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不坦誠的坦白1
新學年如期而至，万俟靜為了不再讓秦小沫受到糾纏，開學第一天就去主動承認了篡改考試題目的事，這也是他和秦小沫在暑假裏面商量好的。按照校長的交待，万俟靜被帶到了校長室接受校長的親自審問，當校長看到兇手是万俟靜的時候，他指着他大笑了起來，然後興奮地說：“你小子！我就懷疑是你乾的，還真的是你！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都是我不好，為了一百塊，和同學打賭，這才有了後面這些事……”
校長有些詫異，“打賭？這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上學期，因為機緣巧合，我認識了高一年級的一個女生。然後，說了您可別生氣啊，然後我的一個同學一眼就看上了她，他和我們說他想要追她，但是又不敢，我就說了他兩句，大概就是說他膽小之類的，他就不服，還說我要是敢的話就去追唄，於是我們打了賭，賭一百塊錢，他賭我不敢去追那個女生，我為了不輸給他……我就……改了那道題……製造了一個類似男生追求女生的故事……QXM就是那個女生名字的縮寫，字母J就代表我……”万俟靜亂七八糟地編了一通瞎話，把黑鍋讓他的“一個同學”背了。
校長聽完半信半疑，臉上掛着耐人尋味的笑容。如果是心理素質差一些的學生，這種笑容就是最好的真言套索。
“你們這些小孩子啊……一百塊錢，值得拿期末考這麼重要的事情開玩笑嗎？”
“對不起。”
“那個女生……還有你的那個同學……他們具體都是誰？”
“這個不能告訴您，他們都已經知道我來找您了。我答應過他們不出賣他們的……再說，其實這件事情說到底跟他們沒什麼直接關係。”
校長冷笑了一聲，“那就是說，其實你和那個女生沒什麼關係咯？這也不是一次表白？”
“我和那個女生確實沒什麼關係，就見過一兩次面而已，表白什麼的更談不上了。”
“談戀愛在學校里可是不允許的！那……你那個同學和那個女生之間……”
“校長您放心吧，他要是敢去追求那個女生的話，怎麼還會和我打賭呢？”
“嗯，這倒也是……那麼，那道題，你得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那是你自己編的題目嗎？”講到那道題目時，校長突然來了興緻，兩眼放光地看着万俟靜。
“是的，那道題是我為了構造一個男生向女生示好的故事構想出來的，其實有點幼稚……”
“嗯……”校長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隨後又說：“那你是怎麼把它弄到他們的期末考式卷上的？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我說了……您可要答應我不要追究這件事裏面的其他人，要罰就罰我一個吧，畢竟想法是我想出來的，做也是我一手策劃的，和他們沒有直接關係。”万俟靜認真地說。
“你小子還跟我談條件？”王校長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万俟靜，万俟靜沒有說話，他臉上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平靜，校長看不出任何東西來。
沉默了一會兒，校長服軟了，“好吧，我答應你，你說吧。”說著他走到了辦公桌後面，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舒服地倚靠在靠背上，一副即將享受一場饕餮盛宴的樣子。
万俟靜不慌不忙地講起了事情的經過，“在放暑假前一個月左右，我誕生了篡改高一年級期末考考題的想法。因為那時候離我和那個同學打賭過去沒多久。為了讓他輸得心服口服，我想讓整個高一年級的人一起來證明我是會和那個女生在一起的。要想讓大家高效、統一地完成這件事，我能想到最省事的辦法就是考試了，只要在考試卷上做手腳，整個年級的人就都知道了。思來想去，我打算改一道數學題，因為那是我比較擅長的科目。而且幾何能夠將‘追求’的概念很好的表達出來，坐標系和圖像是很直觀的東西。
“之後我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構思好了題目，然後按照我們試卷上的題目寬度、字體類型和大小進行了打印。打印好的題目只是一張不大的紙片。之後我就得想辦法把它放到他們的期末考卷上。
“通過向高一年級的同學了解情況，我知道了那次考試是由許老師出題。知道了出題人後，我就經常跟蹤她，其實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想好具體的計劃。她在電腦上出題，我知道想要搞到題目是絕對不可能通過光明的手段來達成的，要麼偷，要麼騙。可是我跟蹤了許老師幾次，發現她是個很謹慎的人，要想直接從她那裏偷走或騙走考題，是不可能的。並且後來她把樣卷用U盤轉交給了其他老師，我意識到審題環節將會是一個複雜的過程。
“然後我又開始跟蹤第一個審題的老師，直到他把樣卷又給了第二個老師……其實當時我差點就失敗了，因為第一個審題老師把樣卷交給第二個審題老師的時候，用的不是U盤，而是直接用電子郵件發的。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出去的，也不知道收件的老師是誰，直到有一天第二個審題老師來找第一個審題老師商量修改一些內容，我這才知道原來樣卷早已轉到了別人手中。於是我又開始跟蹤第二個審題老師。半個月之後，樣卷終於在第三位審題老師的手裏定了稿。他把它打印了一份出來，然後送進了看管嚴格的資料室里。
“到那個時候，我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僅僅是摸清了出題審題的流程，實際上對我什麼用也沒有。樣卷在四位老師手中輾轉了三次，我一次下手的機會也沒找着。可以說其實那半個多月我就是在瞎折騰。最後只剩下一個機會，就是趁樣卷還在資料室里的那段時間下手。我知道在開考前一天會有老師來把樣卷取走，送到複印室里開始批量印刷。一旦樣卷進入複印室，就沒有機會再動手了，所以留給我的時間只有半個月不到。
“其實真正的計劃就是那時才開始的，因為我具體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很明確了：我要想辦法弄到資料室的鑰匙，然後把題目剪貼到樣卷上，把原來的幾何題覆蓋掉。這樣樣卷一旦被送入複印室我就成功了，因為那裏的夥計只負責印刷，對上面的內容是不會管的，監視他們的老師也只是避免學生跟他們發生接觸，對於樣卷上的題目修改痕迹，他們是不會起什麼疑心的。
“之後如何偷鑰匙就成了我面臨的最大問題。通過幾天的跟蹤觀察，我知道了看守資料室的老師一共有兩位，分別是章老師和白老師。章老師有些刻薄古板，不太好應付，而白老師就隨和溫柔一些，所以我打算對白老師下手。她接班的時間是周二和周四，所以我只能挑這兩天中的一天動手，也就是說一個星期我只有兩次機會，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裏我一共也就只有四次機會。
“構想了很多方案后，最終我選擇了一種最不容易被人懷疑，但也是最複雜、難度最大的一種。白老師住在教師宿舍三幢，眾所周知，要進宿舍摟的最後一道門，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需要刷校園卡。沒有卡就進不去，就算門衛用通用卡幫她進去了，她也沒辦法使用熱水或者購買東西，那是每個人按身份信息被授權的功能，門衛也幫不了她。
“我想讓白老師在某天下班后把她的校園卡落在資料室里，然後製造一些原因，讓她不得不用熱水，那樣她就必須返回來拿校園卡。但是返回來的時候，就不能讓她來了，必須得是一個我安排的人，拿着她給的鑰匙回來取校園卡，那樣我就可以輕易地用模具獲得鑰匙的齒形，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配一把鑰匙，在沒人的時候偷偷進到資料室里篡改考卷。
“可是要做到上述這些，實在是非常不容易，我絞盡了腦汁，終於在第二個星期星期一的時候制定出了完美的方案。”
王校長聽得津津有味，此時他雙手拄着下巴，身子板挺直地坐在桌子前，眼神里充滿了好奇與渴望，像在聽一出引人入勝的戲。
“在星期一那天晚上，我偷偷去了教師宿舍那裏。宿舍正門前面那條道上，從宿舍門口往前數的第十二排地磚，整排都被我撬得鬆動了……您……您有空最好找人把它修一修……費用我來出……”万俟靜有些尷尬。
王校長眉頭緊鎖，他什麼也沒說。
見校長不說話，万俟靜又繼續說了起來：“那是準備工作，為了完成計劃，必須犧牲一下那排青石板。之後我又足足準備了一天一夜，因為那排青石板一共有九塊，所以我製作了九個簡易的遙控彈簧壓縮板……由於時間有限，所以我直接拆了遙控車裏的遙控裝置……”
王校長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臉上此時寫滿了大大的問號，坐姿也比剛才更加端正了。
“星期四一大早，我就去女生宿舍那裏找到了一個門衛，他姓魯，因為之前的一些原因，我和他也算有些關係。這次的計劃，必須要有他的幫忙才能完成……校長，我知道您要追究他很容易，但是我懇求您，不要去找他的麻煩，他那人特別老實的，都是我讓他乾的……”
王校長想笑，但是又故意擺出了一副嚴厲地姿態，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手：“行行行……你快接著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