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孟曉這才突然想起來蕭謙好像比她還小了一歲，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從相親對象莫名變成朋友的兩人相談甚歡，隔壁的沈文豪聽不清楚兩人壓低聲音的話，卻能聽到兩人的笑聲，只當這場相親十分成功。想了想，他難得認真地給顥天發消息：相親挺成功的，聽我的一句勸，放棄……
字還沒打完，沈文豪就掃到門口出現了道熟悉的身影。他低頭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臉色不大好看的顥天，有點懷疑顥天是順着網線找過來的。
沈文豪咳了聲，下意識壓低聲音，“你怎麼找過來的？”
“我剛下飛機，你拍到了屏風，我上網搜出來了。”顥天寒着臉，偏了偏頭，“曉曉？在隔壁？”
沈文豪嘆了口氣，拖着人往外走。確認距離夠遠，孟曉和蕭謙應該聽不見了，他才鬆開手，試圖解釋：“我本來是想幫你的，但你和曉曉……我肯定更疼曉曉，任何事都要看她自己的意願，她如果真的和蕭謙成了，我也不會棒打鴛鴦。”
顥天臉色很難看，他從收到消息的時候就開始忐忑不安，看到孟曉和別人相談甚歡的照片后更是首次嘗到了嫉妒的感覺，想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感覺？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知道屏風所在地后風塵僕僕趕過來，卻沒想到會聽到這番話。顧不得形象問題，他眼神空茫地倚到牆上。
沈文豪心裏不是滋味，拍了拍他的肩，剛想說話就聽到顥天有點疲憊的聲音：“有煙嗎？”
沈文豪微微咬牙：“沒有。”
顥天自制力極強，平時煙酒不沾，眼下……只能說時候未到，有緣無份。沈文豪心裏暗暗感慨了聲，再沒之前逗人的心思，陪着他站在走廊里吹冷風，直到手腳都有點發涼，沈文豪才想起來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卻一眼掃到了孟曉幾分鐘前發來的新消息。
孟曉：老哥，可以準備回家了。
沈文豪看了顥天一眼，低頭回復：怎麼不多聊一會兒？也好加深一下對彼此的了解。
他有心想爭取點給顥天恢復平靜的時間，孟曉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不用了。
沈文豪隱隱覺得她這個態度好像和自己想像的有點不同，有些過於漫不經心，就見她下一條消息緊跟着跳出來：我沒打算談感情，蕭謙也有自己喜歡的人，相親沒成，沒必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
態度之坦誠，令沈文豪被愧疚情緒填滿的眼神瞬間亮了。“顥天，他們沒成！”
沈文豪將手機舉到他面前，心裏跟着舒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心虛，“我其實沒聽清他們在聊什麼，光聽到他們笑來着，現在想想可能是我誤會了。”
顥天盯着手機看了半晌，才移開了眼，也似是鬆了口氣。
沈文豪低頭回復：我現在有點事，等等我去找你。
沈文豪說，“一會兒你來送曉曉，再表白一次，我覺得曉曉應該有分寸，她不會拖着你的，雖然我覺得她對你有些不一樣，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好，別等以後了再後悔。”
五分鐘后，兩人站到了相親人士的包廂外。沈文豪抬手敲了敲合上的屏風：“曉曉，走吧？”
聽到隔間裏傳來的腳步聲，顥天收回手轉向沈文豪，剛想挑眉示意，面色就驟然一變：“媽，您怎麼會在這？”
顥天心裏驟然浮出絲不妙的預感，轉身就看到自家母親正面帶疑惑地看着兩人，“我怎麼不能在這？這是你朋友……你們在等人？”說著，她下意識看了眼兩人身前合著的屏風門。
巧的是，蕭謙恰好打開門走出來。聽到屏風移動的聲音，顥天心裏一顫，他有點不想讓自家母親看到裏面的情況，他下意識擋在門前。蕭謙有點不明所以地繞出來，狀況外的孟曉跟着一起走出來。幾人面面相覷，又齊齊看向眉心微皺，有些不明所以的顥母，場面一度尷尬。
高級連鎖酒店。
顥母端坐在沙發上，語氣淡淡的卻透出絲不容置疑：“現在可以說了吧，你怎麼會來這，剛才是什麼情況？”
顥天揉了揉眉心，斟酌着開口：“媽，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跟我爸在這好好玩就是了。”
他話音剛落，玄關處就傳來了進門的動靜，片刻后，顥父走了進來：“這麼著急把我叫回來，這是怎麼了？”
顥天在一旁乾笑了聲，露出一個頗為無奈的神色。顥母看在眼裏，心生不快，這孩子還嫌他們煩，抬高的語調中暗含不滿：“剛才在外面，你就支支吾吾，那麼多人，我也不好問你什麼，這裏就我和你爸在，你到底說不說？”
“媽你別急。”顥天的臉色很是不好，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往外蹦，“剛才的那個女生，就是孟曉……”
顥母思索了片刻，一下抓住重點：“孟曉！那不是之前你帶回家裏的那個女孩嗎？我看那個樣子應該是去相親了，她老家在這？但是你沒事跟去幹什麼？”
顥天傷痕纍纍的心臟又被親媽狠狠戳了一刀，還要絞盡腦汁地編造借口。顥母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沒給他留半點餘地：“行了，別和我說什麼是去談生意，你的借口騙騙別人也就算了，你爸爸可認識那家店的老闆，問一問就清楚你到底有沒有訂桌了。”
生平第一次撒謊，還未實施就慘遭拆穿，顥天嘴角微微抿了抿。
“說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曉曉，但是人家沒看上你？你不想放棄，一聽說人家去相親就顛顛追過去了？”顥母明察秋毫。
顥天嘴角抿得更緊，藏在頭髮里的耳朵卻整個兒紅了。見他不願回答，顥母也不生氣，轉過頭一句話就把屋子裏的一老一少都給嘲笑了一番：“看看，兒子簡直和你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明明平時看着挺聰明的，追起人來的時候卻笨得要命。”
顥父氣鼓鼓地不服氣：“我那時候可比他聰明多了好嗎？”兩人一唱一和，書房裏原本略顯壓抑的氣氛頓時變得輕快，顥天原本還有點擔心，也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這時候才意識到兩人都已經消了氣。心上驟然一輕，顥天嘴角多了點笑意，插話道：“其實我追人的方法都是文豪教的，孟曉的哥哥。”
顥母有點糟心地看了眼自家還偷着笑的傻兒子，只覺得頭疼：“我覺得他也沒啥經驗，你覺得他要是會追人的話至於到現在一點效果沒有？傻小子，你要是聽他的話來追人，估計再過個三五年，曉曉的孩子都能管你叫叔叔了！”
這一刀插得太准，顥天剛舒展的嘴角再度綳得緊緊的。他想像了下孟曉和別人的孩子管他叫叔叔的場景，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顥母和顥父再度對視了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笑意。
“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別打擾我跟你爸，我給你出個主意，保證幫你追到曉曉。”顥母擺了擺手，開始趕人。
然而當天晚上，難得再次見到父母的顥天就被父母寒着臉，直接趕出了房門。被沒收了車子房子凍了卡的顥天弱小無助又可憐，站在街邊給沈文豪發微信。
顥天：被老爸老媽趕出來了，收留我一段時間唄……
沈文豪都已經睡了，又被手機震醒，睡眼迷濛地看了眼手機。因為太過驚訝，理智又尚未完全蘇醒，他一時沒注意，手機直接從手心滑落，狠狠砸在了鼻樑上。過了幾分鐘，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顥天等來了一句略顯猙獰的回復。
沈文豪：活該！等！着！
凌晨十二點半，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顥天被沈文豪從馬路邊兒接回了家。沈文豪困得已經變成了三眼皮，沒有半點待客意識地一頭扎進卧室。
顥天之前沒來過這裏，他也是第一次來沈文豪這邊的家，略微打量了眼，他在沙發上坐下，摸出手機點開朋友圈，腦海里還回蕩着顥母再三強調的要點：慘！很慘！非常慘！這世界上就沒有比他還要慘的人了！
有點兒費力地代入了下，顥天微微皺眉，手指在屏幕上摁字：被趕出家門了……[孤零零的影子.jpg]
猶豫了下，他還是沒忍住，退出去百度了下，按照帖子的步驟設置了一個只有六個人可見的分組，才把動態發出去。
兩分鐘后，顥母的視頻電話打了進來。“你是不是設置分組了？”顥母摁着嘴角和眼角的面膜，坐的位置離手機遠遠的。
見顥天點頭，她頗有點恨鐵不成鋼，“我就說怎麼沒人給你點贊，包袱挺重啊？可你說說你追女朋友要什麼包袱？包袱是什麼？臉皮是什麼？能吃嗎？能幫你追到人？沒用的東西儘早扔了。”
顥父沒露臉，聲音卻亂入進來：“把你那條朋友圈刪了再發一條沒分組的，快點！我們還等着點贊后睡覺呢！”
顥母跟着強調：“再說一句，賣慘和要臉是不兼容的，你學理科的應該比我懂，行了，掛了。”
話落，屏幕閃了下，驟然一黑。
抿唇刪掉朋友圈，顥天半信半疑地新發了一條。不到十分鐘，這條賣慘的朋友圈下邊已經滿是密密麻麻的點贊。
“顥總，這是有情況了？惹女朋友生氣了？給你出個主意，用膝蓋跪鍵盤打出‘我愛你’，保證消氣！”
“我記得顥總酒量不太好？可以喝點酒，借醉道歉，男人嘛，在女朋友面前不用要臉。”
“哈哈哈哈，同是天涯淪落人，這種情況我很有經驗了，改天我們約個地方，我和顥總交流交流心得體會？”
……還心得體會……難不成還要就此寫一份八百字的小作文論述一下？一言難盡地又看了兩眼朋友圈，發現點贊區一堆看熱鬧的，評論區一堆糟心的，顥天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將手機扔在了一邊。
第二天，孟曉早起慣例刷朋友圈時就看到了這麼一條整整佔據了兩頁版面的爆炸性消息。
孟曉斟酌了一下，這算是賴上她了？朋友圈都開始含沙射影了呢，孟曉低低地笑了下，試探着發了條消息。
孟曉：顥天哥，你在忙嗎？
對方遲遲沒有回復，直到孟曉都腦補完了昨天晚上顥天被盛怒的顥父顥母趕出家門的慘狀，一直沒動靜的手機才嗡然震動了下。她迅速點開手機，卻發現新消息並不是秦清越的回復。
顥天：曉曉你現在在家嗎？能不能抽空來我公寓一趟？我有點事想和你商量。
疑惑了一下，孟曉看了眼顥天依舊沒動靜的聊天界面，回了句好。半小時后，沈文豪給她打開了門。走廊的冷氣和屋中的暖氣兩相碰撞，交織出淡淡的酒香，孟曉有點疑惑地皺起了眉，不贊同地詢問：“老哥，你怎麼一大早就喝酒？”
沈文豪沒回答她的話，而是帶她往客房走，邊走邊壓低了聲音問：“顥天被趕出家門了你知道嗎？”
見她點頭，沈文豪忍笑推開門，小聲解釋：“昨兒晚上我從馬路邊上把他撿回了家，誰知道清早起來發現他在沙發上坐了一宿……我這不是太高興，咳，不是……我是擔心他心裏苦，又不肯說出來，就捨命陪君子陪他喝了一點兒。我的本意是想開解開解他，誰成想一杯酒剛喝完，他自己先醉了。”
“所以你想讓我幫忙照顧他？”孟曉順着他的話問。
沈文豪笑意一斂，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怎麼可能？那太危險了。不過我把你叫來確實有事和你商量。”
孟曉還沒琢磨清楚險從何來，就被沈文豪按着坐在了床邊的小沙發上。微一偏頭，就能看到顥天整個人窩在被子裏，額前的碎發軟軟地垂下來，臉色微紅地熟睡着，看起來溫和又無害。她略微一怔，沈文豪卻撈起床頭柜上的手機，點開了個音頻。
顥天低沉磁性的聲音頓時在屋裏響起來：“生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