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為你撐腰

出乎二夫人意料的是，第二日皇宮裏竟然來人宣旨召葉靜抒進宮。宣旨的不是聖旨，而是懿旨，召葉靜抒入宮的是皇太后。當日入宮作陪的還有幾位誥命夫人，和幾位郡主。

皇太後面容並不很顯老，一看便是保養得宜，按輩分算她和葉靜抒的祖父是一輩人，但護國公常年征戰在外，皇太后養尊處優，竟然外表上能小他一個輩分。葉靜抒頭回見皇太后，她說說笑笑很是和藹，一點架子都沒有，卻自有尊貴不容褻瀆之感。

皇太后道：“哀家活了大半輩子，今兒才算長見識了，你可是本朝第一位世女，這是無上的殊榮啊！好孩子上前一步，叫哀家看看，這江山代有佳人，小一輩的風采應該更勝我們這些老骨頭才是！”

葉靜抒落落大方地上前，給皇太後行了禮，笑容和宜，不多一分，不減一分。

旁邊皇后湊趣道：“護國公有這麼個寶貝孫女，肯定寵愛得不得了，可是你瞧她這通體的氣質，一點也不恃寵而驕。在京城裏，葉氏才女的美名遠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

皇太后的眼睛裏來了興趣：“哦？竟然還是個美名在外的好孩子。”

葉靜抒輕輕搖頭，道：“皇後娘娘過譽了，靜抒其實是盛名之下，難副其實！說什麼才女，前頭真正的才女多得很，靜抒不過是湊個數，做不得真的！”

於是大家便一通笑，接着便有人誇到皇後頭上，皇后當年未出閣時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皇帝尤其喜歡她的才氣，皇后也向來以此自傲。於是一堂熱鬧，人人都有話要誇兩句。

聊到午膳時候，皇后還留了飯，葉靜抒只好繼續留着，午膳後有個小太監來傳，說皇上召見，葉靜抒又只好跟着這位小公公前去勤政殿。

小公公帶葉靜抒進去后便站在了皇帝身後，皇帝埋頭於政務，奏摺翻完一本又一本，似乎沒空來理會她。葉靜抒站得腿酸，卻也不敢吭一聲，只希望皇帝早點批完奏摺。

最後皇帝奏摺批完沒有她不知道，只聽皇帝說：“小恩子，你們先下去。”

於是整座勤政殿便只剩下葉靜抒和皇帝兩人。

葉靜抒手心沁汗，臉色微微發白。皇帝道：“你就是護國公的孫女？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葉靜抒緩緩抬頭，目光卻不敢落在皇帝臉上。皇帝哼了一聲，道：“長得真像！你怎麼不敢看朕？你祖父從來跟朕說話都是頤指氣使，你倒是學得小氣！”

葉靜抒心頭一震，然後冷靜道：“皇上說笑了，皇上是君，祖父是臣，祖父怎敢對皇上頤指氣使？想必是祖父脾氣臭，有時候不懂得看皇上臉色。”

“誰看誰臉色還不知道呢！”皇帝冷笑起來，“他還知道他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說朕若是要他去死，他是否會甘之如飴？”

葉靜抒臉色一變。

皇帝的冷笑收了起來，道：“朕和你說笑罷了，現在這江山朕還指望你祖父為朕撐起來呢！”想了想又問：“你祖父走時可跟你交代了什麼？”

葉靜抒答道：“祖父讓靜抒照顧好弟弟妹妹。”

“弟弟，嗯，是了，你們家好像還有一個臭小子。聽說不頂用得很，不然你祖父也不會跟朕談條件，讓你來做這個世女！你祖父是想把葉府都交到你手上，朕倒是看不出你有什麼本事可以……你可別讓你祖父失望。”最後生生這麼一轉折，但是葉靜抒也聽出了他的意思。

葉靜抒抿緊了唇，果然是祖父向皇上請求封自己為世女，看來祖父當時稱病不朝，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是嫁給了……韓家二郎韓昱林是吧？”

“是。”

“行了，韓二郎算有本事的，你跟着他也不吃苦。將來你祖父要是沒了，朕會為你撐腰的，想要什麼都可以進宮來求，朕賜你進宮玉牌一塊，准你出入宮禁。”皇帝說完，“啪”一塊玉牌子便掉在她的眼前。

葉靜抒心神震蕩，皇上說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看來傳聞說皇上和祖父不和，倒不見得是傳聞了。她默默把玉牌子撿起來，良久才道：“祖父身子硬朗，怕還能為葉府撐幾年腰……靜抒謝過皇上愛護，若皇上沒有交代，靜抒便告退了。”

皇帝“嗯”了一聲，心想，不卑不亢，護國公選這個孫女當世女，好像也有點道理。

出了勤政殿的門，便見牡丹在遠處等她，牡丹旁邊還有位姑姑，她以為是皇帝安排來送她出去的人，便隨着這位姑姑走。走了很長一段路，她才意識過來，這是她早上走過的路，是前往慈寧宮的！

葉靜抒一怔，問道：“姑姑不是帶我出宮嗎？”

那姑姑笑了笑，道：“韓夫人不要着急，太后在宮裏等您。”除此之外，問什麼也都笑而不答了。

二進慈寧宮，這回進去一個閑人也沒有了，太后似乎刻意屏退左右，只留下了她和那位引路的姑姑。午後微倦，太后靠在貴妃椅上，撐着額頭，問道：“皇上可有為難你？”

葉靜抒搖了搖頭：“回太后：不曾，皇上賜了我進宮的玉牌，允我出入宮禁之權。”她如實地說，太后的臉色卻更差了，頓了頓，太后道：“他讓你出入宮禁做什麼？”葉靜抒心想，皇上和太后是母子，彼此之間大概也都清楚，當下也不隱瞞，把皇帝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回稟。

太后神色嚴峻，道：“皇帝是個急脾氣，你若將來真的有什麼為難之處，還是來求哀家吧，皇帝那邊，不去也罷。免得給你們家招禍。”她忽得抬手，道：“靜抒，你過來哀家身邊，哀家還想看看你。”

葉靜抒便上前在塌前伺候。

太后柔聲問道：“你們家還有什麼兄弟姐妹？處得可還好嗎？”

她這一問，便如同是長輩詢問些家中大小事，她心中一暖，答道：“家中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雖然弟弟調皮搗蛋，到底還是聽話的。妹妹性情溫順，和弟弟完全不同。”

太后笑着點點頭：“你還有弟弟，那這弟弟想必是很不懂事了，否則你們家的重任也不會落在你一個已經出嫁了的姑娘身上。對了，聽說你婆家是戶部韓家，韓二郎哀家沒有見過，他待你可好？”

“是，二郎待我極好。”提到韓昱林，葉靜抒的眼神便溫柔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