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中山
頒佈完靈丘下半年度政令的第二天,姜逸便匆匆的趕往奴盧,隨行的只有二丑和貂蟬二人。沮授並沒有跟姜逸一道前往,本就是到靈丘度假的他,在見了靈丘一片欣欣向榮之後,決定留下來觀摩靈丘的治理模式。姜逸也樂得如此,一來靈丘有他在可以讓各高管學習到更多的知識,二來沮授留下來觀摩也利於加深靈丘在他心中的印象,增進彼此間感情。三來靈丘有他在也能讓姜逸放心上任,畢竟靈丘還有個潛在的敵人沒有挖出來,危機可能隨時降臨。
一路風馳電掣,姜逸等只用了兩天便趕到了奴盧城。可剛到奴盧城外就遇見了蹲在城門口的花子。
“大人你可來了。”沮喪的花子起身為姜逸牽過了韁繩。
“你怎麼在這蹲着?聖旨宣讀了嗎?”姜逸驚奇道。
“回大人,沒宣。”
“為何沒宣?”
“回大人,沒人在,所以就沒宣…”看着有些微微怒容的姜逸,花子幾分委屈的回道。
“沒人?張純跑了,那長史呢?”
“長史也跟着跑了…”
“那都尉呢?”
“都尉沒見着,怕是也跟着跑了…”
“那功曹史、五官掾、督郵總有吧?”聽了花子的回話姜逸心中一顫,趕忙問道。
“也、也沒有…”
“那這麼說少府史、門下都賊曹及各曹掾史是不是也沒了?”
“沒了…”
聽了花子的回話,姜逸的心涼了半截,“看來整個中山國已經徹底的癱瘓了。”
“兵馬還有幾何?”姜逸不死心的再問了句。
看着姜逸鬱悶的樣子,花子實在是不願姜逸更加難過,只好低下了頭。
“這張純還真夠絕的,屁都沒給我留下一個,想必庫府也搬空了吧,我這新任相國還真夠難的。”言罷姜逸自嘲的對二丑和貂蟬苦笑了下。
看着姜逸無奈的樣子,貂蟬輕輕拉了下姜逸的衣袖安慰道,“大人不必過於憂愁,總會有辦法的。”
“是啊大人,總會有辦法的。”身邊的二丑也附和道。“其實額覺得嘛更好,這裏又成了一塊三不管的地界,咱們可以把他變成第二個靈丘嘛。”
聽了二丑的話,姜逸被逗笑了。這老兵想的真天真,難道奴盧沒了官就成了三不管的地界了嗎?難道奴盧沒了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再說自己好歹也是新任的國相,又治理民生之責。況且這裏還有世家啊,沒了官恐怕更麻煩,這幫當地的世家指不定鬧出什麼花來呢。不過轉念一想,二丑的話也不全無道理,沒了官也正好謄出了空缺,至少今後靈丘的大小官員都可以安排成自己的親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中山國的內部結構也能更加的安全穩定。
“算了,先進城,我看了再說吧。”言罷姜逸率先打馬進城步入奴盧城。
城中的情況還算好,雖然市井蕭條,但畢竟沒有騷亂髮生。街道兩側的商號半數關閉,卻仍有些小的商家在做着生意,維持着生活。待進了相國府,着花子和二丑搬來了些簿籍,粗粗一看之下,姜逸也終於心中有了底。正如花子所言,中山國空了,空得很徹底,連耗子都被張純帶走了。合上賬本閉上眼,姜逸思考着今後該如何施為。
民政不同於軍政。軍隊只要建制還在,隊伍很快就可以重新組建起來,大不了還可以取消番號重新組軍。民政則不同,建制不在了,可老百姓還在,能取消番號嗎?所以就算再爛的攤子也必須挺下去。
想要堅持下去,短時間內還難不倒姜逸,姜逸可以實行軍管。可要是想把中山國恢復如初這對姜逸來說就有難度了。姜逸不懂民生嗎?懂,後世兩千年的知識儲備就算忘得再多,處理個東漢末年的農業和商業姜逸還是綽綽有餘的。姜逸不懂管理嗎?懂,畢竟坐了那麼久的辦公室,熏也熏出來了。既然都懂,那還怕什麼?
怕得其實多了,姜逸也有軟肋,就算多了兩千年的文化素養,姜逸也還有很多的事不甚了了。比如東漢的吏治、律法和招賢的衡量標準,這些都是姜逸所不了解的。目下的情況實施軍管無疑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這麼做很快就能穩定住奴盧的一切,恢復生產。可這麼做也有弊端,久必生亂。所以解決根本之道還是招賢。
缺乏人手是目前最尷尬的事情,就算姜逸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早知如此姜逸就從靈丘多帶些人來了。看來剛上任之初的三把火,沒燒就要熄了。吩咐了花子快馬回靈丘搬兵,又修書一封,着二丑去河間國請自己的老師並向師兄劉備求助。打發了二人,姜逸留下了貂蟬在家整理屋舍后,自己獨自一人出了門。
中山節王府,姜逸此行的目的地。上任中山國,好歹也要拜見下自己名義上的主子,了解下中山國的情況。可見面不如聞名,日到中天,節王劉稚居然在飲宴作樂,半點沒有憂慮的樣子。從皇帝到藩王盡皆如此,這大漢朝想不亡國都難啊。進了正廳入了席,看着仍然痴迷歌舞的劉稚,姜逸暗想。
“你是新任國相?”看着歌舞,眼睛瞧都沒瞧一眼姜逸,劉稚問道。
“回節王,臣下正是,這是詔書。”言罷姜逸就想將靈帝的制詔遞給劉稚。
“不看了,不看了。”未等姜逸起身,劉稚就擺了擺手。“本王不管你想如何作為,總之別少了本王的稅收就好。”說完就繼續醉心於他的歌舞,再也沒看姜逸一眼。
直到天色漸晚,節王也再沒搭理姜逸。本想跟節王商量下對策,借點人手着手工作的姜逸也便意興闌珊的離開了節王府邸。看着華燈初上稀稀落落的街市,姜逸才想到小貂蟬似乎還沒吃東西,便走向了路邊的小攤。
買了幾張餅子,想想一路上小貂蟬也很辛苦,姜逸便滿街的尋找起酒肆,準備買點肉食給小貂蟬打打牙祭。過了兩條街,姜逸終於找到了中山國唯一沒有關張的酒樓。舉步進了酒樓,抬眼看了下無精打採的小二,姜逸正要點菜時,身後卻又走進了個年老的獄卒。
看見了獄卒,姜逸心頭一喜,總算遇見個穿官衣。可未等姜逸叫他,他便撥開了姜逸徑直走到了小二的面前,報上了要買的菜式和要喝的酒,跟姜逸一樣――打包,說完便坐在一旁的桌上靜靜的等待。
打量了下獄卒滿臉的菜色,姜逸就知道他不是個吃得起大魚大肉的人,如今買了酒肉,此舉也讓姜逸有些好奇。隨手便抽出了明晃晃的聖旨,扔到了他的桌前,姜逸就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都說人老奸馬老滑,還未待姜逸開腔,那老獄卒便趕忙大禮相見。對此姜逸很是滿意,粗粗從老獄卒口中了解了下情況,姜逸終於聽到了一個稍微好一點的消息――都尉還在,只不過是被關在了牢裏。
須臾,二人的酒菜齊備,姜逸便牽了老獄卒回府,給貂蟬送上了飯食。簡單的吩咐了下不要點燈,鎖好門之後,二人才轉向了城北的大牢。
如今奴盧雖然癱瘓了,但大牢卻穩如泰山,一百四十餘名囚犯一個不少,二十二名官差一個不缺,監獄這種地方能在動亂之時做到這一點,着實讓姜逸覺得十分驚奇。待要再問,老獄卒只是苦笑不言,示意姜逸到了便知。
走走也快,可能是國相府邸本就偏於城北,還未了解完情況,姜逸就已邁進了城北大牢的大門。可剛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隨即姜逸便明白了為何大牢會這麼穩定,又是為何老獄卒苦笑不言。
原來大院之內趴滿了人、罪囚,這些罪囚都在跟隨口令做着掌上壓,雖然很多人都已筋疲力盡,卻不敢怠慢,稍事怠慢就要挨上一鞭。可細心的姜逸卻發現,挨了鞭子的罪囚只是微微疼得咧了咧嘴,卻沒有憤怒或者是怨言。
而順着鞭子,藉助依稀的昏黃,姜逸也終於看清了行罰之人。身高八尺半,滿面虯須,雙眼圓瞪,一條條高高隆起的肌肉如龍如蛇般虯結在**的上半身上。一對拳頭碩大如缽,揮舞間帶起爆炸般的力量。“好一條如虎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