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糯米糍番外:次次心動,次次無果
腳步聲由遠至近,陳辭沒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翻頁。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沈如月在圓玻璃桌的另一邊坐下,把右手中裝着紅酒的高腳杯放在桌上,向側邊俯身推到他擱在圓玻璃桌上的手臂邊,“手怎麼受傷了?”
陳辭立馬把手臂放到桌下,對她採取冷處理措施。
“聽說你帶了個女孩子回來。”
大概是戳到他軟肋了,他沒再充耳不聞:“跟你沒關係,別打她的主意。”
沈如月左腿放在右腿膝蓋上,後背向後仰,手搖晃着紅酒杯,配上她那酒紅色的小羊毛卷,風情萬種:“你也太謹慎了吧,我對你早沒興趣了,比起愛情,金錢……更可靠。”
不過錢不是自己的,有點難辦。
露天陽台連着書房,與陳辭的卧室很近,屋內似乎發生了什麼,混雜着兩個人的聲音含糊不清地傳來。
幾乎的,陳辭把書往圓玻璃桌上放,起身快步朝屋內走。
看他如此反應,沈如月大概了解,食指中指夾着高腳杯的腳,湊近紅唇,將杯內不多的紅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時,不經意地就看到書的封面。
《斷舍離》
鏘。
空掉的高腳杯穩穩地站立在圓玻璃桌上,靴子落地低沉的聲音漸行漸遠。
“小辭!”李姨跟看到救星似的,眼睛陡然一亮,“這姑娘非要走。”你勸勸啊。
陳辭看到她們停了下來,前面走的急,呼吸有些不穩,原地不動頓了幾秒,才重新又邁開腿。
走到樓梯口,拉住林婼曦的手腕骨。
林婼曦手想往身後藏:“幹嘛。”
“李姨,你先下去。”陳辭說完,把她的手抓放到自己肩上,後背向下彎,將她打橫抱起。
“陳辭,你幹嘛。”林婼曦心率瞬間飈高,“有話就說,把我放下來。”
哎,現在的小年輕呀!
李姨內心頗為感慨地下了樓。
等周遭都安靜了,沈如月才從書房的門框邊走出,掃了眼手機屏幕上甚是親密的照片。
“喂,陳辭。”林婼曦氣的都想揍他了,“你別逼我動手打你。”
陳辭抱着她進了卧室,實在鬧騰的厲害,索性往床上一扔。
林婼曦一沾床,立馬腳登着床單,整個人往床頭竄。
一臉防備盯着他:“你、你別亂來!”
陳辭不說話,她退他就沿着床邊多走了幾步,俯身,兩手分別壓在她耳朵兩邊。
林婼曦竄不動了,被迫四目相對,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在他伸手往臉上來的時候,緊張地閉上眼。
額頭忽然一涼,是來自人的手的溫度。
林婼曦睫毛抖了抖,睜開眼。
陳辭收回手,“等你燒退了,我送你走。”
“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林婼曦低聲說道。
陳辭眼皮下斂,跟她對視了一眼,立馬錯開。
“這裏打不到車,聽話。”清越的嗓音說這種略帶寵溺的話,竟有些勾人。
林婼曦感覺心率又不齊了,索性閉上眼不說話,在他給她蓋被子的時候,翻身側躺,抱着被子的邊角,埋了半張臉進去。
陳辭在床頭邊站定,盯着她裸露在外的半張臉瞧,到難過與無力襲上心頭,這才轉身離開。
…
林婼曦不知道為什麼陳辭那麼執着地留下她,但卻又在留下她之後,沒再出現過。
晚飯是中午那個保姆送來的,飯菜做的很清淡,湯是色味濃郁的鯽魚豆腐湯。
飯後,保姆問她要不要去下面走走。
林婼曦搖頭拒絕了,問起了另一件事:“我昨天的衣服在哪裏?”
她醒來后,身上原先的衣服就不見了,穿的是運動服,不知道是新的還是哪裏來的,尺碼都偏大。
“在二樓陽光房裏。”李姨是個很通透的人:“你要洗澡?我去給你拿過來。”
“謝謝。”
李姨把衣服拿來的時候,順帶把她的包拿來了。
林婼曦握着還有百分之四十七電的手機,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覺得燙手。
下午還可以說服自己,她不走是因為打不到車。
現在呢?
也許早就有所徵兆了。
她的難過、糾結、痛苦、愧疚無不在說明一個問題。
她喜歡陳辭。
她從來不止是把他當成一個朋友。
賭場拉起他的手,向季默打聽他的下落,買蛋糕給他過生日。
一步一步把他放在心上。
如果你真的只是一個混跡賭場的賭徒該多好。
…
夜色深沉,烏雲蔽月。
陳辭動作很輕地推開卧室的門,腳上穿着雙棉拖,走的緩慢無聲。
床上被子隆起一條蟲子,床頭燈亮着,他聽李姨說過他床頭橘黃色的燈光很溫馨。
他不知道,因為他看到的永遠是灰茫茫的,不過他現在開始相信了。
因為床上的人眉頭平坦,睡的很安穩。
陳辭單跪在床邊,壓抑了一整天的思念,在這樣無人知曉的夜晚徹底釋放。
“其實我……”思念太過深重,已經無處安放,“想留你一輩子。”
可是你不會快樂,所以我——要放你走了。
陳辭身子慢慢升起,俯身一點點湊近她的紅唇,在快要吻上時,閉上了眼,然後輕柔微顫地吻上,虔誠的像在神明前祈禱的信徒。
林婼曦藏在被子下的手,慢慢攥成拳。
…
次日,天晴。
林婼曦見到陳辭了。
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能容納下七八人的餐桌上。
桌上擺着中西兩種餐。
“睡的好嗎?”陳辭聽到腳步聲,側頭看來,“過來吃早餐,吃完我送你回去。”
睡的好嗎?
林婼曦想起昨晚深夜那個不為人知的吻,手握了下拳。
“還行。”
安靜地吃完了早餐。
說是他要送她回去,但其實是方昱開的車。
“我的駕駛證要過幾天才能拿到。”陳辭解釋道。
林婼曦嗯了聲。
半山別墅距離市區很遠,要開上快兩個小時的車。
一路上,路途或平坦或顛簸,車內始終安安靜靜。
直到車子停在了一片古舊的小區大門口。
坐在前頭的方昱沒出聲提醒到了,陳辭也沒說話。
大概安靜了三四秒。
林婼曦側眸,目光落在他隨意擱在大腿上的手掌,第二處指節上的傷口已經結痂,薄薄的一片紅,他手有着常年不見光的白,很醒目。
“還疼么?”
陳辭似乎意外了下,手掌動了動,側目直直對上她的目光。
“早不疼了。”
“嗯,我到了。”這話竟有點溫柔,陳辭心彷彿被撥動了下,只是沒來得及旖旎,就聽見她平靜如水般地接著說,“以後真的不要再出現了,這罪你贖不了,你能把你父親送進監獄裏嗎?”
她的目光太過明亮,陳辭有種無地遁形的感覺,還有被灼傷的鈍痛感。
林婼曦眼底光芒微斂,替他回答了:“你不能。”
“以後不會了。”
陳辭在她開車門的時候緩聲說道,惹得她身形頓了下,不着痕迹地將一張卡放入她的外套口袋裏。
黑色越野卷着風,沿着狹窄水泥路消失在盡頭。
林婼曦收回目光,看見了她母親,慌亂從眼底一閃而過。
“媽。”林婼曦朝站在門口的林母走去,帶着試探,“你站在這裏多久了?”
“剛出來一會兒。”林母笑說,目光慈愛地看着她的臉龐:“累不累?是你同事送你回來的,還是打車回來的?”
她跟林母說公司團建,三天兩夜。
“打車回來的。”
母女兩人邊說邊往小區里走。
……
“婼曦。”
林婼曦剛下班,餓的發矇,動作不含糊地進食,聞聲頭也不抬地“嗯?”了聲。
林母見狀夾了塊紅燒豬蹄放她碗裏,閑聊似地說:“你有上次那小夥子的聯繫方式嗎?”
林婼曦咀嚼米飯的嘴慢慢地頓了下來,沉默片刻說沒有,目光探究地看向她:“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林母笑着說:“你又不讓我出去工作,你一出去又是到晚上才回來,我這不是無聊,就想說把人小夥子喊來家裏聊聊天,熱鬧熱鬧。”
“那我以後中午回來吃飯。”
“哎,不用不用。”林母焦急道:“來回折騰,你別回來,我可以看看電視,不無聊。”
洗完澡躺床上,已經九點了。
林婼曦熱氣未散,覺得舒暢極了,看着頭頂方寸之大的天花板,思緒亂走。
她已經很努力在遺忘了。
可“陳辭”這兩個字就像是帶毒的罌粟,一旦沾上,好像就揮不掉。
也沒有很刻意去記,但只要是跟他有關的隻言片語,就又想起他。
真是要命!
林婼曦捲起被子,把腦袋蒙起來。
“扣扣扣!”
“婼曦,睡了嗎?”
林婼曦踢開被子,打開門。
“我給你熱了杯牛奶,你快趁熱喝了。”
林婼曦聞言才注意到她手中的牛奶,乖巧聽話地接過。
“你去睡吧,我喝完會把杯子洗了。”
“婼曦。”
林婼曦關門的動作一頓,看着她從粉色的睡衣口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
“你銀行卡放外套里沒拿,我今天給你洗衣服摸到的。”林母說。
林婼曦剛想說這不是我的卡,轉瞬之間,像是聯想到什麼,伸手接了卡,露了個嬌憨的表情:
“我下次會注意的。”
因為這憑空而來的卡,林婼曦失眠了半夜。
天光微亮的時候,感覺有人進了她房間,不過她沒醒,眼皮太厚重了,掀不開。
…
陳辭收到短訊時,人正在超市排隊,等着付被夾在胳膊下的貓糧的錢。
盯着短訊看了幾秒,從隊伍里退出來,把貓糧隨手放在旁邊的貨架上。
“砰砰!”陳辭手拍着綠色的防盜門,雙眸緊盯着防盜門后的內門,“阿姨,聽得到我說話?”
內門從裏面打開,林母穿着粉色簡單款的睡衣睡褲,面容似乎有些不大好。
“你來了。”說話間,伸手把防盜門也打開了。
“你現在還好嗎?”陳辭問,眼底關切:“肚子不舒服是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好,麻煩你了。”林母語氣略微虛弱,“你先進來,我去換下衣服。”
陳辭點頭說好。
林母去餐桌給他倒了杯水,陳辭見狀忙走過去說:“阿姨不用,我不渴,先帶你去醫院看看要緊。”
“沒事,喝點。”林母已經倒好水,把水杯遞給他,“我去換衣服。”
“好。”
水是溫的,陳辭囫圇吞棗般的兩口喝完,然後隨手把杯子放餐桌上,站在桌邊隨意地環看屋內擺設。
牆上的鐘,秒針一圈一圈走着,不知道是不是早起的緣故,他竟有些困。
看着緊閉的房門,閉目晃了下腦袋,讓自己清醒點。
“阿姨,你好了嗎?”陳辭拖着突然疲倦不堪的身體朝房門走去,怕她暈倒在裏面,出聲問道。
裏面沒有聲音傳出來。
陳辭擔心地等了一會兒,抬手敲了敲門,正要開門而入,門開了。
林母換了一身衣服,見他在門口,露出一抹笑:“我好了,我們走吧。”
“好。”陳辭抬手搓了搓臉,試圖趕跑上頭的睡意。
走到門口,林母說她鑰匙忘帶了,又折回屋裏。
陳辭站在門邊等着她,等着等着身體往後靠了下,眼皮一點一點闔上去。
我就眯一下。
他想着。
然而這一眯,再睜眼,人卻是坐在靠背的椅子上,手腳被一指粗的麻繩束縛。
“你別傷害我兒子,我什麼都答應你。”熟悉的聲音鑽進耳朵里。
陳辭猛地抬頭,就見他父親站在距離他約莫五十厘米的地方。
陳復興臉上掛着顯而易見的焦急與害怕,兩手想伸又不敢伸,目光緊盯着一處。
是橫架在他脖子動脈上,鋒利雪白的水果刀。
“那你跪下!”婦人不再溫聲溫語,聲音夾雜着前所未有的凌厲與憤怒,“對着老林的照片。”
陳辭隨着父親的目光偏轉,在餐桌上看到了相框的背面,然後聽到了沉悶地一聲“咚”。
“我跪。”陳復興雙膝跪地,看到了不知何時醒來的兒子,與他對視了一眼,便匆匆看向他的背後,言語匆忙快速:“我道歉,我去認罪去自首,你放下刀,別傷害我兒子。”
“爸。”陳辭眼神很悲涼,裏面翻湧着的,哀痛與絕望,眼角濕潤。
“那你現在報警,跟警察自首。”
“好,我馬上打。”陳復興兩手巍巍顫顫地摸出西褲口袋裏的手機,摁着鍵。
“媽!”林婼曦突然出現在客廳,狂跑一路臉色青白,呼吸不穩,眼睛看到對面樓窗戶上的槍口,想也不想地沖向林母。
“噗呲。”子彈打進胳膊,血當即涔透袖子。
“婼曦。”林母轉頭看到了女兒痛苦的神色,嘶聲大喊。
“爸,你快讓他們住手。”
“你個劊子手,我今天就殺了你。”
林母像是被觸碰到了底線,攥着刀,沖向還跪在地上的陳復興。
陳辭就是在這時解開麻繩死結的,繩子都來不及拿下,跨步上前,在刀尖要刺向陳復興心臟,抓住了她的手,力道一轉,帶着她的手轉向自己,往自己腹部一刺。
林母目光錯愕,看着他眼眶赤紅,聽見他說:
“如果非要死一個人才能原諒,那就我。”
“崽崽!”
林婼曦恍然側頭,看見母親慌張地把刀從他身體裏拔出,舉着紅了一半的刀,然後無措地看向自己。
“我沒想過要殺他,我只是…只是想替你爸討個公道。”
“崽崽。”陳復興顫聲扶住他蹲下來的身體,伸手捂着他的腹部,老淚縱橫:“你這是何苦。”
陳辭強撐着最後一點意識,朝他說:“爸,放過她吧,我以後不會再見她了。”
林婼曦忽感視線朦朧,朦朧中依稀看到他回頭,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痛色一分埋怨。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大概是從每次見到她,總想跟她拌嘴,總會忍不住笑的時候。
只是好遺憾。
次次心動,註定次次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