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你腦子才銹了!我是只顧着你來了我高興沒回過神來!”周少游忍不住氣道。
阿歲還未離京時就知道自己還不夠資格代替王將軍去軍營監察什麼,朝廷會派一位有資歷的人前去。
但是朝廷會派人前去就已經是打草驚蛇了,那些人不會等着他們去查,該藏好的該收拾的等他們到關外,已經收拾乾淨了。
所以阿歲自請去關外便有了順理成章的理由,顏監軍,是吸引視線的大旗,而紀宸,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紀宸把顏歲完美地塑造成了一個不學無術只會尋歡作樂的紈絝子弟,跟劉公子他們打成一團。
不過這個計劃並不是固定的,如若楊校尉劉副監他們與朝廷想到一處去了,知道了顏監軍是障眼法,那他們便又來一出燈下黑。
他們懷疑阿歲,必然就不會再過多防範顏監軍。
阿歲也不知到現在為止他算不算已經把劉副監他們蒙過去了,他確實打聽到了許多,卻依舊沒有找到他們和定州那邊牽連。
王將軍回關外受阻,是不是他們做的尚且沒有證據。
他所知道的,是不是劉副監他們想讓他知道的也說不準。
“所以你明白了么,我四處遊玩,與人結交,既是打探虛實,也是為顏三叔掩護。”
周少游彆扭地轉過頭,悶聲道:“你早說我便不與你吵了。”
“我只是沒有想到你這麼笨,況且我也沒有跟你吵,是你自以為這是吵架。”阿歲道。
“不過你這些日子還是與我生疏些為好,兩個大男人天天晚上待一塊兒怎麼想怎麼不正常。”阿歲又道。
周少游瞪着他,“你是做賊心虛!這軍營里哪裏不是幾個大男人天天待一塊兒,我與你本就是京城舊識,關係好旁人都知道,驟然生疏了,只是欲蓋彌彰。”
“那走,出去打一架,讓大家都看到,就不會是欲蓋彌彰了。”阿歲拉着他往外走。
“紀宸你是不是有病,為什麼就非得讓別人以為我們關係不好了,你圖什麼呀!”周少游甩開他的手。
“你不是昨晚就想揍我一頓了么。”阿歲看着他。
周少游沒好氣道:“你也知道啊,明知我沒想明白,你還故意不說,看我笑話。”
“沒看你笑話,你還打不打?”
“你有病!”
阿歲笑了好半天,帳外路過的人聽到裏面明朗的笑聲,都忍不住想要掀帘子問問有什麼好笑了。
破綻是在楊校尉家裏找到的,楊校尉如今的妻子是續弦,他的第一任妻子已經過世了,而她正是定州人氏。
這件事過去很多年了,若不是因為那日在宴會上見到了楊大郎,而楊家其他兄弟和劉公子都對他不太待見,他也不會去注意他。
楊大郎是楊校尉第一任妻子所生,為人憨厚老實,沉默寡言,那天去參加宴會是因為他與過生辰的那位是好朋友,否則有他幾位弟弟在的地方是不太可能見到他的身影的。
楊大郎十分防備陌生人,尤其是對阿歲這種和劉公子他們稱兄道弟的紈絝名聲在外的人。
不過楊大郎有個愛好,舞劍。
楊大郎是出了名的劍痴。只是楊大郎體型十分威武,比旁人都要高大,阿歲覺得他要是改拿刀,估計他那些弟弟們就會懼怕他了。
實在難以想像這樣一個身形壯闊之人是如何揮動長劍的。
不如拿刀之人有氣勢,也不如身形清瘦挺拔之人舞劍飄逸。
大楚佩劍之人不多,都是佩刀。劍,更多時候是只是裝飾。
阿歲雖不會舞劍,但是他身邊有人會。
周少游被阿歲藉著公事的名義拖着躲在楊家樹頭偷看人家練劍時都臭着一張臉。
“你是不是真病了?”周少游道。
“噓!你別說話。”
阿歲目不轉睛盯着庭院中揮舞長劍的身影。
楊大郎一身玄衣,身姿靈動,一點也不笨重。
靈動這個詞,阿歲竟會用在楊大郎身上,他自己也有些驚訝。
但是他絲毫沒有誇張,楊大郎對劍的造詣已入純青之境,他拿起劍時,便已與劍合二為一,劍即是人,人即是劍。
阿歲看得入了迷,直到眼眸中有劍尖逼近,漸漸清晰,他被周少游拉着跳下樹時才清醒過來。
要是現在只有周少游一人在樹上,他定能以一個十分瀟洒帥氣的姿勢落地,但是無奈還帶了一個累贅,於是他與周少游落地時的姿勢委實有些不堪,滾了一圈才沒有摔斷胳膊腿,也沒把腦子摔成渣。
楊大郎冷冷地看着他們,長劍只指周少游腦門,與他的眼神一樣冰涼,泛着寒光。
阿歲還趴在地上,以一個狗啃泥的姿勢。
阿歲方一動,楊大郎的劍便換了個方向,對準了阿歲。
阿歲還手肘撐着地,這個姿勢難受極了,他左腳還隱隱作痛,估計是扭到了。
周少游在他移劍的空當就已經快速站起來用阿歲非要讓他帶上的一把破劍挑開了楊大郎的劍。
楊大郎很快與周少游對起招來。
阿歲趕緊爬起來,瘸着腿喊:“別打別打,楊兄,你聽我解釋,這是個誤會,我們不是故意,哎我們的確是故意來看你練劍的,但是不是想跟你打架。”
“你閉嘴!”周少游沖他吼了一聲,他感覺紀長歲越說楊大郎越使力,出招一次比一次更快更狠。
“別打了!”阿歲吼了一聲。
沒人理他。
紀長歲索性衝到兩人中間,周少游一瞬睜大了眼,收劍已來不及,楊大郎那一劍也直逼而來,他想也沒想直接丟了劍抱着阿歲撲倒。
“啊!”阿歲喊了一聲。
楊大郎的劍只差一根頭髮絲兒的距離就刺中阿歲的背脊了。
“我的腳,好像斷了。”阿歲滿臉痛苦道。
周少游滿腔怒火,“誰讓你衝過來的!你不要命了!”
“誰讓你們不停的,再打下去,天都要黑了。”阿歲皺眉道。
周少游小心翼翼脫了他的鞋,“是我不停么!你要怪就怪那個大壯!他出劍那麼快我怎麼停!你就是有病非要來看人家練劍!沒斷,錯位了。”
“啊?啊!”阿歲慘叫一聲。
周少游瞪着他,“疼啊,疼就對了。”
楊大郎冷漠地看了他們一會兒,又冷漠地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