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鏡中人嚇鏡中人,心中事解心中事(三)

第九十九章 鏡中人嚇鏡中人,心中事解心中事(三)

那小二未走遠,聽到林忘我說起過河一事,急忙道:“這位公子,你是剛來此地,有許多事不知道。”附在林忘我耳邊輕聲道:“這河裏現在有水鬼,沒人敢載人過河。”

花憐兒問道:“可我怎麼看到有船從這裏過?”

那小二還想再說什麼,魚兒張道:“你知道什麼,下去下去。”神情煩躁,舉起酒杯仰頭便喝了個乾淨。林忘我聽此事有些不對勁,便坐在魚兒張旁邊。倒了杯酒,道:“張兄若是信得過在下,何不將此事原委說給在下聽聽?想必這船夫不能過河,是因為水鬼一說。必然鬧得人心惶惶。”

魚兒張抬頭看了眼林忘我,也不答話,自顧自地倒了杯酒,喝了個乾淨。突然將口中的酒對林忘我噴出,林忘我兩腿往桌子底下一滑,人便矮了下去。眼光一掃,只見魚兒張的左腿在桌子底下抬起,作勢就要往自己小腿上壓。林忘我知道像魚兒張這種常年在水下待的人,兩腿能力壓千斤,勢大力沉,連石頭都可能被他兩腿甩碎。可他如今好像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意,沒一點躲閃之心。反倒是兩手撐在椅子上,將全身力氣全用在腿上。

魚兒張用一條腿,他也用一條腿。魚兒張是往下壓,小腿處肉多可起緩衝之效用,但這麼一來,力道難免要小。而林忘我是將腿往上抬,小腿骨頭在上,使出的力氣就更多點。兩者相碰,林忘我只覺腿上一麻,就好像一塊石頭壓在了小腿上,骨頭險些碎裂開來。將身子坐直后,舉起酒杯,道:“張兄現在可以說了么?”他知道魚兒張是想試試自己武功如何,自己若是太差,那魚兒張將這事說給自己知曉,自己也幫不上忙,只能幹瞪眼,他也許不會將此事告訴自己。但自己的武功若是不差,那魚兒張便多了一個幫手,可以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魚兒張咧嘴笑道:“好。我早就說過了,女人的話比男人的話真得多。”他拿起酒壺便為林忘我倒酒,道:“公子貴姓?”

“雙木林。”

“既然你尊稱我叫張兄,那我也不推辭,叫你一聲林老弟,如何?”魚兒張拍着林忘我的肩膀道。林忘我忽然覺得很奇怪,好像有一種男人對人稱兄道弟之時,手必搭上別人肩膀,且用力一定不小,好像力道不大不足以鑒心之誠。林忘我只好苦笑。他雖是男人,卻從沒有這種習慣,因為他怕自己一掌下去,有些人會受不了。魚兒張這一掌若是拍在普通人肩膀上,林忘我並不覺得那人會想交魚兒張這種朋友。

“好。”

聽到林忘我回答,魚兒張笑得更是開心了。道:“林老弟,既然你對此事知曉得不多,那我便一一說與你知。”

在魚兒張的敘述下,林忘我與花憐兒也是慢慢地了解了整件事的經過。

在一個月前,有兩個人突然找到魚兒張,這兩個人的模樣魚兒張說得比較清楚。一個是女人,一個是男人,而且看兩人舉止言談,兩人應該是夫妻。女人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都沒什麼特別的,但有一點卻讓魚兒張記憶很深。這女人總是會不自覺地往上翻眼皮,她眼皮一往上翻,整個眼白都露了出來,滲人得很。林忘我一聽這人還有這毛病,不禁有些訝然。

花憐兒聽到后,閉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說道:那個男的眼睛是不是整個都是黑色的?

魚兒張驚訝道:“你見過?”言外之意,自然是認同了花憐兒說的話。誰知道,花憐兒聽到魚兒張承認后,臉色大變。

魚兒張見到花憐兒這副模樣心中疑惑,問道:“怎麼,難道你認識這兩人?”

花憐兒卻並不回答,擺手道:“你繼續說。”

魚兒張見她沒想回答自己話的意思,也不再問,繼續說下去。

那一男一女各有特點,魚兒張是以記得他們。不僅如此,那兩人找魚兒張說的話,也讓魚兒張忘不了。魚兒張在這一帶水域極有威望,是以這裏的船家全聽他的。那兩人對魚兒張說,只要魚兒張聽命於他倆,那這裏的船家就可以正常過河,若是魚兒張不聽他們的,那這一帶,再有船家過河,這船家的性命便會被龍王收去。

魚兒張逍遙自在慣了,如何能屈居人下?他當然不答應。結果雙方不歡而散。魚兒張一開始還有些擔驚受怕,擔心那兩人一語成讖,但那兩人走後,船家沒一個出事,魚兒張心裏便不以為然,覺得那兩人是在嚇唬自己。沒想到,過了幾天,那兩人又來了。魚兒張經過這幾天的事情,對他們說的話嗤之以鼻,笑道:“兩位若真是能叫動龍王爺,那我魚兒張便為兩位磕頭了。”

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魚兒張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河邊,坐在椅子上看着船隻穿梭來往,心裏覺得甚是舒暢,畢竟,任誰有這麼一份家當,誰都會高興。他忽然見到從上游往下飄蕩着一團白色的東西,覺得甚是奇怪。哪有人用白色的布包這麼大的東西的?而且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人,他忙令人打撈上岸。這東西一上岸,魚兒張眼珠子都大了,這東西太像人了,雖然用白布包着,但那白布只能遮住樣子,並不能包住四肢。

魚兒張將白布撕開后,倒吸了一口涼氣。裏面果然是個人。而且他熟悉得很,這船家每次見到魚兒張都會和他打招呼,一來二去,兩人自然就相識了。

圍觀的人也有認識的,失聲叫道:“這不是老楊么?怎麼突然就死了?”魚兒張將老楊的衣服扒開,仔細觀察后發現他身上沒有一點傷口,甚至連一道疤痕也沒有,心裏懷疑他是不是中毒身亡。讓人去將這附近最有名的大夫請來,那大夫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老楊的身子,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並不是中毒身亡。這下子魚兒張慌了,他想起先前那兩人說的話,身子直抖,難道真的是龍王爺來收人命?那龍王爺會不會連自己的命一起收了?

魚兒張祖祖輩輩以這汀江為生,是以對於水裏的鬼怪傳聞,要比常人更迷信,如今這老楊的身體一點傷痕也找不到,又不是中毒死的。除了被龍王爺帶走這一個理由,魚兒張想不到別的。魚兒張一想到此,便急着想再見見那兩人,可他並不知道那兩人住在哪?姓甚名誰?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都只能幹等着。

接下來每天江面上都有新的屍體出現,同樣是用白布包着,身體既沒有傷痕,也非中毒死亡。而且這些人幾乎都是在發現屍體的前一天載了人過河。這幾人一死,魚兒張更是相信那兩人說的話了。

終於,據發現第一具屍體十天後,那兩人又來找魚兒張。魚兒張這次哪敢說個不字,幾乎不待他們多說,魚兒張就一個勁地同意兩人說的話。兩人臨走時,魚兒張還特意問了他們是如何和龍王爺說上話的?魚兒張本想,自己若是和龍王爺說上話,那自己也不必再聽這兩人的命令了。

那女子突然翻了個白眼,笑道:“天機不可泄露。”魚兒張忽然見她這樣,險些自己翻白眼了。

那兩人只留給魚兒張一句話——讓所有船家休息,沒有命令,不得過河,違者死!魚兒張將命令傳下去后,有一人不聽從魚兒張的命令,私自帶了人過河,結果第二天就在江面上發現了他的屍體,情況和先前那幾人一模一樣。

魚兒張直到今天也沒收到那兩人的消息,很多船家對魚兒張訴苦,說這幾天沒有收入,家裏的妻子都表示不滿了。魚兒張心裏煩躁,便一人坐在這喝着悶酒。

林忘我見他這副模樣,以手扣桌,問道:“你現在還以為是龍王爺么?你有沒有想過是那兩個人搞的鬼?”所有事情的起因皆是源於那兩人,如果說有問題,那兩人首當其衝,最有嫌疑。

魚兒張無奈道:“林老弟,你有所不知,像我們這種以水為生的人,尤其相信這種鬼神一說。雖然我也懷疑過那兩人,但一來沒有證據,二來也找不到他們。即使懷疑他們也無從下手。”

林忘我忽然看向花憐兒,花憐兒對那兩人的來歷好像清楚一二,也許從花憐兒這裏可以作為線索,展開調查。花憐兒見到林忘我看向自己,哪裏還不明白林忘我的意思?苦笑一聲,道:“那兩人的來歷我的確知道,可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覺得這事除了讓魚兒張聽他們的話,其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林忘我問道:“這兩人是誰?”

花憐兒看着林忘我,緩緩道:“他們的真名知道的人不多。但若說起他們的名號來,恐怕不知道的人不會太少。”隨後一字一頓道:“他們叫黑白雙煞!”

林忘我的臉色終於變了,他當然知道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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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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