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億萬富豪的記憶味道
“大家路上慢點！”
“李哥，等你接手口水國際，千萬別忘了我們！”
“咱們都是老同學，這還用說？”
“李哥果然大氣，哪像那個楊洛，窮寒酸。”
窗外漸漸飄雨，城市變得朦朧，聚會接近尾聲。
桌上的豪車鑰匙不見了，開豪車的人也乘着電梯進了地下車庫。
等車的周曉婷和沒車的楊洛並肩站在門廳里，相互無話，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
半晌，周曉婷覺得有些不自在，於是下意識地開口：“楊洛，今晚的飯菜還合口味嗎？”
這句話隱隱提現着李家夫人的氣勢，替主問客，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容。
楊洛點點頭：“挺好吃的，畢竟是我徒弟的手藝。”
“……”
周曉婷尷尬地笑了兩聲，她把這事兒忘了。
“哦對了，你怎麼會是那個主廚的師父？”
楊洛想了想：“你說阿德啊，去年他從M國來天空城的時候丟了手機和錢包，後來流浪到我的餐館，為了吃飯就給我幫了三個月的廚，也不算什麼師父。”
“既然你有這麼好的手藝，幹嘛還一直待在那個小餐館裏？你可以拉點投資來CBD開間餐廳啊，一天應該比你一年賺的都多。”
“那家餐館是家裏的祖業，聽說都有幾百年的歷史了，父親臨死前給我立下了規矩，不能輕易離開那裏。”
“雖然我很驚訝你的廚藝水平，但光廚藝好是沒用的，你太天真了，”周曉婷笑着看他，露出一種過來人的神情。
“你看阿天，雖然他的廚藝不好，但是有那麼多的資源和財富，還有很多很成熟的商業規劃，眼光長遠，目標準確，這些都是你遠遠比不了，所以我才會看不上你。”
“嗯，說的對。”
楊洛轉頭，停車場開出一輛邁巴赫。
“人要學會成熟，阿天很早就開始管理企業了，你應該多和他學學的，腦子裏不要有那麼多空想，沒用的，這個時代對美食的狂熱會造就你，但你遵循的那些規矩就會毀掉你，別而立之前還一事無成，懂嗎？”
楊洛抬起眼睛仔細打量着她，彷彿重新認識一個人一樣，半晌后忽然露出微笑：“會的，謝謝你。”
“嗯？謝我做什麼？”
身後傳來“滴滴”的喇叭聲，李哲天臉色鐵青地看了周曉婷一眼。
雨勢漸大，落湯雞一樣的楊洛看着車道，轟鳴聲傳來，邁巴赫揚長而去。
“謝謝你讓我發現你不值得喜歡，不然那我會難過很久。”
楊洛默默自語，不禁疑惑。
到底是因為年少時的口味太怪，還是說歲月終究會改變一個人。
以前認識的她似乎不是這樣的吧？哦對，以前也沒說上過幾句話。
他聳聳肩，呼出那口悶氣，心裏一陣輕鬆轉身要走。
“師父，等一下！”
餐廳內，Richard抱着一隻黑色的箱子，迎着豆大的雨粒快步跑了過來，在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停住，身上的黑色廚師服被林透，看上去油光水滑。
“怎麼了阿德？有事嗎？”
“您剛進包廂我就看到了，他們的說的話我也聽到了，所以我故意去送酒，給您長臉，咋樣，利索吧？”
“利索不利索不知道，國語說的倒是挺利索。”楊洛調侃一句，又低頭看了看他手裏的盒子一愣，“這是什麼？補送拜師禮？”
Richard把盒子端起來，
一臉嚴肅地看着他：“這是靈光美食送來的《美食時代》遊戲套裝，他們邀請我去參加遊戲公測，我覺得還是給您吧，一方面我不愛玩兒遊戲，另外我覺得能得到傳奇菜譜的，一定會是您了。”
楊洛接過箱子，翻轉過來看了一眼：“售價一萬美刀？吃人啊？”
“那……那你如果不要我拿回去了？”
“要！”
“……”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啥意思啊師父？”
“我國古語，就是謝謝你的禮物。”楊洛露出一口小白牙。
……
……
路上，天空城CBD燈火通明，下班的小白領脫掉職業裝，穿的耀眼無比，與自己的方向背道而馳。
所有人都在儘力裝扮生活的顏色，只有自己在不斷地縮減這自己的存在感，這種味道以前嘗起來不錯，但今天卻變得十分不好。
從市區到西郊，天空越來越黑，雨勢也越來越大，吞沒了所有夜色。
回到餐館已經八點四十了，店裏的空調還開着，楊洛換掉濕掉的衣服，抱着遊戲盒子看了半晌。
公測時間九點整，還有十多分鐘。
楊洛將遊戲裝備丟掉一旁，伸手點了支煙，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
沉浸式美食遊戲？什麼鬼？聽上去就完全不靠譜。
NPC會有味覺么？能吃東西嗎？
沒有味覺，不吃東西，那要怎麼評選輸贏？
色香味三要素缺了香和味，難道光憑好看決斷嗎？
這……
實在是想不明白。
射擊遊戲也好，動作遊戲也罷，這些他都可以理解，可美食遊戲該怎麼玩兒？
楊洛沉住一口氣，取出盒子裏黑色的遊戲頭盔，將電源插好，躺在床上閉上了眼。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白天車滿為患的時候都沒生意，就更別說晚上了，玩玩就玩玩唄？
一萬美刀的遊戲，貴成這個樣子，肯定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吧，況且還有傳奇菜譜做獎勵。
如果自己能拿到菜譜，說不定就可以改變餐館的現狀。
幾秒鐘的漆黑之後，耳邊響起一陣歡快的嬉笑聲。
“歡迎來到美食時代，請用您的雙手，為每一道美食注入靈魂。”
楊洛微微一愣，繼而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白色大廳里，身上穿着一件廚師服，樣子倒是沒有變化，應該是頭盔上帶有全覆蓋式的面部還原裝置。
真是高科技啊，完全感受不到與現實的區別。
大廳盡頭站這一個滿臉微笑的女孩，應該是新手登錄后的引導NPC。
“你剛才說什麼？”
“歡迎來到美食時代，請用您的雙手，為每一道美食注入靈魂。”女孩笑容溫暖，眼神極具感染力。
楊洛一陣恍惚，想起了父親當初的一句話。
“你做的菜絲毫沒有靈魂！”
毫無頭緒，難以理解，所以到現在他都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女孩再次開口，空氣飄出巨大的輸入框：“請輸入身份信息、實際住址、以及綁定您的餐廳。”
“姓名楊洛，住在西郊天南高速路口，餐廳……”楊洛撓了撓頭。
自己的小餐館確實是有招牌的，但奇怪的是招牌上並沒有字，他也不知道父親當初是怎麼想的，難道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親爹恐怕精神方面不太好說。
“請綁定餐廳。”
“我不知道餐廳的名字怎麼辦？”
“您可以嘗試輸入餐廳地址，如地址準確，系統將自動為您檢索餐廳名稱。”
楊洛點點頭，重新把自己的住址輸入了進去。
“檢索結果：‘食客天堂’，餐廳已綁定。”
“食客天堂？綁定錯了吧？”楊洛看着這個陌生的名字有些發矇。
女孩仍舊微笑，揮了揮纖細蔥白的手臂，楊洛的眼前隨即浮現出一個電子列表，表頭上寫着遊戲權限合約。
“未避免公司與玩家造成意志衝突，在進入遊戲之前，請仔細閱讀本作權限內容，如無異議請選擇確定。”
“確定……確定……”楊洛伸出手指一陣狂點，然後忽然停住，“錄製權限，為什麼要錄製權限？”
“本遊戲引擎已接入K直播，您的遊戲進程將通過直播平台，實施傳輸到觀眾眼前。”
猶豫了半晌，楊洛伸手點擊確定。
錄就錄唄，反正也沒人看。
隨後畫面一變，自己正漂浮在空中，彷彿脫離了地心引力一般，隻身遨遊在無盡荒涼的星空之間，身邊是無數自轉的行星。
然後，一座蔚藍色的星球飛向自己，在撞擊的那一刻，身邊的景色如同融化的乳膠般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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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莫斯星球
任務名稱：億萬富豪的記憶味道
任務簡介：本星球財富排行榜第一位的億萬富豪江正東中年喪妻，孤身三十年再未婚娶，睿智的老人已經看透了世間的一切，卻唯獨對特A級廚師妻子的最後一頓晚餐念念不忘，請重現這種味道。
任務菜品：蔥花炒蛋
任務地點：江氏金融大廈
任務線索：請點擊工具欄查看。
通關要求：獲取江正東的一滴眼淚。
任務難度：一星級（最高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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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洛看着任務欄一陣失神：“原來美食遊戲是這麼玩兒的，聽上去倒是挺有意思的。”
感嘆之餘，他看到視野的右下角有一隻淡淡的圖標在跳動。
楊洛伸手將圖標打開，是一個類似書架的工具欄，前兩格各放置了兩樣物品。
第一件是特A級廚師證，照片是一個滿臉微笑的中年女人，穿着淡黃色的毛衣，定格着她正在切菜的樣子。
“這應該是故事簡介里的妻子吧，”楊洛將證件放回去，又取出了第二個線索，“我靠，創可貼？是切了手了嗎？”
再次將線索放回工具欄，眼前飄出一個巨大的按鈕。
是否進入遊戲？
是。
……
……
高樓林立的世界裏，腳下是白色的時代廣場，霓虹燈在閃爍，燈下站着的全都是被系統傳送兒而來的玩家。
這是一個高度現代化的虛擬星球，定位基塔懸在空中，磁力飛船在城市邊緣遨遊，一切都無比真實而細膩。
“進來了么……”
“我操，這是遊戲？這也太尼瑪真實了吧？！”
玩家們經過了從震撼到平靜的過渡，開始四處打量這個幾乎看不出人工痕迹的世界。
恍惚半晌，才終於意識到遊戲已經開始了。
“這要怎麼玩兒？”
“好像是……”
“快看，是任務地點，江氏金融大廈！”
楊洛才剛站穩腳，還沒來得及壓制住心中的震撼，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嘈雜的叫喊聲。
“傳奇菜譜是我的！”
“你有病啊，這又不是戰鬥遊戲！”
“我一定要第一個進去！”
玩家全都反應過來，面露狂熱，沿着大廈的方向飛奔而去，只聽遠處此起彼伏的撞擊聲響起，跑在前面的玩家全都被彈了回來，重重的落回到了原地。
儘管遊戲沒有裝備連結神經感官的裝置，但忽然間的上下顛倒還是嚇住了後面的人。
“怎麼回事？為什麼出不去？遊戲不是已經開始了嗎？”
玩家們一臉疑惑，迷茫中四下尋找，才看到廣場上有一個赤紅色的漂浮倒計時，預示着距離遊戲開始還有一分鐘。
“叮，預備時間，請先仔細思考任務線索！”
一句提示音響起。
楊洛默不作聲，看着工具欄開始沉思。
億萬富豪想吃妻子的炒蛋，這件事本身是很正常的，但現在是在遊戲裏，蔥花炒蛋是最簡單的菜品，所以破關方式不可能那麼簡單。
工具欄有兩條線索，一張是廚師證，一個是創可貼。
那張廚師證可以說明妻子的廚藝很高，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創可貼呢？
創可貼是受傷時用的，是預示着這道菜跟妻子的去世有關係？還是說，蔥花炒蛋的做法很危險？
作為一個廚師，楊洛對於味道是很敏感的，對於味道的組合形成更加敏感。
此時看到創可貼，他忽然用了一個令自己毛骨悚然的想法。
是割破了手指……用血液提鮮？
我的媽啊，玩兒不起玩不起。
正想着，身後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楊洛，你也來玩兒這個遊戲？”
轉身，身後站着李哲天和周曉婷，說話的是周曉婷，而李哲天則輕蔑地看着他。
楊洛微微抬頭，看着李哲天頭上緩緩浮動的身份信息。
李哲天，28歲，身後是幾十家高級餐廳的名字。
“楊洛？”
“哦，朋友送了一套設備，所以就進來看看了。”楊洛淡淡回了一句。
“好好欣賞遊戲風景吧，系統里有截取視覺畫面的功能，多留幾張回去做壁紙。”李哲天高傲地沖身後招招手，跟隨而來的八人走上前來，“你們都是天空城最好的廚師，一會兒倒計時完了之後立刻沖向任務地點，爭取最快時間通關，聽到沒有？”
“知道了少爺！”
周曉婷眯眼一笑：“遊戲場景很寫實的，祝你玩兒的開心。”
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楊洛心裏一陣鬱悶。
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對周曉婷暗自傾心？是少不經事，還是源於生理的衝動？
這種喜歡照現在來看，也太過於離譜了。
“滴滴滴！”
“各位玩家注意，遊戲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