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阿松:2025年9月25日(一)
“喂?”
天空之城的鈴聲在耳邊響起,阿松將手機拿起,他眯起眼睛看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
婷婷。
阿松感覺自己的頭部有點疼,但是這電話令他稍微有了點兒精神,他在床上坐了起來,接聽了電話。
“阿松,早上好啊!”
阿松聽見明婷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他有些疼痛的頭部有些神奇的不怎麼痛了,他不自覺下勾了勾嘴角,回答到:“早上好啊,我的婷婷——我家婷婷會打電話過來跟我說早安,我好開心。”
“阿松,要不我們今天出來吃飯吧。我們周末都沒有見面。”
阿松正想要回答,然而頭又疼了起來,他的腦子當中閃過好幾幕不怎麼令人愉快的場景,阿松皺了皺眉頭,他聽出了明婷的希冀,但是此時的他卻感覺頭暈目眩。
“啊......”阿松想着要怎麼解釋:“對不起啊,婷婷,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呢——我已經跟學校請了假了。”
阿松有些急切地補了一句,心中升起了一陣愧疚感,他為自己向明婷說謊而感覺羞愧。
明婷後面還說了好多的話,但是阿松卻沒有怎麼仔細聽——當然,可能是他聽進去了但是又忘了。他知道明婷的失望和擔心,他也感覺到自己心中想要見一見明婷的衝動,阿松將想法壓下,他耐心地和明婷說著話,直到她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
阿松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心裏有些不好受。
他起床洗了個臉,腦子裏面的有些場景他忘不掉,但是每次一想起就會頭疼,阿松不由得有些後悔起來——或者他就不應該在周末的時候去醫院。
那個人是活着還是死了,關自己什麼事情?
阿松抿了抿嘴唇,他自己一人做好了早餐,不過今天的頭是真的很疼,而且看來自己也不能回學校了,阿松想了想,還是打通了校醫室裏面的老醫生的電話,跟他請了個假。
阿松翻箱倒櫃地找起了葯,好不容易找到小半盒,他直接全部吞了進去。
就在那個瞬間,阿松彷彿看見了自己回到了十歲的場景,他坐在沙發上,地面散落着打碎的瓷碗,他看見年輕一點的楊天音坐在地上,他看見一個男人的背影,那個男人提起一個箱子打開了門,他走了出去,沒有回頭。
阿松看見那箱子裏面露出了好幾張紙幣。他坐着的布藝沙發上有一灘還在冒着熱氣的茶漬,褐色的污漬已經無法洗乾淨了,無論沙發曾經多麼漂亮,但是這污漬都不可能洗乾淨了——一如阿松的的生活。
“啊!”阿松低聲吼叫,此時他的表情是明婷不曾看見過的,阿松低着頭回到房間,他有些疲倦地躺回床上,而就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他就像是被人摁下了電源,他在幾秒之內陷入睡眠。
......
這次的覺反而非常平靜,阿松沒有夢到任何東西,如果不是手機鈴聲的話,他是不會醒的。
“喂?”
阿松睡眼惺忪地接起了電話,他沒有注意看來電顯示,此時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
“阿松,你上次拜託我找的葯我找到了。”
“什麼葯......”阿松條件反射的回了一句,緊接着他已經反應過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李醫生,你說特效藥找到了?”
“是啊。”李醫生回答到:“就是那種國外研發的新型藥品,在國外上市也不足三個月,我這裏有一盒這樣的葯,據說比抗生素要好很多。”
“李醫生。”阿松頓了頓,他翻身從床上走了下來:“你在醫院嗎?,我去找你。”
“你過來吧。”李醫生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你不用跟你媽媽說一聲?再怎麼說那孩子也是你......”
“不用了......”阿松皺了皺眉頭:“媽媽這陣子要忙和學校的合作,這些事情不要煩她了,而且她已經不想聽到任何和那個人有關的事情了。”
李醫生沒有再說什麼,阿松掛了電話。
他發了一會兒呆,好一陣子才拿起衣服,阿松喝下了整整一杯水,他舒了一口氣,這才出了門。
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的時候,醫院的人卻不算很多,阿松熟門熟路地往住院區走去,他走到一間病房面前,他在門上的玻璃板上看了一眼。阿松看見房間裏面躺着一個少年,臉色蒼白,此時少年似乎醒着,他頭上貼着退熱貼膏,少年雙手拿着一份卷子,此時他的床邊站着一個中年男人,兩人正在說著什麼。
李元在這。
阿松收回目光,他搭在門上把手的手收了回來,他轉身往李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來啦。”阿松將醫生辦公室的門推開,李醫生抬起頭來,看見是自己,李醫生彎下腰去,從旁邊的一排柜子當中抽出一個抽屜,阿松看見他從裏面拿出了一盒藍色包裝的藥盒。
李醫生將葯遞給阿松。
阿松伸手接過,盒子上印着的都是他不怎麼看懂的語言,阿松摸了摸盒子,然後將葯還給李醫生。
“確定是很好的葯嗎?”
“這個是可以確定的。”李醫生點點頭:“這已經通過了國際藥品安全檢驗,只不過這種葯國內暫時還比較缺貨而已。”
“......”阿松想了一想:“那就拜託你用吧。”
“你要想好了。”李醫生嘆了口氣:“這種葯價格不菲,我知道現在你和你媽媽都很有錢,但是你媽媽不知道這件事情,這個費用要你自己承擔。”
“沒問題。”阿松皺了皺眉頭:“你沒有告訴他吧?”
“沒有。”李醫生苦笑一下:“我只告訴了他是普通的發燒,如果告訴他實話,那個孩子死定了,醫藥費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
“那就行。”阿松說完,似乎也想不到什麼可以再說的了:“他在這裏,我先走了。”
李醫生沒有挽留,他只是點點頭,隨後又嘆了一口氣:“現在他也一無所有,離開了你媽媽,那個女人也離開了他,還給他留下一個小孩子。本來孩子倒也還是個安慰,但是如果孩子死了,那就真的是生無可戀了——這可能真的是報應。”
阿松冷笑一下。當然是報應,他這樣想到。
阿松沉默了一下,他好一會兒才轉身從辦公室門離開。
“誰知道呢。”阿松這樣說到,隨後他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從另外的一條走廊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