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被壓抑的眾魔

被閑置在聖城院落之中足有月余，終於在一個清晨代維從小白和小雲那裏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是日初升，代維習慣性的向前來端茶送水的兩位童子問話：“今天還是不能出去？”

也許是覺察到了兩位童子的一些異樣，代維問完話后便開始打量起桌上茶水，水霧繚繞間，茶水微微蕩漾。

他希望能從兩位童子那裏聽到不一樣的回答，因為這意味着在與大恩賢者的心理拉鋸戰中大恩賢者選擇了妥協。

雖然代維覺得有很大的可能今天依舊會聽到不可以這三個字，可自兩位童子進門的那一刻，代維就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一些不同於尋常的東西，或許在昨晚，也或許就在今早，他們接到了大恩賢者的口令。

在代維略有忐忑的期待之中，小白脆生生回道：“今天不一樣哦。”

小雲也連忙接話，“是的，今天你可以出去。老爺說了你來聖城已經有月余，整天悶在家裏也不是事，特意讓我們囑咐你出去逛逛。”

如期而至的喜訊讓代維忽略了小雲話里隱含的責備，起身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但很顯然他的故作矜持並未佯裝到位，從兩位童子那竊笑的嘴角就可以明顯看出來。

不過兩位童子也未點破，將屋內略作收拾后就出了門去，代維見二人出門走遠，旋即這才從座位上起身，踏着輕快的步子走入院中。

院落中，早起的秦勿用騎着徐藝紅追在小白和小雲身後不停叫嚷，揮舞着手中的死老鼠，作勢要往二人身上丟，兩位童子不停大叫閃避，但從他們面色來看，卻又並無絲毫慍之色，反而大有樂在其中之勢。

李安全站在院中的樹下看着秦勿用與兩位童子玩耍，他的身後站着四個孩童，四名孩童稚氣未脫，有心想要和秦勿用一道玩耍，不過臉上卻是一副對秦勿用舉止極盡嫌棄的模樣。

四名孩童的旁邊站着兩位看起來比李安全略瘦的男子，二人垂首站在李安全的身後，其中一人極盡唯諾，另一人雖看起來謙卑恭順，但卻不時抬起頭來將目光看向秦勿用的方向，眼神之中埋藏着一些算計。

“這邊，這邊。”一陣嬌喝聲從牆角傳來，原來是江婦美正在拿着一隻雞腿指示棕熊直立行走，每每等到棕熊走到她的身前就會立馬瞬間往後退卻數步，再度與棕熊拉開距離，使得棕熊始終都無法吃到她手中的雞腿。

“嗚——”棕熊被江婦美逗弄得惱了，不再趴牆站立，四肢着地猛地朝江婦美撲去。

“嚓——咔嚓——”

兩聲略顯沙啞的金器摩擦聲傳來，一把寒光閃閃的剪刀出現在了江婦美的手中，她拿着手中剪刀，滿是惡意地看向了朝着自己撲來的棕熊，而後在棕熊驚恐的眼神中，咔嚓剪下在棕熊的臉上剪下一大塊帶血的皮肉。

“嗚——”一聲慘叫從棕熊口中發出，原本兇惡的氣勢頓時化為了一腔悲鳴，夾着尾巴試圖逃跑，可當兩聲咔嚓再度響起，棕熊停下了步子，乖乖地又趴到牆上開始兩腳橫着走路。

代維看着這一幕面無表情，對於江婦美對棕熊的捉弄也沒有絲毫的憐憫，因而對江婦美也並無訓斥。

魔本就沒有人性，所以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殘忍，尤其是當傷害沒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尤其是自己是施害者的時候。

江婦美由世間的欲妄而生，是真正而又純粹的魔，所以她用剪刀剪向棕熊時毫無憐憫，甚至臉上還掛着得逞的滿足笑意。

魔類是釋放了本性的一類生靈，他們已經打破了教化和世俗的桎梏，不願意再被拘束，而這月余的禁錮使得他們已經開始顯現出了極端的一面。

無法行大惡則行小惡，無法蠱惑和魅惑人類，所以江婦美開始用最直接的手段傷害棕熊。

而秦勿用也是一樣，無法去外面戲弄其他人，便把注意打到了兩個童子的身上，以用死老鼠逗弄他們為樂。

至於錢駿馳和熊吉——代維四下掃視，並沒有在院子中看到他們的身影，不過很快，代維便透過紅眼蝙蝠探知到了二人現在的動靜。

錢駿馳正在地底不斷地往下潛行，速度極快，猶如一道流光，大有將地底鑽出洞來的趨勢；熊吉則躲在一棟房屋的牆角，一邊死死地拽着一個掙扎的黑影，一邊陰測測地朝着兩名童子的方向看去。

在紅眼蝙蝠的視線之中，代維看到熊吉拿出了一根黑幽幽的魔針，不停地在那掙扎的黑影身上戳動。

隨着他不斷地針扎黑影，正與秦勿用鬧騰的小白突然一個趔趄跌倒在地，捂着腿開始不斷呻吟。

偷窺到這一幕的熊吉嘿嘿一笑，放開手中黑影，緩緩地從牆角走了出來，那道黑影則迅速順着地面奔跑到小白的旁邊，而後化為了小白在陽光下的影子。

代維目睹了幾個特殊魔類的所作所為，從他們的舉止明顯可以看出他們長時間無法疏導的邪惡正在以一種最直接也最低端的形式泄露出來。

至於半魔類的李安全，興許是他本身並非純粹的魔族，所以被影響並不深刻，不過代維依舊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隱藏極深的暴虐。

站在他身後的四個孩童以及謝家兄弟亦是如此，即便謝家大哥看起來恭順前輩，可那時不時激動得微微顫抖的身子和他那偶爾看向某處的目光依舊可以看出其中潛藏的邪惡，很顯然他是在心頭幻想着什麼。

唯一例外的就只有作為魅魔之母的婦人，不，她也並不例外。

此刻她正抱着懷中孩童臉上一臉祥和，但代維卻從她手背和手臂上凸顯的青筋看出了端倪——她正在用力地擠壓着懷中的幼小嬰童，儼然有將其扼殺的意圖。

所有與魔沾邊的人都出現了極為嚴重的直接邪惡傾向，只有被婦人抱在懷中的失智孩童可以算作例外。

不過代維覺得，若是這孩童再大上一些，有為惡的力量，估計其破壞力比其他人還要更甚幾分。

人性本惡，無智慧的人更是如此，他們沒有經過教化和約束，本身就只具備本能，而生靈與生俱來的本能便是——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