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爭鋒

四 爭鋒

營場正北方高台上,鐵甲侍衛開道,一眾人走上高台,由於距離極遠,劉策只能看到當中一個身影衣着華麗,行進間龍驤虎步,氣勢不凡。

小黑口中喃喃道:“袁公果然如傳聞那般,生的如此漂亮,也只有如此英雄人物,才能得到顏良文丑無敵猛將。”

劉策沒有小黑眼力,看不到袁紹面容,只是覺得身量極高,頗有巍峨之勢。

袁紹在高台,一旁武將雙手下壓,整個軍營復變得沉寂。

袁紹起身,三兩步走到高台邊緣,道:“我袁本初體恤聖恩,待要解援陛下於危難之間,以報國恩,此時正是我等為國效力之時,又有各路豪傑前來投義助,我袁本初謝過諸位,凡有身手矯健遊俠,武藝高強壯士,讓我等一同大開眼界。”

“威武!威武!”

“揚威!揚威!”

“威武!威武!”

“揚威!揚威!”

袁紹言語落罷,士兵口中開始吶喊,軍中鼓聲隨之響起,一陣陣激昂聲音讓吶喊中變得如同兵戈般殺伐果然,隨之湧起的還有一旁將要一展身手的舉義眾人一腔熱血。

高台下,一騎疾馳而來,飛速繞營場一圈,而後在營場中間拉起韁繩,戰馬抬起前蹄,發出‘希聿聿’嘶鳴,騎士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上。

騎士披盔戴甲,身體也是頗為雄壯,抱拳環顧四周,算是對全場的人打了個招呼。

“諸位豪傑,鄙人袁公麾下百騎長魯安,諸位英雄若有興趣,自來與鄙人切磋一番。”

“我乃冀州張奮,聽聞袁公名號,與鄉人特來相投,那便領教閣下身手。”

戰鼓催人振奮,百騎長魯安話音剛落,有一條漢子越眾走向場中。

營場之中變成了比試之地,一旁的架子上擺放了眾多器具,刀槍棍棒,只是這些武器鋒芒皆未打開,不是戰場生死相博,權且只做切磋爭鬥。

喚作冀州張奮的漢子憑着一腔豪氣,身手比之上過戰場的魯安大大不如,三個回合,便被魯安挑飛了熟銅棒,跌倒在地。

“承讓,承讓。”

魯安雙手抱拳,口中還做客氣道。

“咳!咳!不打緊,不打緊,好身手!”

張奮一邊捂着胸口,不等魯安來攙扶,便掙扎站起身,一邊向後退去,臉上已然沒有了剛才的無前氣勢。

冀州漢子的慘敗讓所有新丁知曉了魯安的武藝深淺,想這些前來投靠的眾人,平日不曾遇到真正戰場廝殺,只憑力氣廝鬥,哪裏是經過訓練戰場上歸來百夫長魯安的敵手,冀州張奮身手還頗有兩下子,在村人中算得上是好手,在真正軍士前,竟然不堪一擊,若經過幾場廝殺,張奮依然存活,或許能在魯安手下多走上幾個回合,甚至可在武藝上壓倒魯安。

當然,這都是后話。

眾人知曉自身有幾分重量,多數自比還不如張奮,剛才的一番澎湃瞬間消失的無影無終。

魯安又擊敗三人,皆是十個回合結束爭鬥,這場大規模的比試,以往時候,這種小事兒,還不足以讓魯安上場,只是此時袁紹在場,若是武藝太弱,被新人隨意勝出,軍中面子上多少有些過不去,所以高覽便安排魯安上場,一則可試出眾人本領高下,二來讓魯安在袁紹面前露露臉,魯安武藝,高覽是很了解的。

一旁的傳令兵,喊過三聲,眾人只是低語,有幾個躍躍欲試的傢伙,終究沒敢應聲。

“兄弟,我去會會這魯安。”劉沖在劉策身旁道。

劉策笑道:“兄長且去,兄弟在此恭候兄長凱旋,稍後兄長只使出五分力便可,兄長若是全力,這魯安怕會傷了筋骨。”

聽到自家兄弟稱讚自己武藝,劉沖一番欣喜,也暗暗記住,萬萬不能使出全力,聽自家兄弟的,一定沒錯。

劉沖大踏步走進場中,依着恰纔冀州張奮自報家門的言語,道:“我乃幽州劉沖,聽聞….,那個…,來來來,我與你廝殺。”

畢竟從未見過軍中情形,劉沖不免有些怯場,言語之間有些畏縮。

劉沖因為自己忘記張奮如何自報,也毫無窘迫,索性大喊一聲,從一旁取出一把大鎚,便向魯安攻去。

軍營中多有莽夫,士兵不喜歡繁文縟節,如劉沖這般粗魯大漢,魯安見得極多,看到劉沖直接向自己攻來,魯安面帶笑意,口中回道:“聽聞幽州多豪傑,我….哎呀!”

魯安沒有躲閃,原想架住劉沖的鐵鎚,再施展後續手段,卻不想手中長戟與鐵鎚剛一接觸,一股大力便撲面而來,魯安倒退三步,身體狠狠摔在地面,手腕一陣酸痛,長戟早已經丟在一旁,魯安面色蒼白,待要說話,胸口間一陣苦悶,腦中也變得一陣暈眩。

要知道劉沖是單手持錘,魯安卻是雙手持戟,士兵相鬥素來不遺餘力,魯安使出的是全部力氣。

“兄弟,你沒事兒吧,我沒用全力啊!”

見到魯安被自己一錘擊飛,劉沖慌忙丟下鐵鎚,緊走兩步,附身去攙扶魯安。

“咳!”魯安一陣咳嗽,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目光中但有驚悚之意。

魯安被劉沖挽住手臂,酸澀的身體被劉沖扶起。

直至此時,一旁註視着場中狀態的校兵才奔進場內,從劉沖手中接過魯安,這些校兵原本預備處理被魯安擊退的新丁,不想魯安被眼前貌不其揚的漢子擊敗,軍中以實力為尊,或許以後會並肩作戰,因此校兵沒有嚴聲喝令,言語間對劉沖頗為平緩。

營場周圍響起震天歡呼,劉沖看到不遠處劉策沖自己豎起拇指,這才回過心思,己身竟然如此輕鬆便贏得較量,念到此,劉沖慌忙抱拳向四處人致謝。

一旁高台處,魯安回歸本陣,身體酸澀已然好轉,兀自還在揉着胸口。

“魯安,身體可有損傷。”

聽到這有些關切的詢問,魯安慌忙站起身,躬身道:“稟督軍,魯安技不如人,輸的心服,不想這新丁劉沖端是勇武。”

“人言幽並多豪傑,我河北男兒也不少那半分雄風,待我去會會這劉沖。”

魯安身後,旌旗之下,端坐在方桌旁的一個將領口中頗為不屑道。

這將領乃是高覽,與袁紹同鄉,自袁紹舉義,就跟隨袁紹,沖陣殺場無數次,每每死戰,幾無敗績,在袁紹軍中,武將之列,只排在顏良文丑之後。

“督軍,不可。”

高覽身後一將聽聞高覽欲在營場與劉沖廝鬥,出言阻止道。

這武將體型勻稱,膚色白凈,剔落流裳,洵美且異,面上毫無北地風沙痕迹,唇邊鬍鬚精緻,眉目之間又有一番沉着。

“俊義,我等兄弟何須如此客氣,但叫我字即可,不知,俊義如何教我?”

高覽聽聞自己下屬勸阻,無半分不悅,隨即詢問這下屬意見。

軍營之中,官階森嚴,上級與下級之間以官階排之,在袁紹軍中,文武之間,排在高覽之上的難過雙十之數,武將多不喜禮數,高覽性情與一般武將無異,只是對自己這個下屬,卻極為看重。

這名下屬喚作張郃,字俊義,黃巾起,應募軍中,頗為善戰,后被冀州韓馥任命為軍司馬,袁紹取冀州,張郃率兵投歸,袁紹納之,居校尉,為高覽下屬,在張郃未曾投袁紹時,高覽曾與張郃對陣,那時,高覽以五倍軍力,與張郃交戰,硬生生被張郃拖了數日,雖未分出勝負,但高覽自己知道,張郃兵力幾乎無損,而自己損失了兩旗兵力,快趕上張郃麾下兵士數目,上次與黑山軍廝殺中,張郃更是救得高覽性命,后帶高覽眾人突圍而出,自此,高覽知曉,張郃不僅武藝在自己之上,行軍作戰也是靈巧,想若是起先聽從張郃意見,那場作戰應是全勝,而不是最終彙報與袁紹處的作戰勝利,歷來降將不身居要職,自降歸以來,張郃未在袁紹前多言語,只是與高覽執行軍令時會與高覽提出一些行軍意見,高覽多徵詢張郃意見,作戰皆順利,在袁紹軍中也更為袁紹所喜。

前些日細作來報,黑山賊覬覦渤海冀州領地,於公孫瓚合軍,進犯冀州,袁紹令高覽前去迎戰,那黑山賊首身手不凡,隨從騎兵皆是善戰之兵,又有公孫瓚軍壓陣,幾番交手,雖然最終被黑山賊首逃脫,一眾黑山賊也折了七七八八,黑山賊首頗有謀略,依據地形,幾次設計與高覽,雙方互有輸贏。

高覽雖未誅殺黑山賊首,卻擒殺幾十騎,對於沒有補給的黑山黃巾來說,騎兵少一個便永遠少一個,山賊根本沒有大量訓練騎兵的能力,袁紹本未想到能擊殺生擒賊首,聽聞只有十幾騎狼狽回到黑山,袁紹對高覽戰果也讚賞不已。

那時,高覽心知若問計張郃,黑山賊首恐怕回不去黑山,高覽也平白得了一份大功勞。

高覽心思玲瓏,武藝上比不上顏良文丑,在袁紹軍中穩坐第三個位置,不管是心胸容人還是行軍議眾,向來不獨斷專行。

張郃言道:“督軍乃身居高位,這劉沖乃一鄉人,若是督軍迎戰,怕袁公會不喜。”

張郃的言外之意是,袁紹被稱為四世三公,高覽身居高位,與一毫無軍職鄉人爭鬥,若傳出去,旁人或以為袁紹軍中無人,有損袁紹顏面。

高覽跟隨袁紹已久,最了解袁紹心性,聞言拍着腦袋,笑道:“一時想的誤了,多虧俊義教我。”

魯安與高覽乃同鄉,高覽統率騎軍,魯安為騎長,眼見魯安受挫,高覽武人心性,便要為自家人找回場子,高覽雖無急智,性情卻淳樸,無甚惡習,張郃知曉高覽品行,以袁紹名義點明高覽,況且,這魯安身手雖不是上層,也有些真才實學,張郃見劉沖只一合便擊敗魯安,無法知曉劉沖實力,若是高覽勝了,那還好,若是高覽敗了,高覽在袁軍名望怕是會一褪到底。

這等想法自在張郃心思閃過,身在高覽麾下,一榮俱榮,一辱俱辱,高覽待張郃坦誠,張郃從一開始想要藏拙,而後感到高覽心意,開始為高覽出謀劃策。

“呂校尉,且去試試這漢子身手,看這漢子有幾分力氣,不必傷他,權且給他一個教訓。”

高覽喚過一旁一個校尉,指着場中劉沖道。

“領命。”

呂校尉多無他言,就欲從陣中走出。

“呂校尉小心,這劉衝力氣頗大,可不必與他直面交鋒。”魯安見高覽讓呂曠為自己找回一陣,因自己與劉沖交過手,慌忙提醒道。

呂曠沖魯安點頭,越過眾人,走到場中。

呂曠與呂翔同為袁紹下屬,這二人自小習得武藝,槍棒嫻熟,身手不凡,在高覽手下多受高覽賞識,呂曠多木訥,除卻同鄉人呂翔,在軍中極少與旁人交往,這般無甚主意的偏將,主將調用起來,也頗為順手。

呂曠善使槍棒,站在劉沖前,手中提着一桿長槍,槍尖出刻着幾個紋路,面色沉着,氣勢含而不發,只一個露面,就知是有真本事之人。

軍中多有比試,袁紹士卒識得呂曠,頓時場邊高聲喊着‘呂校尉’名號。

袁紹在高台手捋着鬍鬚,微微頷首,下屬武將,袁紹知曉其本身武藝,山野漢子恰纔比試幾乎沒有展現武藝,袁紹如同所有諸侯般對於投奔自身之人的武藝才能多有期待。

為主者,知人善用,以利恩讓屬下為自己出謀劃策,征戰沙場,麾下之人,不管多智者,還是勇武之士,越是出眾,袁紹越是欣慰,自古及今,從未有妒忌賢臣良將的君王,掌控左右,是為帝王之道,四世三公的家族,再進一步,就是那個端坐在最高處的九五之尊,現在漢室微末,是最好的時機,憑藉自身的聲望和王者之道,袁紹覺得那個位置,也不是那麼觸手不可及的距離。

同一時刻,袁紹身旁一個文士見袁紹饒有興趣的盯着場上,側首審視,看到了郭嘉在一處偏偶容身,穿過眾人,走了過去。

郭嘉在軍中只是一個從事,位置離高台不近。

郭圖在袁紹軍中謀士之中,是最頂端的位置,新近只身前往冀州,以大義說服劉馥,不費一兵一卒,得了冀州,袁紹軍中,有權限知道冀州詳情的將領謀士,對於郭圖,另眼相看。

郭圖在人群中行走,眾人都恭敬給郭圖讓道,片刻間,郭圖走到郭嘉一旁。

“郭從事,原來你在這裏,讓圖好生尋找。”

見到來人,郭嘉慌忙拱手,道:“唔,郭先生。”

郭圖坦然接受了郭嘉對長者恭敬的禮節,擺手示意郭嘉平身,道:“吾觀這場上村人有些力氣,不知郭從事記得這村人的一些背景記載否?”

“這劉沖乃是幽州獵戶,有些異力,一同投軍者五十人,皆是同村獵戶,幽州向來多豪傑,這一眾人身手敏捷,與強盜黃巾多有交鋒,有軍士根底,少的只是不熟悉軍中規矩,劉沖乃是副職,還有一人名為劉策,雖稱呼劉沖為兄,我觀凡事劉沖皆從屬劉策,劉策此人面有英姿,身手未嘗比的上劉沖,想必也是一方豪傑。”

郭圖先是望了場上劉沖一眼,面色含笑,轉而向郭嘉道:“徒有勇力,不過樊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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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斬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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