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眼疾手快地按下暫停鍵，沈文豪有點心虛地看了眼眼底戲虐之色愈發深重的寶貝妹妹，訕笑道：“點錯了，點錯了，不是這個，我找下……嗯，是這個……”
這次再三確認沒有錯，沈文豪才點了播放。音頻中，他自己還帶着點睡意的懶洋洋的聲音率先響了起來:“昨天太晚了就沒問你……叔叔阿姨昨天沒對你怎麼樣吧？”
沒。”顥天回答，“就是車和房被扣了，卡被凍了，沒動手。”
錄音里沈文豪頓時一笑：“真沒想到你會有這麼一天……現在你怎麼打算的？公司暫時也回不去了，總不可能就這麼無所事事地獃著吧？要不然我讓我哥們的助理休息段時間，你給他當助理怎麼樣？”
“噹噹助理？”顥天似乎有點醉了，茫然地反問了一次，才有點急切地連聲拒絕：“不行，不行，我跑去當助理，估計轉頭就該有流言傳出來了，不好……不行……”
“能有什麼流言？說顥總屈尊來做助理定然有什麼難言之隱，說不定顥越遇到什麼經營危機了？”沈文豪繼續沒形象的大笑，“不是，你說你昨天那條朋友圈一發，大半個商圈的人都知道你懼內了，人家頂多當你是來接受組織的安排，不會多想的。”
顥天似乎有點莫名的堅持，久久沒吱聲。半晌，一聲壓得極低約等於無的“不行”才響起來，而後，則是沉悶的“咚”的一聲。
沈文豪笑着關掉錄音，輕咳了聲：“這是喝醉了頭撞桌子上了。”
孟曉下意識偏頭看了眼睡得昏昏沉沉的顥天，眯了眯眼。
“我看了下，沒多大事，應該睡一覺就能好。”沈文豪見狀解釋了句，又繼續道，“其實前面還有一段我沒錄上，我說先借他套房子住着，再給他輛車開着，但他沒要……說起來一個公司的大老闆能被趕出家門，還真沒見過。”
沈文豪狀似同情地掉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在孟曉面前把顥天嘲了個夠本后才說起正事：“我想了想，這事說到底其實和咱們都有點關係，叔叔阿姨他們的態度究竟是什麼咱們也不清楚……讓顥天去別的地方上班落在別人眼裏確實也有點說不過去。”
孟曉沒有說話，等着他繼續往下說。沈文豪良心發現，準備正正經經地助攻一波，斟酌着語氣商量道：“我想問問你接下來的行程是怎麼安排的，實在不行乾脆讓他跟着你當助理算了。”
聞言，孟曉微微皺起眉，疑惑地打量了下沈文豪，見他態度認真不像玩笑，孟曉思考了下這一提議的可行性，雖然她可以這麼辦，卻仍舊掙扎着試圖拒絕：“讓顥天哥給我當助理，更不好吧？”
“也沒什麼不好的……”沈文豪在心裏默默吹響助攻的第二輪號角，“叔叔阿姨他們現在正在氣頭上，就算我們也不熟，去勸估計也沒什麼用……這樣還不如讓顥天避開一段時間給他們消氣的機會，而且也不是真的讓他當助理，就用探班當借口，像以前那樣。”
孟曉摸出手機給經紀人打電話：“我先問問吧，如果接下來還有不錯的戲，可以考慮。”
“行！”能鬆口就是好現象，沈文豪很容易滿足。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經紀人偏低的聲線里滿是猶疑：“曉曉，找我有事？”
“我想問問接下來，還有找我拍的戲嗎，應該是沒有了吧。”孟曉說道，順手開了免提。
“我也正想和你說這事。”經紀人語氣中的猶豫更明顯幾分，片刻后才好像下定決心一樣道，“去年不是出了檔很火的戀愛真人騷嗎？節目組前天和我提了提，想邀請你和顥總一起參加節目。”
沈文豪眼睛頓時一亮，頗像是只見到了小魚乾的奶貓。頂着他的視線，孟曉頭皮有點麻。經紀人不知內情，壓低了聲音：“我本想推了，結果發現最近沒什麼好的劇本，倒是有幾個廣告，但是投資方那邊都不怎麼樣，只會過度消耗人氣，你又是個不願意跟他們扯上關係的，得不償失……所以我想問問，你怎麼想的？”
孟曉頗有點後悔打了這個電話，她剛想回絕，手機就被沈文豪接了過去：“這件事我和曉曉商量下，晚點兒再給你答覆。”
經紀人有點驚訝，卻很快反應過來：“好的，稍後再給你電話。”
掛斷電話，將手機放到一旁，沈文豪眨了眨眼，開口詢問：“這安排我看就不錯，既師出有名又順理成章，你好他好大家好，一箭多雕。你怎麼想的？”
孟曉有些不耐煩：“我不喜歡在娛樂圈，而且我和他現在只是朋友關係，如果以後經常被觀眾組CP很不好……”
“沒事。”沈文豪安慰地很不走心，“無論是演戲還是真人騷，都是要被粉絲YY的，多一個少一個真的沒什麼關係。”
“真是服你了，不光是我自己，怎麼也得問問顥天的意思吧？畢竟上節目也是兩個人的事。”猶如一隻被捕上岸的魚，孟曉垂死掙扎。察覺到她態度的鬆動，沈文豪一高興嘴上就沒了把門的，大笑着擺了擺手：“沒事，回頭我和他說！說真的，他高興還來不及……畢竟他喜歡你……”話還沒說完，被他笑聲吵醒的顥天就拽住了他的胳膊。
沈文豪一頓，將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裏，對上顥天猶帶怒火的眼神，臉上的興奮盡數成了被抓包的尷尬。
孟曉左右看了看兩人，福靈心至地聯想起沈文豪特意珍存的顥天的錄音和他積極幫助顥天的態度，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還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猶豫了下，孟曉最後還是答應了節目組的邀請。經紀人頗有些憂心忡忡：“看節目組這個熱情程度和重視程度，你和顥總的C位是跑不掉的。雖然有後期剪輯，但那麼多鏡頭，觀眾們一個個又好像都煉了火眼金睛，萬一被扒出點什麼來就麻煩了。”
她說的也是孟曉擔心的，但已經答應下來，孟曉也只得勸她寬心。這檔戀愛節目的名字叫做《戀愛99》，節目組的口號很獵奇——“戀愛99，天長地久”。
和一般甜度超標的戀愛節目不同，這一檔節目更加真實有趣，去年一播出就突然爆火。而第二季的節目也延續了第一季的口號，錄製的地點定在了一座有名的南方小鎮。兩人抵達時恰好趕上下小雪，山水環繞的小鎮披上了一層雪色，雪花落在靜謐的水面，蒸騰起了一層薄薄的寒涼霧氣，深深呼吸一口似乎都能嗅到空氣里淡淡的雪氣和花香。
美好的環境格外的能滌盪人心，孟曉幾乎都忘了自己是在錄節目，從車子上下來后就顯得極為興奮。顥天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生怕她腳滑摔倒受傷，一路提心弔膽。好在，兩人有驚無險地走到了節目組錄製的第一站任務地點。
和第一季節目一樣，第二季開始，節目組最先發佈的任務也是“用心決定住所。”孟曉看了眼任務卡，興奮到發熱的大腦漸漸冷卻，甚至有點沮喪。
《戀愛99》一共會邀請三組嘉賓，節目組準備的住所也劃分為豪華、精緻、舒適三級，而第一次任務完成度最高的一組可以優先挑選喜歡的住所。但憑他們之間的默契程度和了解程度，估計是只能墊底的……孟曉在心裏嘆了口氣，如果是以前的林文，可能會得第一。
“請兩位分別戴上耳機，坐到指定位置上。題板上一共會顯示十道問題，請兩位在規定時間內作答。”節目組總導演跟拍他們這組，讀完規則，又低聲補充了一句，“考慮話題度，問題都從孟小姐以往的粉絲提問中抽取。”
顥天下意識看了孟曉一眼，就見她方才還興奮得熠熠生輝的雙眼微微黯淡下去。嘴角微抿，他抬手戴上了耳機。
Q1：孟小姐最喜歡的顏色是？
顥天下意識寫下水藍兩個字，最後一筆落下時，他又頓了頓，抬手改成了紅色。節目組導演原本盯着屏幕，見狀下意識看了顥天一眼。顥天沒察覺，認真看向第二題。十道題下來，導演和一眾工作人員的神態已經從驚訝慢慢變為淡定。
見兩人摘下了耳機，導演沒立刻公佈答案，而是問了在場所有人最關心的一個問題：“答題的過程里看到顥總幾次修改答案，能問問顥總是怎麼想的嗎？”
顥天一怔，心裏那種類似於高考放榜時的緊張又拔高了一截，甚至都不敢去看看孟曉當下的神色，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樣子看起來認真得有點可愛：“其實那幾個問題我都在曉曉的官方資料里看到過……但我感覺答案可能是錯的。”
導演笑了笑：“顥總能具體說說嗎？就像第一題，為什麼把水藍改成了紅色？”
聞言，孟曉不禁一怔，下意識轉頭看向顥天。顥天本來就在心裏忐忑地打着小鼓，發覺大家態度都有點奇怪后不由有點慌。
他面上維持着極具欺騙性的淡然，不答反問：“是錯了么？”導演忍俊不禁，沒再故意消耗時間，將兩人的題板一齊在屏幕上亮出來。如果忽略掉字跡的不同，兩人的答案雷同得就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顥天心裏驟然升起一種高考結束，學渣和學霸對答案，發現自己拿不定主意猜測的幾道題竟然全都對了的驚喜感。
導演再度追問：“豪總能以第一題為例解釋下為什麼捨棄粉絲們一直認定的水藍，改成紅色嗎？”
孟曉也有些不確定地看向他，會不會是林文的記憶蘇醒了。
“因為……”顥天底氣驟然足了，看起來很像是拿着滿分試卷交給家長的小朋友，“我發現曉曉很喜歡一些帶着紅色的小配飾。”
他話不多，卻直擊重點，導演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讓工作人員將三組房子的照片投影到屏幕上，孟曉輕輕呼出一口氣，說不上是失落還是輕鬆。
“兩位在第一輪測試中成績第一，獲得優先選擇權，請兩位商討后給出選擇。”說到規則，導演又恢復了一貫的正經。
孟曉壓下想心頭的情緒，抬頭看向投影。節目組正是財大氣粗的時候，定下的三處住所條件都很好，裝修風格卻迥異。
孟曉思考了下，低聲詢問顥天的意見：“我們選第二組吧？田園小清新，窗邊的綠植看着心情就很好。”
“都可以，聽你的。”顥天自然沒意見。孟曉偏頭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趟出來后，顥天身上的冷淡感削減了不少。但周圍都是鏡頭，她不好多問，抬頭嚮導演確認了住所選擇。
第一次任務落下帷幕，導演示意工作人員暫時休息，起身上前和兩人溝通：“這一季的節目增加了一個環節，叫戀愛獨白。兩位老師可以選擇是在第一期錄，還是在最後一期結束的時候錄。”
孟曉實在不知道現在錄要說什麼，果斷地選擇了最後一期。導演點點頭，問道：“那顥總呢？”
“我現在錄。”
見孟曉有點驚訝，顥天遞給她一個溫柔的笑，站起身，“獨白在哪錄？我現在過去嗎？”
錄製安排在一間隔音極好的房間，房間中央擺着一張大大的書桌，唯一的一張椅子正對着書桌上的攝像機。
顥天看了眼屋子裏的佈置，詢問：“我有點事情想和你商量，能先把攝像都關了嗎？”導演因他客氣的態度而有點受寵若驚，讓人關了攝像又關好門，他很上道地壓低了聲音：“顥總您有什麼要求只管提，能做到的我都盡量滿足。”
微微一怔，顥天意識到導演可能想歪了，輕聲笑了下：“不是……我沒什麼別的要求，只是想和你談一筆合作，如果你不能做主的話，可以把說得上話的人都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