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蕙質蘭心是美人

鈴——鈴鈴——手機鈴聲響起。

“師兄，你到了學校了嗎？”

電話將王浩然從紛亂的回憶抽離，把他帶回到當下。

“我馬上到。”

來到課室的時候，離講座開始就剩下五分鐘了。剛進門，本次講座的主持人，工商管理系現任學生會主席藍歆就迎上來寒暄歡迎。當初邀請王浩然來學校開講座的就是藍歆。藍歆的邀約，浩然拒絕了n次，主觀上，他根本不想做這些花里胡哨的事，客觀上，他也真的忙不過來。

五年前，他跟工作時認識的好哥們許濤在三亞合夥投資創辦了一家潛水公司。業務包括水肺、自由潛、美人魚培訓，自由潛旅遊組織、潛水設備購銷、科考隊伍支持等。

經過這五年的發展，特別是浩然去年在國際自由潛水比賽中得獎后，公司知名度迅速上升，現在業務步入正軌，收益穩定，組織結構和管理模式成型，行政人力部、財務管理部、規劃設計部、潛水培訓部、市場推广部五個部門各司其職。許濤常駐公司，親抓行政人力、財務管理和規劃設計，浩然則負責潛水培訓以及市場推廣。

實際上，浩然很少在公司出現，他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水裏，比如參加自由潛水比賽、還有一些研究機構的水下科考活動，給潛水員授課等。若他不在水裏，那一般就是在天上——飛往下一個比賽點、潛水點、訓練點。公司同事常戲稱他是飛鳥與魚，因為在陸上的時間少的可憐，如果有，那不是在尋找新客戶就是在客戶那裏推廣公司業務。

浩然喜歡這個綽號，飛鳥與魚總是讓他想起《莊子·逍遙遊》裏面的“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這簡直像極了自己，本就是北方海邊成長的鯤，現在化而為鵬飛往南方了。自在逍遙，是王浩然寫進DNA裏面的追求。如果受到束縛，身體每個細胞都會本能地抗拒。這也可能是他鐘愛潛水的根本原因，只有在水裏，才能拋卻一切煩憂，真正審視自己的靈魂。

但這個世界總是一物治一物啊，儘管有鯤鵬之志，但王浩然總能被許濤牽制。為了拓展公司業務，提升利潤率，最近公司又決定在三亞投資興建一個潛水度假村，之前已經完成了選址土地交付的動作了，許濤那邊現在要選定建築裝修風格、招投標還要控制工程支出，實在忙的不可開交，因而王浩然只能減少潛水培訓檔期，配合許濤在度假村工地督工，並且要率領市場推广部各員大將構思度假村的業務佈局、推廣計劃以及盈利模式。

王浩然之志不在公司管理與壯大，反正公司每年的分紅上百萬，他已經非常滿足，他只想一頭扎進深海里，做甩手掌柜，而不願事事親力親為。但是他跟許濤相識多年，也非常明白許濤已經將公司當成了自己的小孩，沒有他辛勤付出，一步一步地栽培、指引，公司今天就不可能有這樣的規模。

許濤可以說是王浩然潛水的引路人（只是許濤沒想到王浩然會越潛越深），公司合伙人恩人，也是人生摯友，因而在許濤需要自己的時候，王浩然不允許自己缺席。其實許濤也知道王浩然的鯤鵬之志，也答應了等度假村落成后，在公司內部推舉有能之士頂替王浩然現在的位置，王浩然只做公司的大股東、榮譽顧問、潛水活招牌，真正卸下加在鯤鵬之上的束縛。

酷熱的八月某一天，在工地臨時搭建的鐵皮房裏，王浩然正和幾位市場推广部的下屬討論着度假村的推廣策劃文案。

“浩然師兄！”突然一句甜美清脆的女聲如平地驚雷般響起。

眾人抬起頭，鐵皮房裏空氣凝滯靜默。眼前的女生身穿飄逸長裙襯得身材高挑苗條，妝容淡雅精緻神情淡定優雅，笑容可掬地看着大家。

王浩然愣了神，這幾天思想和行動都統一到埋頭設計策劃文案，每天都是灰頭土臉的，突然眼前出現如此尤物，當下腦海里蹦出一個形容詞“女神！”，卻也不知道她是誰，更不知她來找自己所為何事。（但有美女找起碼是一件樂事，如果不是在這場合就更好了，已經在鐵皮房呆了三天沒洗頭啊。。。）

“師兄，我是藍歆。想起來了嗎？”女孩掃視了一圈眾人，最後看向王浩然嫣然一笑。

“噢！是你！”王浩然明顯震驚了，他真的沒想到大學師妹，現任學生會主席會從北京千里迢迢地跑來海南找自己。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王浩然能回學校進行一次關於自由潛水的演講分享。

“藍歆是我大學的師妹，我們先出去談點事情，大家繼續討論，關於下一part市場推廣的方式，大家先頭腦風暴一下。”王浩然吩咐好工作后，正要引着藍歆到茶水間詳談，沒想到下屬們都炸鍋了。

“王總，第一次帶大美女來啊~要好好介紹一下啊~”心地善良但一身痞氣的張揚帶頭起鬨。

“大家好，我是藍歆。深藍的藍，音字歆。”

“人如其名，蕙質蘭心！”崔俊赫是大文豪，表面文質彬彬，內里才思泉涌，說話得體大方。但是部門其他小年輕就不這樣了，最愛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突然就搞家屬見面會啊~嫂子還這麼漂亮，王總啊~能不能提前說啊~我的小心臟受不了啊~~~”搞怪大王辛迪雙手抱胸搖來搖去，一副看不慣的騷浪賤樣。

“天啊，王總，你不是畢業十年了嗎~你魅力也太大了啦~！防火防盜防師兄，防了十年還是防不住王總啊！哈哈哈~”開心果林楚楚。

底下還有笑眯眯色迷迷小聲講大聲笑的楊斯辰、袁圓在竊竊私語。

“真心受不了你們了，能不能別鬧啊！”王浩然覺得又好笑又好氣，敲了一下坐在身邊的張揚的頭，又小心翼翼地瞧着藍歆。

出乎意料的是，藍歆既沒有含羞答答，也沒有火冒三丈，她只是一副氣定神閑、嘴角含笑的樣子，面對眾人的調侃，不表態不解釋。

王浩然頓時覺得——這師妹不簡單啊。

“你別怪他們，這群小王八蛋被我慣壞了，說話不分輕重。哈哈~”浩然轉而對藍歆解釋。

“完全不會，你們的工作氛圍挺好的。”藍歆讚賞道。

“你們別貧嘴了，按照我剛剛說的思路好好乾，我談完事很快就回來。”說完王浩然就用眼神示意藍歆跟着自己走出去。

身後還傳來“沒關係的王總，好好談，讓狗糧撒的更猛烈些吧！”“對對對，師妹都找到工地來啦，必須好好陪人家呀！”“王總，嫂子，你倆太般配啦~俊男美女啊~王總好好珍惜師妹啊~緣分不易啊！”“看你撒狗糧單身狗表示好難受，能不能請個假呀！”都是沒個正經的話，王浩然已經做單身狗空窗兩年了，聽到這些話真的好尷尬好羞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