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1)

“24日晚一女子於某街小巷遭遇殺害,肩部、喉部、腿部遭嚴重傷害,喉部喉骨被直接掏出,失血過多而死。目擊者於夜晚十一點在巷口聞到濃烈血腥味,用手電筒探照后發現女子屍體,女子面部完整,身份已確認。”

“經查監控發現女子於當日夜十點從一旅館走出,在道路上被一黑衣人挾持帶到小巷,但監控未發現黑衣人從小巷中走出;黑衣人身形佝僂,性別不明,監控未能拍下其面部特徵……”

(2)

延祈回到基地后諸決很快就向他報告了軼吃了系統的事情,延祈經過短暫的震驚后將軼教訓了一通,但從軼天真爛漫的笑容來看他的教訓毫無作用。

延祈一臉絕望:“虧我之前還覺得他聽話。”

不過軼吃這種奇怪的沒有生命的意識體次數也不少了,他不能再強調一遍不能吃就置之不理。沒有什麼事情無緣無故就會發生,軼不聽他的勸告反覆去吃這些意識體肯定是有原因的。

瞎猜是不可能瞎猜的,軼就在面前,延祈當然是直接問問。

延祈:“為什麼要吃系統?”

軼:“因為需要啊。”

延祈:“不是為了好吃?”

軼笑了一下:“它沒有味道哦。”

不是口腹之慾指使,而是有一定的“需要”。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很疼’。

‘吃完之後會很舒服’。

延祈陷入了沉思:鬼和系統可以治痛經?

性別上的障礙讓軼不可能有痛經(說不定可以有),延祈的奇思妙想也只是一晃而過。

“吃了系統之後是不是可以治好你的智障?”

站在一邊的諸決當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軼面帶茫然的微笑:???

延祈自己也笑了一陣:“吃了系統之後是不是覺得清醒了?”

軼猶豫,點了一下頭,又搖了搖頭:“不是。”

“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世界一下子變得豐富起來了,可以和我對話了一樣。剛吃完那會兒,諸決和那個男孩子的話我全聽得懂呢。”

延祈:“……果然是可以治智障啊。”

(3)

瓔珞去和她的同好們快樂面基去了,要到很晚才能回來;他們不關心她面基的對象,但瓔珞走了,他們的晚飯就沒有着落。

延祈:“晚飯吃什麼?”

諸決:“不知道。”

延祈看了一眼冰箱:“我們吃泡麵吧,冰箱裏只剩下上次的洋蔥了。”

諸決大驚失色:“竟然還有?”

江涵瑜突然插嘴:“我不想吃泡麵。”

諸決看了她一眼:“那你想吃什麼?”

江涵瑜想了很久:“我們還是吃泡麵吧。”

從柜子裏取出四桶泡麵,被賦予偉任的諸決架起鍋往裏面加了清水,等它沸騰后把四個麵餅全丟了進去,蓋上鍋蓋。他拆開泡麵里的調料包,將其均勻地撒在四口碗裏,面很快就煮好,他往每個碗裏加了面和湯,兩碗兩碗的端到了桌上。

面的味道當然和直接在桶里泡起來沒什麼區別,用鍋煮和放碗裏的步驟只是為了讓它看起來健康一點罷了。

手機里響起提示聲,點開是瓔珞的自拍,她穿着諸決有些眼熟的C服,一群看起來十幾二十歲的小姐姐圍在她的旁邊,讓她一個三十六歲的老女人看起來格格不入。背景似乎是附近有名的海底撈,諸決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水煮泡麵,默默關掉了手機。

這張圖其他人當然也看到了,沒有人腦子一熱提出也要自己在基地來一次火鍋的智障言論,除了軼之外,每個人都選擇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好讓這丟臉的水煮泡麵早一點從自己的視線里離開。

基地里有洗碗機,這倒是免去了洗碗的麻煩。吃完飯後閑來無事,諸決去洗了個澡,拿起手機準備來一把闊別已久的遊戲;卻見延祈從電腦桌下拖出一個箱子,搞出一套VR設備來連上了牆上的大屏幕。

諸決當即呆在原地,手機也不玩了,就看着延祈把VR機套在頭上,對他露出一個勝利的表情;然而他並沒有開始遊戲,而是把頭上的一體機摘下放回了箱子裏。

諸決愣住:“為什麼放回去了?”

這是不僅要嘲諷他,連看也不讓他看的意思嗎?

“機子是讓瓔珞今早才取的貨,遊戲還沒到呢,沒的玩。”延祈一攤手,“就是為了逗逗你才拿出來的。”

諸決:……怪不得之前都不見他拿出來玩過。

延祈這麼一搞他也沒了玩手機的心情。江涵瑜乘機鳩佔鵲巢,搶了大屏幕的遙控器打開了視頻軟件。她看了看,相中了一部封面充滿生命氣息的言情電影,標籤是言情和搞笑。

電影的開頭十分風騷,一片的銀杏林,模糊處理的一男一女坐在長椅上親親我我,一陣風刮過去,一片銀杏葉從樹枝上搖搖晃晃的掉下來,順着風打着轉兒飛出去,飛過這一男一女的頭頂,下面那女的抬起頭來,露出模糊的五官,隨後就是一張逐漸清晰的特寫和淡入的漸變綠電影標題。

諸決:“這好像是最近上了熱搜的爛片?”

延祈:“好像是。”

諸決:“要不我們還是用電腦打打遊戲吧。”

延祈:“聽說裏面的男主和女主互相綠了。”

諸決思考了一下:“要不我還是看一會兒。”

標題過去后電影果斷轉了鏡頭。切換鏡頭后的第一幕是一個裝飾華麗的房間,之前在長椅上坐着的一男一女此時躺在床上,沒蓋被子,也沒行房事,就那麼面對面看着;鏡頭忽然一抽給了突然變得亂糟糟的床鋪和兩個人流着汗的臉一個迷之快分鏡特寫。

諸決:“這是結束了啊。這麼露骨的片段怎麼沒被切掉?”

延祈:“……我覺得已經切過了。”

鏡頭緩緩移動,先是以床為中心轉了一圈,然後緩慢變焦,投向男人的眼睛。那對眼睛亮的有點嚇人,還一閃一閃地,似乎是在突顯他雙眼炯炯有神。

男聲獨白在此時響起:哦,這通紅的臉頰。

鏡頭轉向女人。

男聲:這高挺的鼻樑。

諸決:???

男聲:她是那麼美,尤其是她的眼睛,是那麼美麗,那麼動人!天上兩顆最燦爛的星,因為有事他去,請求她的眼睛替代它們在空中閃耀。要是她的眼睛變成了天上的星,天上的星變成了她的眼睛,那便怎樣呢?

諸決:“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一段。”

延祈:“編劇放飛自我啊。”

男聲:她臉上的光輝會掩蓋了星星的明亮,正像燈光在朝陽下黯然失色一樣;在天上的她的眼睛,會在太空中大放光明,使鳥兒誤認為黑夜已經過去而唱出它們的歌聲。

諸決:“……羅密歐與朱麗葉?”

江涵瑜轉過頭:“我想換一部看。”

延祈:“別,我還想看看這編劇還有什麼騷操作。”

男聲讀着讀着還有BGM淡入響起,音樂是用薩克斯吹的,和着不太明顯的鋼琴聲,調子像是英雄交響曲,只能說騷的電影連背景音樂都那麼的與眾不同;很快鏡頭又重新轉回男人身上,深情的女聲踩着男聲的尾巴開始了朱麗葉的台詞。

就在女聲說到高潮的時候,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女聲停下,BGM也戛然而止。兩個躺在床上的人不約而同的坐起身去拿床頭柜上的手機,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男:“你手機響了?”

女:“我還以為是我手機響了呢。”

諸決:“我還以為我手機響了。”

延祈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亮着,默認的頭像下面寫着“老媽”的備註:“真響了。”

諸決:!!!

(4)

“喂。”諸決拿着手機走到自己房間,“媽。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怎麼?沒事就不能和你打電話啊?”諸決母親道,“你這孩子以前在學校里還閑着沒事幹就拿着校訊通打回家騷擾我們呢。”

諸決:“……這種黑歷史不要拿出來亂講。”

“媽辛辛苦苦把你養那麼大講講你以前糗事怎麼了?不過媽這次來找你真是有事啦。”諸決母親笑呵呵地說道,“你也二十二了。”

“相……親啊?”諸決從沒想過自己真的會有這麼一天。

“一猜就中,蠻聰明的嘛,怎麼當初中考的時候連普高都沒上?”她嘖了幾聲,“本來媽也沒想讓你那麼早就相親的,畢竟和你同歲的連大學都還沒畢業。不過你二舅媽一個親戚家的小孩剛好也沒對象,比你大兩歲,幹活挺勤的,大學的時候就有打工。我看了照片,這一瞅不蠻合適的,我可就打電話給你了。看,媽多關心你。”

“媽,她比我大兩歲哎。”

“大兩歲怎麼了?人家女大三抱金磚,她比你大兩歲,沒金磚還有銀磚呢。”諸決母親話說的飛快,生怕諸決掛了電話翻臉不認賬,“人家叫葉靜瑩,好好記住,照片我消息給你。明天上午十點宏裕酒店,媽看好你哦。”

“媽我在鄰省……”

手機里傳來掛掉電話的提示音,諸決茫然地看着重新亮起的屏幕和從消息欄里彈出的圖片通知。

他將圖片點開,是一個女孩的側顏,五官只能說是平庸,但勝在皮膚相對白皙;臉上有一點痘印,齊肩的短髮,眉眼給諸決一點莫名的熟悉感。

他以為他那整天沒事就愛損他的母親覺得和他配的姑娘會長着一張豬臉來着——如果發來的照片真的是豬臉就好了,這樣說明母親只是在開玩笑,他也不用跑去那什麼宏裕酒店相親。

諸決重新把電話打給母親試圖解釋自己在鄰省不方便回去,但回答他的只有那男女分工的中英雙提示音;把手機丟在桌上充電,諸決走出房間,發現他們還在艱苦卓絕地和爛片鬥爭。

他在沙發上坐下,正想和延祈商議一下回去相親的事情,大屏幕的內置音響卻猛地發出一陣令人惶恐的尖叫。

諸決面目扭曲地轉頭看去,一張面目同樣扭曲的女人的臉好巧不巧地與他四目相對。女人臉上全是汗,臉很紅,表情充分詮釋了什麼叫橫眉怒目,她大吼了一句:“我不想再看見你!滾!”

諸決有些迷茫:他記得自己就走了十分鐘不到,怎麼劇情就到這個地步了?

當然這麼一部爛片看不看無所謂。諸決把相親的事情和延祈簡單地說了一遍。

延祈:“你這挫樣竟然還能相親?”

諸決:“……你就說同不同意我請假去相親就好了,同樣都是挫逼何必互相傷害?”

延祈:“我也想去。”

江涵瑜敏感地轉過頭:“去哪?”

諸決:“我去相親你跟着幹什麼?!”

延祈無視諸決,拿起手機開始打字:“諸決要去相親。”

江涵瑜舉起手:“我也要去!”

“我也去。”

這是瓔珞的語言回復。

諸決流下絕望的眼淚。

他明天怕不是要拖家帶口地去相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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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大隊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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