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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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過後,卧底結束。

眾人這才跟着鼓起掌來,楚向哲難掩失望地跟着鼓掌,心裏多少有點不是個勁兒——本來他才是奔着部長的位置來的,千方百計的謀算,反倒給別人做了嫁衣,如今他澡堂的老闆倒實打實成了他的新大哥,掌聲中,楚向哲湊近徐歌,小聲嘀咕,“該處置的都處置了,該安排的也都安排了,倒是出事那天就失蹤的李達民,既然能給程老大做司機,算是親信了吧,怎麼一直也沒個信兒?”

徐歌默不作聲,瞥了程際盛和白宏偉一眼,跟着大家一起停了掌聲,始終沒搭理楚向哲。

掌聲漸止,程際盛接著說:“這第二件事,就是我決定暫時與鼎力合休戰。”

坐在左側中間位置上的一個頭髮花白的老爺子不太認同,擰着眉毛疑聲道:“可是,鼎力合三番五次地意圖不軌,對會長您下手,難道就這麼算了?”

“當然沒這麼簡單,”白宏偉半是得意半是陰狠地笑了一下,“不過成俊逸親自帶人來上門賠罪,砍了手下人的一隻爪子,又答應讓出兩間夜總會作為賠禮,老大的意思就暫且放過他們一次。”

“不錯,現在正是多事之秋,我們也不想引起警方太多的關注。”程際盛說:“我收到消息,新總統近期要對濱海市展開一次大規模的反黑行動,所以該放的還是要放一放。畢竟賺錢要緊,我個人的恩怨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開口的那名元老又說:“這樣的話,鼎力合賠禮的這兩個場子,會長打算怎麼處置?”

程際盛環視會議桌前彷彿突然都來了興緻的眾人,耐心地詢問對方,“您有什麼想法?”

“鄭會長以身犯險換回來的場子,按理說我們不應該插手,可是總需要有人來管吧?自古不患貧而患不均,我們也是為了公司的和諧着想。”

他說完,眾元老紛紛贊同地點點頭。

程際盛表現出了十足的理解和認同,在在場老爺子們殷殷目光注視下,和善地笑了一下,“各位放心,這兩間場子,我已經做好了打算,保證不會影響到叔伯們現有的利益。葯哥。”

葯叔這次受邀過來,本來想的就是程際盛是想讓他給徐歌撐個門面,進了會議室他根本就沒往前湊,隨便在徐歌身後的位置坐下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着別的事,這會兒突然被點名,他茫然的抬起頭,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徐歌,又看了看程際盛,“啊?”

程際盛說:“這次多虧了你和幾個老哥哥,那個浴場本來也賺不到什麼錢,現在又出了這麼一次事兒,估計生意也沒法做下去了。這兩間場子,就當給你們幾位的補償。缺人手,永義會給你們調派,你們就拿這兩間場子安心養老就好了。”

……滿座嘩然。

老葯連驚嚇帶驚喜,有點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張了張嘴,說不高興是假的,可心裏多少也犯嘀咕,“會長,這,這太貴重了。”

程際盛挑眉眸光篤定地看着他,老神在在地揶揄,“你如果拒絕,老錢回去可不會放過你。”

靠着小浴場的收入過日子,活着是夠了,可想好好生活安度晚年,那個盈利就捉襟見肘,徐歌把葯叔當半個父親看,自然想他有個更保險的依傍,他回頭欣喜而寬慰地對老葯點點頭,眼神示意他可以答應下來,老葯激動地張了張嘴,感激地盯着程際盛,什麼都沒說出來,眼圈卻紅了。

白宏偉見狀哈哈大笑起來,“恭喜葯哥,重出江湖啊。”

本來退了休,除了每個月領份子錢,跟社團也就沒了什麼實質的瓜葛,他們這次事急從權幫了程際盛,原本就是江湖道義天經地義的事,沒人藉此圖謀什麼,可小浴場跟七星社的關係暴露,難保鼎力合不會去找麻煩,程際盛這是在給他們這些老傢伙謀後路。

這麼個會長,實在無愧仁義之名……老葯激動感激的聲音有些哽咽,一疊聲地對程際盛道謝,“多謝,多謝,多謝會長。”

這麼兩件事,當中就這麼輕描淡寫卻不容置喙地定下來,在座元老雖不服氣,但心裏也都知道如今七星社是程際盛的天下,不敢多說什麼,只好咬着牙閉緊嘴,各自暗嘆了口氣……

趕在徐歌來接應自己之前,戴着兜帽從樓上下來躲開警察的楚向哲找到魏玉東的車,死馬當成活馬醫地把行車記錄儀卸了下來。

一輛SUV疾馳而至,穩穩地停在楚向哲身後,車窗降下來,楚向哲看清是徐歌,急忙快步鑽上車,直到車子開起來離開了火鍋店區域,楚向哲緊繃著的那根神經一松,一陣難言的悲憤在這種相對安全的環境裏,才徹底席捲了他……

這個場景跟當初藺勇死的時候其實很相似。

跟戰斧幫交火,老蘇來接應他,也是在包圍下,從樓里悄然逃出來,也是在車裏,他得知藺勇死訊,最後孤身一人,到了濱海市。

他眼睛瞪得老大,眨也不眨,直愣愣地看着窗外喧鬧的街道和人群,徐歌打着方向盤把車往小浴場開,轉過彎的時候擔心地看了他一眼,“楚向哲……”

楚向哲拳頭倏地攥緊,指節摩擦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聽上去格外讓人心驚,他狠狠咬着牙,嘴裏嘗到了血腥味兒,可到底剋制不住,轟然一腳狠狠揣在車上,夾雜了無數悲憤不甘,低低地爆吼了一聲。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早就跟你說過,這裏是濱海市。”徐歌冷靜地對他說:“在別人的地盤上,這是早晚的事。”

其實他是在勸楚向哲,但是這個話說的……讓楚向哲很想轉頭狠狠抽他一巴掌。

但是徐歌也不在乎。相比於那些人的死訊,他更關心另一件事,“他們死之前,有沒有可能出賣你?”

“……不可能。”楚向哲痛苦地抬手捂住了臉,“如果他們出賣了我,對方就沒有必要再設這個圈套了。媽的!”

“你給我打完電話不久,我在洗手間遇上哈里斯——他耳後有遺留的血跡,我想在同一個城市的前後差不多的時間內,應該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楚向哲垂頭沉默不語。

徐歌把車停在浴場外,“我弟弟、你戰友、情報站的所有人——所有證據都指向哈里斯,如果你現在依舊天真的想要依靠法律等待對他的制裁,我沒意見。”

楚向哲深深地呼吸,掙扎地搖搖頭,“他不能死。他只是把刀,要找到握刀的人。”徐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率先開門進了院子。

院子裏海藍剛掃過,小丫頭不知道帶着小黑遛去哪了,沒在家。小黑最近越來越不喜歡睡在它的小木屋,轉彎兒的往沙發和床上鑽,徐歌隨手把被它撓亂的沙發整理好,看楚向哲一刻不停地回自己屋裏拿了設備,出來開始導魏玉東行車記錄儀里的數據。

沒半個小時呢,兩個老煙槍面前的煙灰缸里就塞滿了煙頭,楚向哲眉頭緊鎖,敲了敲電腦上定格的行車記錄儀畫面,“老白,你看看這個。”

徐歌凝眸看過來,緊接着也跟着皺起了眉——

行車記錄儀記錄下的最後一個短視頻,是火鍋店後門外的街道。

魏玉東死前,行車記錄儀拍到車輛前方跟他有過最後接觸的人,竟然是曾世桓!

前檢查次長,如今濱海市反黑組的行動組長。

以剛正不阿嫉惡如仇著稱,傳聞中,是因為太不會變通,不受待見,才被從檢察院調離,暫駐在濱海市警局。

這麼個人……

徐歌臉上的譏誚越發濃重,半晌后,把煙在煙缸里摁滅了,“先抓了再說,總會審出些東西。”

“憑這個視頻,什麼都說明不了。”楚向哲思慮着搖搖頭,“他的級別太高,不能亂來。萬一他咬死不認,我們就沒辦法收場了,而且會打草驚蛇。”

徐歌嗤笑出聲,“反黑英雄,居然是最大的黑警,真是可笑。”

“現在即便能夠抓到他的證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曾世桓的出現讓楚向哲心裏巨震,這個人跟濱海市的黑道不一樣,成俊逸也好,程際盛也好,在濱海市力量雖大,但絕對大不過國家機器,可是曾世桓這個人,他所代表的權利、性質和他背後可能會勾出的更多牽扯,遠不是七星社或者鼎力合能比的。

楚向哲頭疼地抬手砸了砸腦袋,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聲音格外凝重,“情況的惡劣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也算是無獨有偶。徐歌跟楚向哲兩個人各懷心思地盤算着自己的事情,交談陷入沉默,楚向哲的手機卻在此時突兀地震動起來。

是林熙。

電話那邊,幾天前就回到林家主宅的林熙鎖上自己房間的門,在旁邊坐了下來,“你說話方便嗎?”

楚向哲的聲音立刻就傳出來,“方便,你說。”

“我查到了一些問題,”林熙手上翻着從外面請來的會計師團隊列給她的各項報表,愀然不樂的樣子,語氣有些緊繃,“集團內有幾間公司,產業規模很小,但收益卻高的驚人,完全不符合常理。這些產業都和林辰有關。”

“就上次那個你同父異母的哥哥?”楚向哲想起來那貨到現在還想罵傻逼呢,“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林熙語帶擔憂地跟他解釋,“關鍵是這些產業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自然人股東,其中一個,是白宏偉。”

楚向哲驚愕的看了徐歌一眼,他把手機放在桌上,開了免提,“白宏偉?另外一個是誰?”

“另一個人我不認識,”林熙有些奇怪,聲音頓了頓,手指落在查到資料中那個人名上,“叫曾世桓。”

曾世桓?!

楚向哲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免提忘了關,一把抓起來貼在了耳朵上,“林熙!你不要再查下去了。這些已經足夠幫到我們了,再繼續下去,會很危險。”

林熙拿着電話,看了看外面沉黑的夜色,輕聲保證,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查了。”

正說著,卧室門被敲響,林熙朝房門方向看去,“什麼事?”

“小姐,”是傭人的聲音,“公司那邊打來電話,說實驗室出了些事故,讓你立刻過去處理。”

“知道了。”

林熙拿着電話,一邊把手裏的資料在房間裏藏好,一邊跟楚向哲說:“我有些事要處理,先這樣,我們回頭再聊。”說著掛斷電話,抓起外套匆忙的衝出了卧室。

小浴場裏,掛了電話的楚向哲坐回沙發上,似是心有餘悸,“看來曾世桓果然有問題,他和林辰以及白宏偉,共同控股幾間公司。這三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居然能湊到一起。”

徐歌不解地看着電腦屏幕上定格的曾世桓的側臉,“但是為什麼?”

“林熙說這幾間公司的收益都非常高,遠遠超出合理的範圍。看來這就是販毒集團用來洗錢的公司,而且通過白宏偉和曾世桓,將這些洗乾淨的錢進行合法的分配。”他說著,原本糾結的眉間反而逐漸疏朗起來,“看來林氏醫藥那個孫博士的死,根本就是裏應外合的後果。

“一個富可敵國的大財團,一個控制整個城市的大黑幫,一個權勢滔天的大黑警。”徐歌又點了根煙,把空了的煙盒捏癟扔進了煙缸里,自嘲地吐了口煙氣,“感覺我們在和整個城市在作對。”

楚向哲彷彿是已經拿定了主意,這會兒也不糾結了,嘴角反而勾起了一點莫名其妙的笑意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了。”

徐歌看他那成竹在胸似的樣子,“你有主意了?”

楚向哲扯着一邊的嘴角邪邪地笑了起來,有點得意,有點驕傲,“比後台,誰能有我厲害?”

他說著,抱着筆記本回了自己房間,直接給遠在中國的指揮中心發了視頻請求。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不想客死異鄉或者前功盡棄,就沒什麼好繼續死死捂着絕不能暴露的說法了。

視頻接通,他把如今濱海市的所有情況都跟他老師蘇衛國和老師的上級陸手掌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請求國內派出支援小組來堪支援。

蘇衛國跟陸首長都沒含糊,這邊了解了情況,那邊立刻就聯繫了聯合行動組堪蘭西亞的負責人K先生。

“K先生,您應該了解了,現在濱海市形勢嚴重惡化,我們對我方行動人員在M國的安全感到極大的擔憂。所以針對您此前提出增派支援分隊的要求,我們表示同意,希望堪方能夠積極配合,共同完成我們專案組的任務。”

電話是陸首長親自跟K先生溝通的,那邊神秘的K先生答應得很乾脆,陸首長道謝后掛斷電話,當場直接安排了蘇衛國親自帶隊前往濱海市——

“你親自帶隊,務必保證楚向哲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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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之傲嬌媛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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