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憶總是哭

白羽燕閉上了眼睛，任淚水滴在草地上，嗒嗒嗒的低落聲，勾起了白羽燕內心痛苦的回憶。

二十年前，那時的白羽燕還不叫白羽燕。

城郊半山上，在幽靜的山林一套歐式別墅映入眼帘，尖尖的絳紅色的屋頂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高挑的門庭和氣派的大門裏是一個漆黑的半自動鐵閘門，把這棟別墅圍得水泄不通，大門上的電子攝像頭更是讓這棟別墅盡顯神秘色彩。

進門是茂密蔥蘢的竹子沿着小路錯落有致地站成兩排，翠綠色的葉子則在頂端逐漸合圍，在陽光的照射下水泥地板上清晰可見斑駁的小孔。再往前走就是整個別墅的花園區了。

這個不大的花園平實而精緻，小小的噴泉池邊一個圓石桌四個圓石凳，十米處的地方有把棕色的鏤空鐵質休閑椅，椅子背後是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兩旁是一排石凳，石凳上排列着形態各異的花木盆景，顯得自然、輕鬆、休閑、質樸，與庭院的親水台、迴廊相結合呈現一種別樣的風情格調。

別墅共有三層，由於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每層的景色都各有千秋。頂層是全鋼化玻璃的建築層有一個休閑吧是專門接待客人的，休閑吧旁邊五米的地方是個大大的游泳池，泳池邊四把白色的沙灘躺椅各放着一個小小的紅色茶几，茶几最下層各放着一條浴巾。

一聲尖叫劃破了這鳥語花香的清晨。

四歲的娢安清早還在甜甜的夢鄉就被門外那尖銳的喊叫聲和杯子摔破的聲音驚醒，一屁股坐了起來，身旁的紫安則拉了拉被子繼續蒙頭大睡，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娢安穿着一件粉白色的木耳花邊睡裙，小小的人兒光着腳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向外偷偷瞟了一眼，看到爸爸正在打媽媽，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一把拉開門大哭着跑出去。

“爸爸，為什麼要打媽媽，為什麼要打媽媽……”

紫安聽到娢安在大哭大叫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下來，跑出去看妹妹，看着妹妹哭得那麼傷心，臉上掛滿了淚水，媽媽的額頭上還溢着血，紫安也跟着嚎啕大哭起來，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爸爸。

從她們兩姐妹出生以來，雖然時常看見爸爸和媽媽吵架，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小小的人兒嚇得不知道怎麼辦，原本家庭美滿的家也一下子變了天。

紫安跑到媽媽面前抱着媽媽一起哭，而娢安緊緊的抱着爸爸的腿直喊“不要打媽媽，不要打媽媽……”她能感受到爸爸僵硬的身體和褲縫線旁握緊的拳頭，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感受到了腳邊這個渾身顫抖的女孩，只見他閉上眼睛努了努嘴。

李嘉偉還是將另一隻懸在空中的手落了下來，清脆的拍着桌子上。

“王寶瑩，我們離婚。”

李嘉偉環顧眼前一周，看着眼前哭成一片的三個女人，搖了搖頭，對王寶瑩吼到，他眼裏的怒火還在燃燒，實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暴躁。

“好啊，離吧離吧，你李嘉偉離開我們王家，一輩子都別想東山再起！”王寶瑩也傷心欲絕的對着李嘉偉喊着

王寶瑩是大保市紡織業龍頭王文強的獨生女，長得美麗大方，實打實的女強人，年少時多少豪門公子來追求她，其父給她物色了一個化妝品行業名企的公子，但是王寶瑩當初以死相逼拒絕了，在公司工作時認識了李嘉偉，她同時還是李嘉偉的上司，覺得李嘉偉憨厚老實為人孝順敬業有上進心，兩人也是排除萬難才在一起。

李嘉偉只是鄉下農戶家的獨子，學生時代的李嘉偉事事順從父母，連買一件衣服要選什麼顏色也得問問媽媽的意見，以父母為中心，在鄉下只會被人稱讚是孝順，但是來了市裡說得難聽就是媽寶男。特別是工作后經常被同事拿來詬病，遭到同事的排擠，再加上後來搭上雷厲風行的王寶瑩慢慢也就變了。

李嘉偉用力甩開緊緊抱着自己的娢安，摔上門大步流星而去。王寶瑩顧不得額頭上的傷，跪坐在地板上拉起娢安和紫安，將兩姐妹緊緊的抱在懷裏，她王寶瑩當初是瞎了眼嗎？會選上這樣一個男人，頓時心裏的悔意油然而生，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小天使，眼裏的淚水止不住的流。

想起生紫安娢安的時候產房外的李嘉偉急得滿頭大汗，緊握着手心裏全是汗的拳頭一遍一遍詢問產房外的護士。出產房的時候媽媽看着憔悴的王寶瑩直誇找了個好女婿，當初王母生王寶瑩的時候王文強可是一眼都沒來看過。王寶瑩心裏一直重複着王母的話真的是找了個好男人嗎？走神的王寶瑩被小傢伙叫醒。

“媽媽，疼不疼，紫安給你呼呼”，小傢伙記得以前自己每次摔倒的時候，媽媽都會給自己呼呼，只要呼呼了就不會疼了。

“媽媽不疼，媽媽不疼了。”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嘩啦的小寶貝，王寶瑩更是心疼不已，原來快樂的小天使看到這一幕心裏的打擊是有多大，王寶瑩不敢去想像，終究是自己做父母的衝動了些。

懂事的小娢安，看到姐姐在為媽媽呼呼，也停着了哭泣，柔軟的小手擦乾臉上的淚水，一路小跑到房裏拿到急救箱，費力的打開箱子，找到創口貼和酒精棉球，娢安記得媽媽說傷口不消毒會感染，以後還會留下難看的疤痕，她要媽媽一直都是漂漂亮亮的。

王寶瑩用娢安拿來的酒精棉球簡單處理傷口后就把兩姐妹送到了王家。

王家在市裡也算有頭有臉的大企業家，全國乃至外國都有許多分公司，連大保市的市長也要敬她們王家三分。那時候要不是她王寶瑩非要跟一無所有的李嘉偉在一起，拒絕了王文強安排的聯姻，她也不用落得如此下場，這是王寶瑩第一次因為婚姻的事回王家，雖然很丟臉，但是也只有回王家才能有辦法解決眼下的難關。

娢安到了王家，不知道外婆和媽媽在說什麼，只是看到媽媽一直在哭，外婆也在哭，看見她們相擁在一起哭泣，娢安心裏也很難過。

而在王家待了兩天後，王寶瑩帶着姐妹倆回了家，王寶瑩在收拾娢安的東西，娢安不知道要去做什麼。第二天一早上起來，客廳里卧室里都看不見爸爸媽媽，娢安不知道姐姐為什麼要哭，只記得姐姐在哭她也在哭，哭着哭着，哭累了便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娢安已經躺在車上了，她不知道要去哪裏，心裏充滿了恐懼，一路哭着要找姐姐，身旁坐着個叔叔，他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讓車內的氛圍更加壓抑，娢安記得這個人是外婆家的保鏢，第一次去外婆家的時候就是他接她們去的。娢安哭得更大聲了，哭到後面聲音沙啞得說不出話但眼淚還是在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是在南庄鄉下奶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