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披沙揀金
施施重傷,姬恆仍宿在外面,賀蘭公主顧不得自己的兒子能否回心轉意,就目前的利好形勢得了好幾日的好覺。
而顧予初這邊雖傷勢慢慢恢復,但心裏的憂慮卻不斷增加。
今日,陽光正好,她靠在院子裏躺椅上曬着太陽,思緒飄渺。
顧帆端着湯藥,沒有招呼,自然地坐她在一旁的藤椅上。
“姐姐,該喝葯了!”
“放那兒,我一會喝。”顧予初懶洋洋的答道。
“不行,我都特意涼溫了,現在一口喝正好,一會涼了,藥性就淡了,快點!”說罷,顧帆直接端起瓷碗,一邊往她嘴邊送去,一邊命令道。
“好好好,不就學了個醫術,怎麼叨叨叨起來都一個鬼樣!”顧予初皺着眉碎碎念着,一飲而盡,顧帆開心的接過瓷碗,順手又塞了個蜜餞到她嘴裏。
蜜餞的甜蓋過嘴裏的苦,顧予初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兩人相視着,大笑開來。
這是這些天來她第一次展顏,但也是一瞬而逝,顧帆很快察覺,也不欲費口舌安慰,便以痛止痛,主動和她聊起了束淵的案情。
“姐姐,束淵的案子,你怎麼看?”
“他案情目前有幾個難點,第一,死者和殺手都死了,斷了直接線索;第二,案發之時,沒有找到目擊證人;第三,真假案發現場,都有束淵在場的證據;第四,死者易籍的過程還有待查證。”顧予初不假思索,清晰的名列出案子的關鍵,想來已經細細琢磨了很久。
“前三個疑點都與案件本身有關,殺手死了,但他的作案手卻法乾淨利落,又沒有目擊證人,是很難尋得翻案的突破口。”
“沒有什麼案子是毫無破綻的,只是我們還沒發現罷了。”顧予初無可奈何的感嘆着。
“依我看,唯有查清死者易籍的貓膩才能直接揪出幕後之人,說什麼繡衣使者堪比暗夜之箭,查了這麼久,竟然還沒頭緒。”
顧帆同樣為束淵之困而焦心不已,不自覺埋冤了幾句繡衣使者辦事的能力和效率。
“那個女人在雲京的實力不容小覷,再給他們一些時間吧。”她心裏雖然也和顧帆有一樣的埋怨,但還是設身處地的考慮了他們的難處。
兩人沉默了一回,顧帆也覺得自己失言,畢竟繡衣使者是凌不惑的直系部下,這無異於在打他本人的臉,於是便轉而說起了這幾日自己調查的發現。
“束淵提及的那個杯子和酒壺我細細查看過,酒水是乾淨的,但那個杯壁上的一側的確塗有特製的蒙汗藥粉,但杯子總共就那麼大,束淵又有不俗的武功底子,不可能一口酒就暈寐了一夜,於是我又查看了屋子裏的香爐,裏面的確燃有非常濃烈的**香,這兩者相加大抵是束淵中招的原因。”
“設局之人也是心思縝密了,那般厲害的葯和香,江湖黑市尋起來也要費一番功夫,一個紅樓女子怎麼會有……應該是兇手給她的……”
對於束淵的案子,被下藥的這些證據遠遠不夠,顧予初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她想到當兇手出現當日,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有秘密跟蹤,現在想來實在是考慮不周,若是能確定他藏匿的地點,也許會有新的線索。
“大理寺安排了登門叨擾的那些女人去辨認殺手的屍體,她們都確認他就是指使之人,也有人聲稱看到死者和兇手之間有過交往。”
顧帆看出了她心裏在想什麼,於是說起了大理寺剛剛確認的消息。
“晴雨樓重新開業的時候,這個殺手特意登門,將從死者身上拿走的那兩錠有束淵做記號的銀子花掉,也能說明在束淵去晴雨樓之後,兇手和死者有過接觸,但是並不能直接證明人就是他殺的。”
“束淵是在敲了暮鼓之後才入了的花樓,當日的宵禁是一更三刻,之間間隔不過一個時辰,並且晴雨樓的人都說宵禁之前廂房之門緊鎖,沒有看到有人出入,所以可以判斷死者和兇手的接觸是在宵禁以後。”
“雲京府已經確認郊外的案發現場是假的,晴雨樓的那間廂房才是,當時查證死者腳下有苔蘚痕迹,但束淵沒有,說明束淵沒有出過廂房,但死者有過,且去過戶外。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死者迷暈束淵后,拿走他身上的玉佩作為得手的證據去兇手那裏邀賞,隨後被兇手尾隨,直至廂房才被殺,以栽贓嫁禍束淵。”
“那他們見面的地方會在哪裏?是拾撿到玉佩那個假的案發現場么?”顧帆問道。
“仵作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子時,晴雨樓的證詞是宵禁前死者沒有出房門,而假的案發現場距離晴雨樓足足有十里地,死者一來一回足足一個時辰,時間根本不夠,而且就算時間足夠一個女人宵禁期間外出遊盪不可能不被巡防營的官兵發現,況且郊外的那個所謂的案發現場如果真是他們見面的地方,誰會傻到自己露出馬腳,所以那個遺失的玉佩純屬是混淆視聽。”顧予初當即一口否決掉這個猜測。
顧帆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思索一會,順着她的思路繼續分析道:“兇手故意扔出那個玉佩,是因為雲京府查證束淵沒有出過廂房,為了鎖定束淵的嫌疑,他偽造了假的殺人現場,選擇離雲京城郊外是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目的是不想讓人發現他和死者真實的見面地點!”
顧予初點點頭,表示認可,“案發之後,整理現場,時間緊迫,還有可能被當即被發現,所以我猜測他們見面的可能就在晴雨樓附近,這樣方便兇手動手,節省時間。”
顧帆沉思了一會,似乎也聯想到什麼。
“晴雨樓是有一個小花園的,我去考察過地形,那個後花園和一個酒樓相連,但是雲京府的官差去調查過,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
“那時候,兇手沒出現,又有假的案發現場混淆,他們不過例行公事,問的並不詳盡,但現在兇手既已確定,雖然人死了,可以讓酒樓老闆和夥計去認認屍,或許會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有道理!我立刻就去辦!”顧帆起身就要走,顧予初一把拉住了他,顯然還有話要說。
“不急於現在,我問你,牢裏的女人傷勢如何?”
“和你半斤八兩。”
“她現在就是在拖延時間,等她傷勢好轉必然是要想盡辦法逃脫,你可有軟筋散之類的配方,加在她的湯藥和飯食里,斷了她的機會。”
“下藥是不是有些卑鄙了?”顧帆有些遲疑,笑着自嘲道。
“特殊情況,只能用特殊手段了。”顧予初白了他一眼,沒有理解他作為醫者心裏的猶豫。
“我也正有此意,放心吧。”為了兄弟摯友,少年將行醫救人那些原則全然放下,真摯一笑,爽快應下。
“還有,施施那邊怎麼樣?姬恆可還留在江淮月?”
“施施也在漸漸恢復,你被攀咬是兇手時,姬恆以為你惡意報復,日日陪在施施身邊衣不解帶的悉心照顧,後來施施醒來說是你救了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圈套,但他為了紅顏知己離家出走已經鬧的滿城皆知,又不想主動回去認錯,便另開了一個廂房,已經好幾日沒去看過施施了。”
“意料之中。”顧予初冷笑了一下。
“可還有意料之外哦!”顧帆眨眨眼睛,賣起了關子。
“不過就是紅顏禍水,男子薄倖一般老套的事,能有什麼新鮮。”
“沒意思。”顧帆顯然對女人這種反應很是失望,於是擺擺手,照直說了乾淨:“前幾日,姬和以為你惡意報復,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在照顧是施的期間說漏了一件舊事,黑水十一族驛管凶殺案你還記得吧,第三樁馬車車夫被殺,冒充你的女殺手是賀蘭公主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藉機除掉你。”
“她當真是恨透我的母親。哼!看來我也不需為算計她的子女而內疚了。”
顧予初斜睨着眼睛說道,而後她想了一會,招近顧帆說了幾句,而後少年狡黠一笑,說著“即可去辦”,而後快步的退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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