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杏林女儲

第23章 杏林女儲

“那次在雲夢澤,承蒙你相救,但由於種種原因,當時的我未能表明身份,還請見諒!”白逸向巫旬紵低頭拱手道,渾身散發一股傲然不遜的氣質。

“昨夜在金月樓再次偶遇,我本想是否認錯了人,但後來觀你模樣,又聽了你那番說明。想來錯不了,但又還沒有十分的把握,又怕是真的要是錯過了怎麼辦,只好使計令你與我回府。回府後我令人拿來進城文書,查閱之後,發現有一名為‘巫旬’的人,便知就是你了。這世上姓巫的人不多,雲夢澤的巫旬紵,江湖上人稱‘名醫聖手’之人,就是你。”

白逸將事情都講述了一遍給巫旬紵聽,兩人便都明了了。

“我本來還想着隱姓埋名什麼的。”巫旬紵突然覺的自己有點蠢。

“這當然是最好,畢竟江湖險惡,就連這落江城,也不是如世人想像的那般美好。”白翳說,她又熟練的自己的三千青絲束於腦後。

“可你的臉怎麼回事兒?還有,你為何着男子裝束?”巫旬紵連連問到,語氣顯得急切。

白翳談談笑道:“我的臉,是被你所救之後在戰場上為敵人所傷,至於着男裝嘛,你聽說道有女子上戰場的嗎?”

她再次示意他坐下,然後為他倒了一杯茶,也給自己的茶杯倒滿,坐了下來。

“我本是白府千金,名為白翳,我家世代都是翰林院的首席御醫,朝廷給予厚望,代代世襲官職。只可惜,到我這輩,全族皆得女子,無人可以為繼。最後無奈,在我出生的時候,為了家族的繁榮和名譽,便對外宣稱得了一子,名為白逸。其實我早先是有一個大我十歲的兄長的,奈何先天體弱,一直靠名貴藥材續命,但也只活了十七,便離世了。後來我的族人都慶幸還好當初對外宣稱我是男子,所以,在外人眼裏,我便是白府少爺白逸。我從小被教習武學醫,十八歲時,國家大亂,我女扮男裝棄醫從軍。後來立了戰功,二十歲被冊封成了將軍,只是,那一年一場戰敗,連累全族被斬首。如今只剩下我和我的祖父。而你見到的府中的人都是當年隨我奮戰的兄弟以及他們的家室。”

“你戰敗的那一年就是我在雲夢山遇到你的時候?”巫旬紵想來那是見她也不過雙十的年紀,卻身受那麼重的傷,實在是記憶猶新。

白翳微微笑道:“是的,那年我二十歲。與敵軍交手,誤判軍情,連連失了兩座城池,害死了不少黎民百姓。朝廷大怒,加上奸臣佞言,我全部族人皆被斬首。我與祖父是得到部下的解救才好不容易脫身的。隨後,我們逃到了落江城。我本是無意從軍,可那種年情,學醫是救不了國的!可笑的是,我本以為以武力至少可以活得暫時的和平,結果不過是自欺欺人。戰爭,從來解救不了任何人。”

說到這裏,她和巫旬紵都不由得沉默。

“你不用擔心,你的傷我會幫你只好。”巫旬紵安慰她說到。

白翳自是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臉上的刀疤。不過她卻沒有立即表示同意,只道:“謝啦!不過暫時我還是想這個樣子。”

巫旬紵倒有些不能理解了,女子向來哪有不在乎自己容顏的,何況,這白翳原先的樣子他見過,雖是眉宇間比尋常女子多了一份英氣,但容貌也算得上是姣姣。

巫旬紵不便多問,只好說:“既然如此,你何時想要回到以前的模樣,只管告訴我。我保證,不出三月,便會恢復如初。”

白翳感激的看着他點了點頭。

“你昨夜既然在金玉樓惹出了那麼一出,自是不可能再想着默默無聞了。即使我不出面,就憑你得罪了金月樓的掌柜,也會成為這落江城的明人。既然都要出名,不如有我這個白家少爺出面然你一夜成名來的好。至少,那些人看在我的份上,傳出去的也會是美名。”

白翳說:“不過,你也不必因此就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的意思是?”

“你還是做你的巫旬,不過,這個巫旬也即將是落江城的名人‘巫旬’就是了。”白翳笑着解釋道:“如今只有我知曉你是雲夢澤的那位巫旬紵,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只當你是一個愣頭青的學醫小子,因着昨夜的事和我這個白府的少爺打了個賭約,才一夜成名的。你便隨着他們的意思,當你的巫旬,醫你的掌柜。”

巫旬紵明白了她的意思,覺得可行,便同意了。

“平日裏你儘管自由的出入,不過,這落江城魚龍混雜,身邊得帶上一位高手才行。覃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我會吩咐長金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可是......”

他想說怎麼好這樣打擾,可話還沒說,白翳就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她看着巫旬紵,說:“你不必跟我客氣!往大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點事情也算不上回報。往私里說,我們再見就是緣分,我有比你長六歲,我的兄長和姊妹都已經不在人世,你若不嫌棄,就當我是你的姐姐吧!”

巫旬紵從小就失去了親人,除了師傅,還有那個一天到晚老不正經的師兄,他也沒有跟誰親近過。如今遇見這個“故人”,他也覺得是緣分,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遲疑了半天,才小聲的應允了。

白翳見他答應了,十分高興。趕緊上前拉着他的手說:“那我就當你是我弟弟了!不過,在外你可要記得叫我大哥。還有,我雖叫白翳,但身為男兒的那個‘逸’字,是飄逸的‘逸’。可別弄錯了!”

巫旬紵點了點頭。

兩人相遇的事情自然是值得高興一場,但他也沒有忘記,眼前這個人是活不長久的。

“對了!我給你的葯,沒記錯的話你還剩下十一顆吧!”

白翳沒想到她突然提起這事兒,愣了一下,說道:“嗯。”

“這葯雖然煉製起來很費時間和人力,一年最快也就三顆。我手裏還有一瓶,一共7顆,是你走後重新煉製的。”巫旬紵說道,臉上的表情滿是認真:“你放心,今後我會每年至少煉製一顆,這樣你的性命便足以無礙。”

白翳從沒想過,還需要他的丹藥續命。對她而言,能夠多活二十年,已是上天的恩賜,她的心裏對此只有感激而沒有更多的奢求。看着巫旬紵認真地臉,她微微笑道:“我會好好活着的。”

而巫旬紵,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何要說這一番話,但他卻沒有半句虛言,全是他當下心裏所想。

他覺得很奇怪,若只是當年的那個女子,他便不會有這般急切的要為其煉製丹藥的心思,也不會一想到她不能像常人那般活到該有的歲數而傷感而擔憂。但是現在卻不行了,她說他是她的弟弟,有了這姐弟之間的羈絆,那份擔心憂愁的心情,只怕只會是有增無減。

巫旬紵想,原來世間的事情多是變幻的,生老病死也是可以改變的。一切不過在與人心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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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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