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明因由已入西遊篇
於是江海就拉着板車,專門挑選着適合置營地的地方行走,這種地方,一般都是山匪的老巢。
在他的見識中,山匪就和蛇一樣,都有自己的棲息地,平常行走的路就是蛇道,而老巢就是蛇窩。
周圍是否有充足的食物,也能判斷出能養活多少蛇。
只不過蛇吃的是一些山中蟲鼠,人奪的是一些金銀細軟。
但兩者都需要能養活自己的東西,用他的蓍草計算起來,並不衝突。
很快,就沿着一條小道發現了人經常行走的蹤跡,不似黑煞口最大的那條路,而是一條三五尺寬的小路,隨着深入山中,就連板車都難以行走,若不是他力氣遠超常人,還真不一定能前行。
但到了一條小的岔路口,江海停下了腳步,仔細的看了一下周圍的痕迹,將板車往稍微安全點的地方藏了一下,說道:“你待會照顧好自己,別被人給摸了。”
阿爹呵呵一笑,說道:“放心吧,我現在雖然不能進山抓蛇,但對付人還是沒問題,只要不遇上強弓硬弩,來多少我扎死多少。”
“呵呵。”江海不以為意的笑了一聲,說道:“還強弓硬弩,那可是禁器,怎麼可能流出來讓山匪拿着。”
阿爹鄙視的看了江海一眼,道:“那可不一定,若是有人支持呢?關鍵時刻能起到大作用的。”
接着又調笑的說道:“朝廷還不讓人當山匪呢,你這架勢一看就是要去當山匪的,你怎麼還去想這些禁忌,若是還有這些觀念,我看你還是送我回去的好,這禁止,那禁忌的,禁忌多了,就丟了命,我還不想陪你一起送死。”
江海聽的心中一動,也反應過來了。
在他的意識之中,還存在着鄉堡宗族之間的一些規矩觀念,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幹,要這個,要那個,什麼不能頂撞族老,不能衝撞官員的事情很多。
只要一出生,就會灌輸這些想法,即使江海從來都不相信一些事,可在耳目渲染之下,難免會被一些事情給束縛,想到這裏,有些一籌莫展,不知道如何將這些身上的規矩給清除了。
並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根深蒂固了十幾年,想改的話,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
心裏明知道這些規矩就夠多的了,只要聽了那些話,就能將人束縛在一個地方一輩子,甚至還會出現地上畫個圈,人就不敢出去的事情。
至於什麼原因,有些人就是一輩子也沒看明白,就是江海也不是太清楚問題究竟出在哪地方。
而阿爹看着一下將江海給難住了,就笑了起來,好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得意的在那笑個不停。
江海轉頭瞪了一眼阿爹,不再理會他,也將這件事壓在了心裏,準備上山之後再去琢磨,只要細心琢磨,肯定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也是因為現在沒時間琢磨了,因為他從山林中,聽出了細微的腳步聲,步伐頻率均勻,有七八個之多,就明白是有山匪發現了他。
裝作一副不在以的樣子,但卻在暗中解開了車轅上的綁着蛇叉的繩子,可以隨時拿到手裏,安靜的等待着。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江海也逐漸的緊張了起來,這次的不數,最後判斷出有八人,心中暗暗的警惕,一定不能絲毫大意,默默的用蓍草推演了兩遍,發現沒問題,但還是壓不住心中的緊張。
而阿爹卻在後面調笑道:“膽小了?就這點出息?捕蛇的時候先練的是膽子,人也一樣,沒啥區別。”
江海聽了阿爹的話,也逐漸的放鬆下來,就等着在暗處的幾人跳出來。
果然,在他心情剛轉化過來的時候,從正面跳出來一群人,大喊道:“打劫,識相的把東西交出來,否則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說著一個提着開山刀的漢子就甩着刀花,帶着幾個人堵在了江海的前面。
江海打量着這群人,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甚至有一個連腿都站不穩。
就是手裏那的兵器都亂七八糟的,除了帶頭的還有個像樣的開山刀,其他柴刀斧頭什麼都有,甚至還有一個拿着一根棍子上穿着銹的不成樣子的槍頭。
江海看的一陣鄙視,這群山匪的樣子與他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稱之為流民不足為過。
而這時對面的一個嘍啰就對帶頭的說道:“二當家的,這人是不是被我們嚇傻了,怎麼沒反應。”
而另一人也說道:“是啊,若是平時我們跳出來,都會被嚇得站不穩,這個怎麼不害怕我們?”
幾個山賊實在想不通,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們也跟隨了幾次,每次只要他們將人堵住,就會乖乖的放下自己的東西,站在一邊,讓他們帶走,還從沒有遇到過反抗的,但這個人好像不將他們放在眼裏。
但被稱為二當家的人,臉上逐漸的出現一種凝重之色,看着江海和板車上的阿爹,一副根本不害怕他們的樣子,尤其是在車上,還放着一根蛇叉,只看一眼,就讓人渾身發涼。
能坐上二當家的人,沒有點見識怎麼行,心道,這怕是遇上硬茬子了。
緊了緊手中的開山刀,對着江海抱拳道:“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兄弟,我是虎頭山堵山虎,這是我們虎頭山的地盤,好漢想要過去,自然要有個規矩。”
江海抬起眼皮看了自稱堵山虎的二當家一眼,說道:“不知道怎麼個規矩法。”
獨山虎鬆了一口氣,這人的眼神,有些可怕,就是看他一眼,都覺得渾身發涼,更別說是動手了。
本來沒有發現兵器之類的,但走進一看,就看到了江海手底下的兵器,才忽然想起來,這種兵器他剛好也知道,就是捕蛇人的蛇叉。
捕蛇人在青城山一代出沒,世代相傳,很明顯的標誌就是蛇叉。
但捕蛇人卻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但神秘,而且兇狠,若是在山裏遇到,最好躲着走。
心中暗道一聲倒霉,沒想到打劫道捕蛇人身上了。
但出於自己還是二當家的威嚴,也不能弱了氣勢,說道:“我們有我們的規矩,路過要交出一成的買路錢,若是不然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最後一句這位二當家說的很沒底氣,虛弱的可見一斑。
但身後的嘍啰忽然開口道:“二當家的,不是以往都全部劫走嗎,這次為何才一成?”
堵山虎頓時面色一變,反手就給嘍啰一巴掌,將本就體弱的嘍啰扇飛出去,不顧嘍啰的哀嚎,而是對江海說道:“手下不懂事,好漢別一般見識。”
看着江海還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心中咯噔一聲,也有些後悔起來,恐怕剛才的一成都是要高了,捕蛇人在山裏幾乎就是山神,若是真的惹到以為真正的捕蛇人,就使他們一個虎頭山都不夠捕蛇人殺的。
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真正的捕蛇人,而是一個專門抓蛇為生的人。
這兩者也是有區別的,抓蛇的隨處可見,誰都可以抓兩條,換兩個錢。
但捕蛇人不一樣,那是有傳承的,甚至能跟蛇妖對着乾的,根本不是人能抵抗的。
只不過捕蛇人歷來神秘,不喜歡跟人接觸,也沒有形成捕蛇人的幫派,所以在道上有個規矩,只給捕蛇人三成的面子。
當然,遇上真正的捕蛇人,就自認倒霉。
而他面前的江海,正是青城山真正的捕蛇人,傳承相當久遠,捕蛇人的威名,也是他們家族之人造就的,但對於這些,江海並不知道自己這個職業有這麼大的威名,若是知道,肯定還有別的路子。
但這並不妨礙他的想法,冷漠的看了一眼堵山虎,說道:“我選擇手底下見真章。”
說著就站起身來,取下車轅上的蛇叉,提在手裏等着堵山虎出手。
堵山虎一時之間面色面色變化不停,猶豫了起來,有些真的騎虎難下。
但自己說出了那樣的話,總不能在嘍啰面前失了威信,心中暗罵面前這人不識趣,自己都給了他如此大的面子,還這樣不給面子,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將這人收拾了,就將他砍了。
說道:“既然你想試試,那我就奉陪到底。”
說著大吼一聲,提着刀一個極不標準的虎撲沖向江海,江海眼中閃過一道殺氣,但隨即又收了起來,單手一個橫掃,一蛇叉將堵山虎的兵器打飛,接着力道不減,蛇叉抵在了了堵山虎的脖子上。
堵山虎被驚的一聲冷汗,趕緊服了軟,開口求饒起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們就是出來混點飯吃,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江海看着服軟的堵山虎,沒了興趣,就說道:“帶我去山寨,你們的山寨我要了,以後跟着我,餓不死你們。”
堵山虎面色一陣變化,讓他糾結起來,這樣做肯定要出賣大當家的,但若不答應,看這年輕人冷漠的眼神,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此時的命已經在這人手上,也沒人救得了他,瞅了一眼自己帶來的嘍啰,一個個都被嚇的提着破銅爛鐵的在周圍比劃着,樣子做的十足,但沒有一個敢上前的。
心中逐漸變得冰涼,想到山寨中的情況,有三十幾人,他這個二當家的就帶個零頭,所有的人都在大當家手裏。
每次做事都是他,但享受的永遠是大當家,他這個二當家還是上個月才當上的,山寨中換的最快的就是二當家,幾乎三個月一個。
想到這裏,也下了狠心,決定跟着面前這個隨意就能將他殺死的年輕人混。
山賊這個行當,可以說是提着腦袋乾的,不知道哪一天就丟了性命。
黑煞口打消的山賊團伙不知道多少支,經常有被滅的,也有新生的,隨着這兩年青城山的興起,普通百姓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家中被餓死幾個人,活不下去了,只能在這黑煞口混飯吃。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人湧向山裡,做起了剪徑劫道的營生,山裡越來越不好混了。
若是沒有一個厲害的人帶着,也沒個安穩的地點,而面前這個年輕人就比較厲害,跟着這樣的人,起碼安全有保障。
最終決定,還是跟着這位,就說道:“好,我帶你去。”
江海將堵山虎的表情盡收眼底,最終看到了堵山虎的眼神,這種眼神江海知道,就是蛇被馴服時候的眼神,也放下心來,收起了蛇叉,說道:“那就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