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8章】【兵匪互砍】
羅延志是被一陣桀驁的笑聲驚醒的。睜開眼睛的他嚇了一大跳：兩個士兵在離他所在位置不到一丈的地方。一個士兵還時不時用閃着寒光的長矛刺向身邊的草叢。
幸虧士兵沒有想到樹上還藏有人，否則一抬頭就能看見。只需一箭，到了陰間的羅延志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羅延志一邊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後悔不已，一邊緊思對策。
不過，他算白忙了。因為桀驁的笑聲不但嚇了羅延志一大跳，也把負責在山路兩邊警戒的那兩個士兵嚇了一大跳。他們驚恐地對視一眼，然後如受驚的兔子般轉身就逃。
趁此良機，羅延志如松鼠似地嗖嗖竄下樹來，然後躬着腰手腳並用爬到了山勢更陡峭、雜樹更茂密的山坡上，這才尋找笑聲的來源。
“誰在笑？又為何發笑？”羅延志茫然不解。
這時遠處的笑聲變成了一個破鑼般的喊聲：“這群王八蛋本事沒有，倒是一群好肥羊啊。多好的盔甲，多好的兵器。哈哈哈……，我們姚家寨發財了！”
透過樹枝、雜草之間的縫隙，羅延志終於看見了下面的情況：下面狹長的平地站了不少人，從他們身上的穿着看這些人應該屬於兩個陣營，兩者之間相距一百多步遠。在平地西面的是近二十個官兵，他們刀槍錚亮盔甲鮮明，但精神疲倦。在平地東面的人數多了不少，有五十多個，他們不但衣着亂七八糟穿什麼的都有，而且手裏拿的也是五花八門，有拿長矛的有拿大刀的，也有拿木棍菜刀的。臉上同樣倦意明顯。
“土匪！”羅延志眼睛一下睜的溜圓。
站在土匪前面的是一個虯須大漢，他手握一把寒光閃閃的鬼頭刀，指着官兵正肆無忌憚地大罵道：“你們是聶信文那條惡狗的手下吧？哼！想偷襲我們姚家寨的好漢？識相點給老子馬上滾蛋！回去告訴你們那個姓聶的，讓他洗乾淨脖子等着。哈哈哈……”
官兵一個個又驚又怒，想不到這些土匪膽子這麼大，不但不蒙臉還大大方方地站在自己面前。這哪裏是土匪？簡直就是進行野戰的敵軍！
一個軍官指着土匪破口大罵道：“膽大包天的土匪！你們早已死有餘辜。你們竟然還變本加厲，多次偷襲我帝國皇家軍隊，你們這就是造反，是滅九族的大罪！本官奉勸你們懸崖勒馬，乖乖投降。本官也許看在你們歸順的份上向上司求情，不追究你們聚寨為匪的罪行，免了你們殺害十四位官兵的死罪。留你們一條狗命。……”
土匪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灰衣漢子冷笑着打斷軍官的話道：“別吹噓了！我們落草本來就是過着在刀口添血的日子，滅九族砍頭都只是老子這一條命。本來我們與你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今天我們只是路過這裏，是你們這些王八蛋偷襲我們，反誣陷我們偷襲你們，還他娘的說我們殺了你們十四條狗。……”
軍官憤怒打斷土匪的話道：“老子還以為你們是敢做敢當的漢子，原來是一群說謊不臉紅的王八蛋。你們以為我們是三歲小孩？如果你們不是心懷鬼胎想和我們搶寶貝，你們這些平時只敢在黑暗角落搶垃圾吃的傢伙在明知星鋼木村有官兵的情況下還敢來？再說，你們夠資格跟我帝國皇家軍隊談什麼井水不犯河水嗎？我呸！”
土匪頭子怒極而笑：“哈哈哈……，好一個帝國皇家軍隊，不過是一群拿村民做誘餌的流氓！你說我們殺了十四條狗，那我們就殺了。而且還要將你們這些狗全部殺盡，把星鋼木村那個姓聶的走狗也給剮了。我們六十多條好漢正好可以活動活動筋骨。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眾土匪齊聲應道：“是！”
第一個說話的虯須漢子笑道：“二當家說的對！宰了這些惡狗。我們也該發發財了，這些惡狗身上的盔甲、兵器可都是寶貝，我們不能不要啊，哈哈哈……”
眾土匪轟然大叫：“五當家說的對！肥羊來了哪有不宰的道理？”
“反了就反了！怕個鳥！”
“對，把寶貝全搶了！”
“死了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拼了！”
遇到官兵本來有點心虛的土匪一下子意氣風發起來。
軍官怒極反笑：“真是厚顏無恥之極！殺了我們十四個兄弟還抵賴。難道你們以為我們是瞎子？看不到地上斑斑血跡？哈哈哈哈，老子真是高看了你們。……，兄弟們，滅了他們，官兵必勝——！”
兩幫人馬幾乎同時吼道：“殺——”
兩支人馬一下對撞起來，呼喊聲、慘叫聲、兵器擊打聲響成一片，血液、肢體橫飛，一個個土匪或士兵轟然倒地……
灰衣大漢抓着一根鐵鐧砸在一個士兵頭盔上，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士兵頭盔凹下去三寸，士兵的眼珠猛地跳出眼眶，鼻子、耳朵里噴出幾縷血花，軟軟地往地上坐去。灰衣漢子冷笑一聲，一腳將死透的士兵踹飛，再大叫：“不怕死的，過來！”
一個軍官大叫一聲：“殺！”手裏的劍如毒蛇一般竄出，劍尖扎進沖在前面的土匪胸膛里，隨着一聲慘叫，劍退血噴，土匪倒下的同時軍官的劍又刺中了另一面土匪的眼睛，再次引出更駭人的哭叫。
……
躲在山上心裏暗笑的羅延志總算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不知何故，外出打野食的姚家寨土匪和前來清剿殺害十四個士兵兇手的士兵不期而遇，都懷疑對方偷襲自己。三句話沒說完就殺了起來。
巨大的聲響和衝天的血腥味嚇壞了樹上剛醒的小鳥和草叢中睡眼蒙蒙的野獸，它們驚慌地逃離。
羅延志心情極爽地看着打鬥的雙方。無論是土匪還是官兵倒下，他都暗暗地歡叫一聲，嘴裏小聲念道：“好！又死了一個！”
他看出戰鬥的雙方几乎勢均力敵：官兵勝在經驗豐富動作統一武器精良，但人手不夠。土匪勝在人多身手靈活，但苦於武器不如對手。
官兵每死一人，土匪則倒下二到三人，一時誰也無法佔到絕對上風。
在雙方的隊伍中，官兵的兩個軍官和土匪的二當家、五當家都是拼殺高手，他們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捉對廝殺。其他士兵或土匪殺進來為自己的上司幫忙時，基本上很快就成了死人。不是被軍官刺破胸膛就是被兩個匪首砍斷脖子。
兩伙人足足殺了半個時辰，直到快暗了才極不甘心地慢慢分開，雙方重新回到原來地方對峙着。打鬥基本停止，只有那些搶救自己一方傷員的人在中間場地上奔走。也有幾個無知的嘍羅或有幾分蠻力的士兵還不心甘，或者扯開嗓子大罵，或者舞動兵器示威。
雙方為首的傢伙都知道這場遭遇戰不是他們所想像的那樣能輕鬆結束，也許雙方拼殺乾淨才能分出勝負。正因為都看到了這個結局，他們心裏都產生了猶豫產生了退意：在這個亂世講的是實力對比，手下的兵殺光了就算勝利又有什麼用？
兩個軍官竊竊私語，一個說：“老於，這樣下去不行啊。兄弟們拼光了也未必能滅了他們。是不是回去報告聶大人一聲，由他定奪。”
姓於的軍官掃了遠處的土匪一眼，說道：“好是好，就是路途太遠。老張，看情形我們那十四個兄弟還真有可能不是他們殺的。我們在這裏拼殺，那真兇不在旁邊樂嗎？老張，是不是再找一下，說不定能找到真兇的蛛絲馬跡。與真兇拼就是拼光了也心安啊。”話雖然漂亮，但意思還是與姓張的一樣：不能再打下去了。
土匪這邊灰衣漢子對虯須漢子說道：“五當家，想不到官兵這麼扎手。我們六十多個兄弟都損失了一半，可他們還能堅持。我們是不是……”
虯須漢子忿忿地說道：“二當家，我也這麼想。可是，如果這麼損兵折將地回去，誰知道兄弟們心裏怎麼想？也許他們真的被人殺了十四個人，這樣一來，他們在湖東村可沒有留下多少人手了。只要我們咬緊牙關滅了他們，還不是我們的天下？不但可以將湖東村再洗一遍，也許還能得到不少聶信文放在星鋼木樹里的鯊黃精呢。這些王八蛋真是敗家子，為了捕獵還不知會不會露面的五爪蛟，竟然把這麼金貴的東西塞進星鋼木樹里。”
灰衣漢子聽到“鯊黃精”三字眼裏冒出了一絲明顯的貪婪神色：“肯定是姓聶的主子想巴結更大的官，這才使出了血本。五當家，如果不是你親自潛入湖東村觀察，我還真想不到傳說中的事是真的。……，嘍羅死了我們可以再招，鯊黃精可是萬金難求。我們休息一下，喘口氣再打！”
虯須漢子點了一下頭：“有了鯊黃精，我們的內功一定能精進一層。哈哈哈哈……”
“哈哈哈……”灰衣漢子也跟着奸笑起來，“對，我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召集全寨的人馬將湖東村踏平，搶了鯊黃精，殺了姓聶的，然後遠走高飛，就讓官府頭疼去吧。”
虯須漢子笑道：“也許我們還能抓住五爪蛟呢。五百年才出現一次的五爪蛟若被我們兄弟抓住了，還不知有多少天下英雄眼紅。哈哈哈哈……”
“哈哈哈，五當家，你也太貪了吧？”灰衣漢子笑道，“不過，我喜歡。天下巧合的事多了，誰說我們兄弟不能撞好運？”
兩人又是一陣大笑。他們的笑聲讓周圍的土匪很是不解，雖然不解但這笑聲卻也多少鼓舞了一下他們有點低落的士氣。
……
當戰場上的情況趨於平淡時，躲在山上的羅延志卻有點急了，心道：“咦——，兩群王八蛋不會看到無法收拾對方就收兵吧？……，不行，我得加把火，非讓他們再打起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