?”婉兒看着秋蟬問道。

“公主，什麼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那樣的意外你知道的誰都阻止不了，大概還是太子不信任我吧。”秋蟬苦笑的說著。

“你知道我來不是聽你這個言辭的，你們那會兒說了什麼?我的直覺告訴自己沒有那麼簡單。”婉兒狠狠的看着秋蟬。

“是，我活到現在也是為了能讓公主知道真相，也不算我枉死。”秋蟬繼續說“高儼是我故意要殺死的，這半個月來，高緯是對我有很多戒心，所以平常時間我沒辦法動手，只有宴會上，越是謹慎的時候其實內部越鬆懈，更好動手，更何況公主派人給我的毒藥無色無味，過檢驗時他們不刻意查根本意識不到。”秋蟬說著突然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我笑我自己啊，這是個好時機啊，公主的一石二鳥之計固然好，可我突然意識到可以給公主個驚喜，來個一石三鳥”秋蟬幽幽的說著，“我就告訴高緯說，‘今日是仙逝的胡皇後生辰，您與十三殿下又是同胞兄弟，若能藉此機會緩和兄弟和氣，增加兄弟情義那秋蟬的紫菜湯也算是立功了，更何況皇上看在眼裏，自然會更讚賞太子殿下您兄友弟恭。至於紫菜湯，秋蟬回去再給殿下做。’太子便讓高儼喝了，高儼已死，太子與我這幾日關係密切，又是他賜給高儼的紫菜湯，自然跟太子脫不了干係，至於九皇子高檀嘛，他與我的關係宮中人盡皆知，自然也會受到牽連。”秋蟬看着婉兒說道。“這不就是公主要的結果?”

“你根本就知道我不會傷害高儼的，卻還是要動手，秋蟬，你背叛我。”賀蘭婉兒怒聲說道。

“我若是背叛了公主，早就嚴刑拷打下招供了。”秋蟬苦笑道。

“九殿下看似與我親近，卻從未真心待過我，他心裏眼裏都沒有我，放眼望去，九殿下他風姿卓越，才情過人，聰慧謹慎，焉焉大齊，美女出眾，卻沒有能入的了他的眼，他心心念念的便只有公主你罷了，可是您高高在上，哪裏懂得真情的可貴，殿下給我的恩情卻是我一生難忘，無以報答。”

“在我剛剛進宮舉步維艱的時候，是九殿下鼓勵我堅強，在我被人暗害，險些喪命的時候，是九殿下信任我，救了我，一直幫助我，公主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可九皇子何辜?我又怎能忘恩負義，害死他，公主您也是竭盡全力想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而我也是想要竭盡全力保護九皇子罷了。”秋蟬淚流滿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