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花開花謝年年有,人來人往歲歲無(四)

第二百三十四章 花開花謝年年有,人來人往歲歲無(四)

林忘我不想繼續在此事上和寒香交談下去,每當林忘我無法做抉擇時,他總是想逃避。總是不願再讓自己想起。其實逃避並非就是懦者的表現,也許只是因為當事人心中沒有主意,沒有打算,才這麼選擇。可奇怪的時,當男人在女人面前退縮時,女人往往看不起男人,往往心裏開始嘲笑男人。在她們眼裏,無論是什麼事,男人天生就該為她們效勞。

猛地想起花憐兒,花憐兒好像也是梅花谷中的人。想到花憐兒,林忘我又想起了只有幾面之緣的影香。花憐兒消失時雖然給自己留下了紙條,可她到底去了哪?去做了什麼事?林忘我並不知道。儘管林忘我相信花憐兒做事有分寸,但此時此刻,林忘我忽然想問問寒香,花憐兒和影香如今怎麼樣了?過的好不好?

“寒姨,我有位朋友名叫花憐兒,你可知道這個名字?”林忘我問道。

寒香一驚,心中想到:沒想到花憐兒竟和林忘我認識,也不知道兩人交情到了哪種地步?花憐兒和林忘我說了多少關於梅花谷的事情?

當即說道:“我自然認識,花憐兒乃是下一屆梅花四香的名香,雖然她不屬於我管教,但我和她的關係還不錯,”

林忘我道:“那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他並沒有詢問花憐兒去了哪?因為既然花憐兒沒說,那林忘我自然清楚花憐兒的意圖,那就是不想自己去找她。只要能知道她的安全,那也就安心了。

寒香看了林忘我兩眼,發覺他體貼之情乃是發自內心,心裏一震,毫不猶豫道:“花憐兒她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也不必去尋找她。不然只怕會耽誤她。”

林忘我聽罷點了點頭,心裏暗想:花憐兒過得好就行。又問道:“影香呢?和花憐兒同一屆的影香,她是和花憐兒在一起么?”

寒香神情變得緊張起來,林忘我認識花憐兒也就罷了,沒想到林忘我還認識影香。梅花四香,林忘我竟然與其中兩人相與。心裏想到以前的某些事,於是問道:“林忘我,你如實告訴我,你和她們兩個什麼關係?這半點馬虎不得,可千萬別騙我。”

林忘我見寒香神情嚴肅,語聲正經,想到之前寒香和他說的,梅花谷內的人不得與外人相結合,違者必死無疑。又回想自己和花憐兒、影香兩人之間的關係,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心裏也便放心不少,但這放心並非為自己而放心,而是為了花憐兒與影香放心。

“寒姨,你說什麼呢?我和她們只是朋友罷了,因為以前曾有過幾面之緣,所以我才想問問你,我對她們沒半點別的想法。”

“沒有想法就好,不然只會誤人誤己,你想想你父母親的下場,你便應該知道和梅花谷里的女人結合有什麼後果了。”但轉念想到,林忘我和她們若是沒有特別的交情,花憐兒兩人又怎麼會告訴他,她們兩人乃是梅花谷的人?寒香想到這裏,心裏更為著急,恨不得立刻將答案問出來,可她倏地想到,三人若真是那種關係,也絕不可能告訴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去質問花憐兒和影香。

寒香知道的,自己在花憐兒和影香面前留有餘威,只要自己將其中厲害與她們說知,她們便極有可能告訴自己真相。至於林忘我?他畢竟是個男人,而且現在兩人只是初次見面,自己想從他口中得到答案,他不一定就告訴自己。

想到這裏,寒香驀地想到自己此行來的目的,於是問林忘我道:“林忘我,你可知道張求財在江湖上放話他乃是你父親的關門弟子?”

林忘我點首道:“我知道,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此事,想將此事查明,看看我父親是否真的還在人世。”

“那你在這裏這麼久了,可查出來了么?”

林忘我緩緩道:“這一切純屬子虛烏有,張求財的師傅是他。”指着洛山的屍身道:“這一切也都是他策劃,他做這些只是為了將我找出來。”

“他找你做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人乃是江湖人稱墨書者的洛山,可對不對?”寒香疑聲道。

林忘我點頭道:“他的確是叫做洛山。但至於他在江湖上的名聲是什麼我卻不太了解。”

“他找你做甚?”寒香問道。

“此人和我父親的交情極深,他將我找來是想給我一件東西。”

寒香驚喜道:“可是劍神訣?劍神訣現在在你身上?”

林忘我不假思索道:“的確,他本意就是想將劍神訣給我。”

“林忘我,實不相瞞,我來這裏本是奉了梅花穀穀主的指令,想將張求財背後的關係徹底查明。如今知道張求財與劍神訣有牽扯,那自然不是小事,此時站在我面前的若是他人,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帶回梅花谷去,送到谷主面前,聽候發落。可你畢竟是二妹的唯一兒子,我絕不會將你推下火海。但你必須保證,你還沒有將劍神訣習練完之前,你千萬別被第三人知道劍神訣在你身上,不然連我也保不住你!”

林忘我道:“寒姨,劍神訣一事之輕重,我也知道。你大可放心,我並不是三歲孩子,什麼事也不知道。”林忘我聽到寒香對自己的勸告,心裏忽然暖洋洋的,就好像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母親在眼前告誡自己一樣。他雖然已加冠之年,可活到現在,他還從沒享受過母愛。

寒香點頭道:“既然你已有了打算,那我也不再多說,你自己好自為之。我且先回谷,以後再見。”

林忘我笑道:“寒姨,麻煩你告訴花憐兒和影香兩人句話。就說我現在過得還行,叫她們不必牽挂我。”

寒香心中一凜,越看着林忘我的笑容,心裏越是覺得林忘我和花憐兒兩人的關係不一般,當即淡淡應道:“好,我會說的。”說完便身子一閃,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林忘我摸黑將洛山和張求財的屍體埋葬好后,又找了個地方睡了一覺。林忘我一整天疲憊不堪,身子一躺下便睡著了。兩眼睜開時,天色已大亮,身子剛站起來,耳邊便傳來一道聲音道:“師兄,怎麼這裏一個人也沒有?房間裏也空蕩蕩的,你說是不是張求財師傅的仇人來這裏尋仇,他們知道了消息,事先逃跑了?”

另一道聲音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洛前輩豈是那種人?洛前輩幫鎮上人們做了多少好事?你不知道么?你再說一句洛前輩的不好,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巴!”

“我沒那個意思,沒那個意思。”

師兄又道:“仙兒,你不是說張求財帶着人回山上了么?為何我們找來這麼久也沒找到人?”

“你問我我又怎麼知道?我又沒跟着他們一起上山。”一道女子聲音道。林忘我辨認出這道聲音正是陳仙兒的,心裏納罕,陳仙兒不是說過不會再出現在張求財面前了么?為何忽然又來到山上?

其實他知道的,男女之間說的話又有幾句是真的可信的?有些人口口聲聲說不會再愛對方,可當對方回頭找他時,他卻早已興奮得撲到了對方身上,緊緊擁抱着對方,口中說著甜蜜的情話。

說忘記,又哪有這麼輕易就忘記了?說不見,又哪有這麼簡單就不見了?

林忘我知道門外是陳仙兒以及她的同伴后,心中放寬不少。將房門一推開,眼前便出現了三道人影。林忘我出聲道:“三位如果是來找洛山以及張求財的,那三位還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

三人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轉頭看向林忘我,陳仙兒因為和林忘我之前見過,是以沒有一點驚詫之情,另外兩人卻滿臉疑惑,不明白林忘我是誰?為何出現在這裏?

那位師兄拱手問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為何出現在這裏?”

陳仙兒在一旁解釋道:“師兄,他就是我和你說的,張求財帶給洛山見的人,林忘我。”

師兄微微一笑,說道:“原來閣下就是林忘我,久仰久仰。敢問閣下知道洛山前輩現在在何處?我們此行上山就是為了見洛山前輩一面。”

林忘我淡淡道:“我說了,你若只是為了見洛山一面,那你們可以下山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你們見不到他的。”

師兄笑道:“林公子,但憑你一人之言,就要我們下山,未免太過武斷了。不如林公子告訴我們現在洛前輩在何處,我們自己前去如何?”

林忘我見三人仍不死心,於是問道:“你找洛山有何事么?不如先和我說說。”

那位師兄忽然止住笑容,滿臉愧疚道:“之前我這師妹不是天高地厚,竟然想劫持閣下,要挾洛山前輩。雖然後來事情敗露,閣下大人有大量,放過了她。但我們心裏到底還是決定有愧於洛山前輩,所以便想着上山一趟,親自和洛山前輩道歉。”

林忘我見三人臉上均有歉仄之意,嘆了口氣,說道:“此事不是什麼大事,我並不介懷,洛山前輩也自然不會和女子一般計較。你們回去吧。”

另一名男子急道:“閣下三番兩次請我們下山,難道這座山是閣下的?不將其中的緣由說清楚,我們如何甘願聽從閣下的吩咐下山?”

林忘我沉默良久,心裏正躊躇着該不該將實話告訴他們,聽到這男子的話后,林忘我心中默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洛山前輩和張求財已經死了!”

三人驚叫道:“死了?兩人都死了?”

師兄震驚過後,警惕地看着林忘我,一字一頓道:“林兄,是不是你殺了他們?”在他看來,這山上只有洛山和張求財以及林忘我三人,其餘兩人已死,而另外一人卻還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那自然是嫌疑最大了。

林忘我看着泫然而泣的陳仙兒,心中忽然也湧出一股悲傷之情,淡淡地掃視了另外兩個男子,說道:“事情的經過,即使我和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既然你們已認定了是我殺死他們,那你們為何還不動手?”

師兄和另外一名男子怒火中燒,正想上前為洛山報仇時,陳仙兒攔住他們道:“等等。”轉頭看向林忘我,又道:“林忘我,你不說出來怎麼就知道我們不會相信?你說出來讓我們聽聽,這樣你也不必承受這殺人罪責。”

林忘我看着陳仙兒眼中的哀傷之情,緩緩說道:“你們應該已有許久沒見過洛山了吧?”

師兄點頭道:“是,我們已有大半年沒見過洛前輩了。我自出生以來總共見過洛前輩三次,一次是鎮上黃家辦喪事,黃家請洛前輩下山坐一坐,洛前輩心情好,同意了。第二次是我在街上偶遇到洛前輩,當時他正在買東西。第三次則是半年前了,他不知為何宴請了鎮上的人們。”

林忘我心裏暗自嘆道:半年,半年的時間,竟然將一個男人折磨成了這樣。時間能讓英俊少年成為老態龍鐘的老頭子,時間能讓青春美貌的少女變成牙黃髮白的老太婆。這世上又有誰能勝得過時間?

一念至此,林忘我緩緩道:“這半年來,你們無法想像洛山前輩已從一個行動自如的男子變成了一個只能卧榻在床的病人。他已老了。”

眾人皆是震驚,沒想到洛山前輩變化這麼大。

片刻后,另外一名男子道:“那張求財呢?他又是怎麼死的?”

“你們已經知道是洛山要見我了,可你們不知道洛山為了讓張求財找到我,答允過他,只要能找到我,那他便會給張求財一件內功心法。可張求財……”說到這裏,林忘我忽然看向陳仙兒,無論如何,在別人面前說人壞話,始終是一件不道德之事,尤其是在其情人面前,儘管自己說的是事實。

可陳仙兒這時卻插口道:“可張求財此人貪得無厭,不甘心洛山只給他一件寶物,何況洛山已動彈不得,於是便偷偷對洛山下毒手。我說的對么?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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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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