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未謀面的奶奶

眼前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草地旁還有個巨大的池塘，一眼望不到頭，水面上田田的荷葉可謂是接天蓮葉無窮碧，不遠處還有座小涼亭，一排足夠兩人並肩走過的小木橋連接到池塘里，邊上還停靠着幾艘小小的船。

鄉下的空氣十分清新，天特別的藍，大朵大朵的白雲如棉花糖一般徜徉在藍天裏，肆無忌憚的隨風而散又隨風而聚。這裏依山傍水，所以人們不必擔心用水問題，從連綿起伏的山腰開墾出來的都是一層一層延伸而去的梯田，田裏人們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插着秧，山頂上一片蔥蔥蘢蘢的綠茵。

村民大多都坐落在地勢較為平坦的山腳，居住着上百戶人家，都是白色的圍牆，青磚黑瓦木架結構的兩層小房子，前院是半圓形的復古式拱門，拱門佔據三分之二的高度，側面是一道長方形的小木門，小門上面還有個晾曬的陽台，拱門側面都有一個小木屋，應該是狗屋吧，那小小的門只能小狗進入。

狗屋後面有個籬笆圍起來的兩層木架茅草屋，尖尖的屋頂用四根高高的圓柱撐起來，上面用隔板隔開，堆放着乾枯的稻草，漁具和鋤頭等等用具。下面一層放養着些雞鴨，籬笆一旁有個木頭被挖空了心，似乎是給雞鴨喂料的料槽。

“哎喲，看看奶奶的小可憐，眼睛怎麼腫成這樣了，真是讓人心疼”

奶奶肖玉蓮早早的來村口等着了，肖玉蓮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經典中式立領的刺繡小衫，紅木盤扣，典雅古樸。一條同色系的闊腿直筒褲。看到眼前這個小人兒，是那麼的惹人憐愛。雖然從這個丫頭出生到現在，肖玉蓮都沒見過，但是打斷骨頭還連着筋，雖說和自家兒子不親近，對面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可愛卻是喜歡得很。

“這就是你的奶奶，以後你就生活在這裏。”

看着肖玉蓮蹲在娢安的身邊，拉起那雙柔軟的小手愛不釋手，黑衣男子將兩個行李箱推到肖玉蓮旁邊，冷冷的瞅了奶孫兩個一眼。

黑衣男子沒有多說一句話，沒有多看一眼這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轉身帶着司機走了。鬼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坐了兩天的車，一路上崎嶇顛簸的山路只能在有加油站的地方吃了四碗泡麵，可算是馬不停蹄的完成了任務，他得趕緊回去復命。

娢安聽說是自己的奶奶，倒也放下了戒心，之前聽爸爸說過自己有個奶奶在鄉下，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奶奶是什麼樣子，家裏連張照片都沒有。

雖然娢安很想叫一聲奶奶，可奈何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是把那柔弱的雙手搭在奶奶的肩上，用自己白嫩嫩的臉蛋在奶奶佈滿皺紋而又蠟黃的臉上蹭了蹭，論撒嬌她可是一把好手。

肖玉蓮看到娢安如此動作，身體微微一顫，隨後拉起娢安兩大個行李箱，說了聲。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這孩子，李嘉偉你造孽哦~”肖玉蓮嘟嘟囔囔的說道。

娢安只是緊緊跟着奶奶，一路未說什麼。肖玉蓮此刻只有對兒子李嘉偉滿肚子的抱怨和仇恨，只是來通電話說要自己的女兒來鄉下，肖玉蓮甚至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叫什麼名字，原來是個不會說話的主才想着要拋棄，真是枉為人啊！

來到肖玉蓮家，從外面看起來格外的高，外圍應該是用鋼筋混泥土加固的，還加蓋了頂樓的一個曬場，可以晒晒稻穀之類的，娢安聽說爺爺生前是個能工巧匠，這也許是李老爺子的傑作吧。

看着肖玉蓮利索的打開大門，映入眼帘的是二樓扶手滿滿當當掛滿了金色的玉米，這是娢安第一次看到，覺得有趣得很，那順着柱子長長垂下來的紅辣椒，好像就是從樓頂長出來的一樣，還有那陽台下面自打的蓄水井，魚兒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水井旁是用樹樁和棕櫚葉一層一層包裹起來的圓柱形的吊蘭花樁基，牆根處大約20厘米的地方用轉頭砌成的花台，一半是薔薇一半是月季，已經滿滿撐向陽台，一朵朵嬌艷欲滴，競相開放。

這一切都讓娢安感到新奇，一時竟忘了自己為什麼會來這，簡單吃了餐飯後，娢安在竹篾椅上睡着啦。

第二天起來喝了杯水，看見房間裏沒人，心裏湧現失落不安的情緒，好像自己是個隨時被丟棄的玩偶，娢安便起床着急的出去找奶奶。

“奶奶……奶奶……”娢安的聲音不大，以至於肖玉蓮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頭也沒抬的在茅草屋內佝僂着身子投放着雞料。

娢安走到奶奶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不開心的看着忙碌的奶奶說。

“奶奶，娢安餓了。”

肖玉蓮先是一怔，然後驚喜的說：“你能說話？你叫娢安？李娢安？”

“奶奶，我是娢安啊！我當然會說話，只是昨天哭得太久，嗓子疼得說不出話罷了。”娢安覺得很好氣，原來自己的奶奶覺得自己是個啞巴！

“原來我的小乖乖會說話呢！”肖玉蓮激動的抱着娢安，可那歡喜轉眼即逝，娢安好好的也能說話，為什麼那個白眼狼會不要這麼可愛的女兒。

天下哪有不要孩子的父母，他李嘉偉也太狠了些，肖玉蓮撫摸着娢安順滑的頭髮，不過想想他對自己做的事到也理解，連母親都可以不要的人，對子女又會有多少關心，他愛的始終是自己罷了。

“走咯，回家做飯給我們娢安吃，小乖乖想吃點什麼呢？”肖玉蓮拉着娢安的小手往家裏走，小傢伙覺得奶奶的手有些粗糙，但是很溫暖。

“安安想吃紅燒肉，還想吃水煮魚，可以嗎奶奶。”想起這些菜的時候，娢安眼底里流露出了悲傷，這些是爸爸經常做給她們倆姐妹吃的，她開始有些想爸爸媽媽，想姐姐，想那個家了。

娢安不禁抬頭看了看奶奶，似乎她以後只有這個奶奶了呢，看奶奶一臉笑得很滿意的樣子，娢安轉過頭去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當然可以，這些都是奶奶的拿手菜呢！”

別看肖玉蓮已經六十齣頭了，但是身體卻很硬朗，下田耕種，採蓮子，挖蓮藕，種菜養殖都是村裏的一把好手，所以即使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也過得怡然自得。

就這樣娢安和奶奶過了無憂無慮的一年，雖然期間她哭鬧過要打電話給爸爸媽媽，打電話給姐姐，都被肖玉蓮拒絕了，後來肖玉蓮直接當著娢安的面把家裏唯一的通訊設備砸了，說以後再也不許打電話。

自那以後，娢安似乎懂得了什麼，奶奶不打電話去，爸爸媽媽也不打電話來，有幾次娢安偷偷的去村子裏認得的劉大爺家借電話打，每次爸爸媽媽接了電話，聽到來電的是娢安便掛了電話，再打就無法打通了。

按當時娢安在市裡已經在上幼兒園了，而來到奶奶家，她得到六歲的時候才能去上學前班。

娢安也慢慢習慣了摸魚蝦，採蓮挖藕無憂無慮的日子。只是每當同村的小朋友拉着父母蹦蹦跳跳的讓她羨慕，甚至嫉妒恨，她明明有父母，卻和沒有一樣，她只有奶奶，所以每晚都是黏着奶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