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比賽難度逐漸上升 午休時間拾玖覺醒
“你!……堂堂七尺男兒,卻如同嚼舌老婦爾爾!”
幾乎只是片刻間,郝明月一雙眼睛便紅了起來,羞辱敢讓他體內一股又一股的熱浪向著四肢百骸與頭頂衝去,被辱罵后胸腔中急速地蓄積了無窮的怒意,很快,他的面部、脖頸、耳朵都染上了代表慍怒的粉紅。從有記憶開始,他便從未受過如此辱罵,且鶴依濃雖然一直慣着他,卻極注重教育他的品德,以至於此刻他雖然憤怒到極致,卻終究隱忍着對方年老體弱,且因着良好的教育,讓他一時無法想出什麼侮人的髒話,憋悶了半晌,這才恨恨地吐出了兩句極盡腦思想出來的侮辱性言語。
“我羞與你言語置辯,若是真有實力,賽場之上,我們較量一番便是了!何必成借嘴利之勢,逞婦人之能?”
郝明月話趕着話,說得極為迅速,話罷他也不給對方回嘴的機會,扭頭便大步向階梯而下,一路直奔萬尚志二人處而去,只是快步而行的中途,他緊捏的拳頭緩緩鬆開,兩個掌心上,歪歪曲曲地扣出一進入、、排深深的指甲印。他剛回到位置,便見萬尚志一臉肅容地迎了上來,正擔憂地看着他,並問道:“怎麼了,那糟老頭為難你了?”邵天宜也緩步靠近過來,站在一旁看着他。
顯然,二人是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郝明月心中氣極卻無處抒發,眼見二人問起,立馬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他又咬着牙補充了一句,“要不是看他人老體弱,我早就一拳把他打飛了!”
萬尚志微微皺了眉,目光挪向那隊御廚小組,雖說表情仍舊沉穩如故,可心裏卻也是忍不住地升騰起幾分怒意。他們從未招惹過御廚小組,即便對方的目的是淘汰掉己方,但萬尚志幾人也從來只是抱有警戒性的忌憚之意,卻從未因此而辱罵過對方。畢竟,幾個御廚都是食君之祿,理應擔君之憂,站在各自的立場上,御廚們沒有錯,萬尚志幾人也沒有錯,所以他們從來想要做的,只是和對方公公平平一戰,並竭盡全力贏得這場戰爭。但此時此刻,幾人終於徹底明白,對方並不僅是這樣想,對方是確確實實抱着對他們的敵意而來的。
沒有給眾人太多思考的時間,新一輪的比賽很快便擊鼓開始,比賽是勝勝兩組決戰,敗敗兩組決戰,所以每勝一場,所要迎接的對手也許就越強,萬尚志幾人不敢有絲毫的輕易,再次拿出了練習過無數遍、又經王旺指點改良過的一道菜品,這次的菜品製作工序比較繁瑣,他們踩着比賽結束的鼓點之前恰巧完成,將食物送達到評判面前。
途中,幾人路過御廚小組位置之時,再次被那周政所嘲諷,所言無非是幾人廚藝不精,他差點以為根本不需要他們出手便能淘汰掉萬尚志等人,畢竟靠着運氣是不可能一直走下去的。
萬尚志幾人隱忍着怒氣沒有發作,一旁的巡視員倒是怒斥了周政一聲:“賽場內不得對其餘參賽選手進行辱罵,否則將取消你們的比賽資格,將你們驅逐出場!”
巡視員一話倒是一下子將周政的火氣勾引起來,他大怒起來,衝著巡視員而去,辱罵還未出口,便被身後幾位同僚忙手忙腳地拉了回來並捂住了口。
“唔唔唔!”周政掙紮起來。
衛權狠狠握了一把他的手臂,周政吃痛掙扎也弱了下來,衛權趁機在他耳旁低聲說道:“出來前,陛下可是吩咐了,不許惹是生非、暴露身份。”
此言一出,周政逐漸冷靜下來,停止了掙扎。見狀,衛權也給了其餘兩位同僚一個眼神,三人放開手,周政站立原地,再沒什麼出格的動作。
一旁的郝明月瞧見這一幕,不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出聲。萬尚志隨意地拉了他一把,說道:“走了明月,評分要緊。”
“好嘞哥,哈哈哈!”郝明月又衝著周政笑了兩聲,這才回過神跟上萬尚志三人前往評判席。
“哼。”那巡視員也帶有警告意味的冷冷地看了一眼周政,嘴角還噙着一抹嘲諷地笑,彷彿是因為周政剛才那一番動作而嘲笑一樣。
周政幾乎被氣了個半死,他恨恨地看着那巡視員,低聲喃喃道:“給老子等着,等比賽結束后我重歸御廚之位時,看我如何教訓你!一個小小的巡視員,也膽敢教訓老子……”
菜品呈上后,評委們一層一層地品嘗過後,很快便有了結果,本場比賽萬尚志小組再次獲勝。眾人回途再次路過御廚小組所在地,郝明月故意地歡呼一聲,瞧着那周政氣的雙眼怒睜卻不敢再說什麼的表情,心裏別提有多高興。
第二場比賽結束,場上已有五組人勝二場,十組人勝一場、敗一場,五組人敗兩場。敗了兩場的五組人已經絕無晉級決賽的可能,之所以未被淘汰出場,只是為給這幾組人定個前後排名罷了。由於比賽另有評判們暗中做出的評分,是以如今賽場上前五組中近幾場比賽得分最低的一組選手將分配到中間十組進行比賽;而同理,十組當中得分最低的一組人,將進入后五組人當中比賽,若是贏得比賽,則可繼續與上一階段參賽者進行比賽。
很快,工作人員們便給眾人排好了號位,前五名中被掉級到下一階段的隊伍是三個年輕人,年齡約么和萬尚志幾個不相上下,也應當是天賦絕高的新一代廚師,不然也無法突破重圍進入到廚神比賽的晉級賽當中。聽到掉級的消息時,那一組年輕人明顯面上露出了不服的表情,畢竟天才總是自恃才高的,但即便如此,那幾名年輕人也未做出什麼反應,而是面露振奮,顯然是坦然接受了這一切,且心中暗想着要用勝場來證明自己,畢竟如若掉級到敗者組仍然戰勝了對手,那麼,他們便有爭奪決賽名額的資格。
又是郝明月上台抽籤,不知究竟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他們這一階級只剩下四人組,兩兩一對,竟然還是沒有抽到御廚小組為對手。
但到了這一步,郝明月也終於發現了若想晉級,只能一場不敗,而面對御廚小組他們並不知曉自己有幾分的勝率,畢竟之前幾場比賽時他們也有注意過對方呈上的菜品,每每呈上后,評判們好似都極為滿意,給予了他們高分。而萬尚志幾人的發揮明顯就沒那麼穩定,雖說因着場場的創新菜品導致評判們對他們這一組年輕後輩頗有好感也多加關注,可創新菜終究不是十全十美,總有些細節沒有處理好,以至於菜品失色一分兩分的。所以在他們沒有摸清御廚小組的底細之前,不與他們正面應戰,竟是最好的方式。而他們這一路竟也誤打誤撞的不曾碰上御廚小組,一直走到了現在。
兩場比賽下來,日已漸漸至中,評判們和觀眾們雖然有得吃,但場上的參賽者們卻一直處於忙碌狀態。評判們瞧了瞧日頭和時辰,當即下令比賽暫歇,由選手們選自賽場上的食材各自烹制午飯食用,稍作休整再進行比賽,以免身勞神疲,進而影響了廚藝。
連歷兩場比賽,萬尚志三人的確有少許的疲憊,畢竟每場比賽間隔時間短,而比賽時間亦只有區區六刻鐘的時間,這意味着從比賽開始鼓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小組的所有人便要立即行動,如果行動稍有拖延,那麼本場比賽的世家便只夠參賽者們製作一次菜品,也就是說,他們不能有任何失誤,只能一次性的做出菜品。
這種與對手比拼、與時間追逐的比賽太過考驗人的精神,所以看起來六刻鐘的比賽同從前三個時辰一場的簡單得多,但實際上身體和精神上受到的疲憊卻要遠遠大於之前。
連番的比賽下來,饒是萬尚志幾個也暫時性地失去了對廚藝的熱愛,他們簡單地蒸了小鍋米飯,郝明月炒了個雞蛋、萬尚志拌了個老虎菜、邵天宜最為精緻,找了些調料拌成醬料,隨後取了些肉切均勻大小的肉片放在醬料裏面腌制起來,待米飯燜熟后,萬尚志郝明月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飯,卻瞧見郝明月給鍋面上刷了一層油,正將腌制好的肉用筷子夾着放到鍋內炙烤着吃。
萬尚志心裏頓時一句我靠,然後和郝明月兩個爭前恐后地撲到了邵天宜身旁。少頃,邵天宜換了雙筷子夾起一塊炙烤的正正好好的柔嫩熟肉,飽滿的汁水正順着肉邊向鍋中滴落,正待他想將肉片加到自己碗中之時,卻突然聽到身側兩旁同時一聲吸溜聲。
“……”邵天宜冷冷地瞥了兩側的人各一眼,冷漠道:“腌肉不是放在那裏么,想吃你們自己弄去,別看我的。”隨即,收回筷子到碗中,用肉片包裹着一塊米飯塞入嘴中大口地吃了起來。
得了答覆,兩人再沒顧忌着臉面,伸着個筷子就夾了肉片往鍋裏面放,肉片表面裹着一層褐色的醬汁在觸及鐵鍋的瞬間便在火力的作用下很快地滋滋蒸發,肉片切的不厚,只貼在鍋面上短短几秒再翻過去的時候,便能瞧見一面被強大火力幾息之間烹熟的褐色肉片,若是放置的稍久些,其上便會帶着些許焦焦的金黃色。幾乎是狂風卷落葉般的速度,三人造完了小半盆的肉。
陸拾玖捧着小木碗站在遠處,碗中是少許白米飯和幾塊炒雞蛋、大量的老虎菜。此刻他滿頭汗水,兩頰微微發紅,嘴唇張開少許縫隙,不停的用嘴喘息着空氣,再觀他通紅略腫的唇,便知他一定是被那道老虎菜給辣到了。他對於那側三人所吃的‘烤肉’無半點心思,此刻一心都塞到了碗中那些老虎菜裏面。他被訓練多年,從來只吃普通的飯菜,大多是鹹味譬如炒土豆塊,炒白菜片、炒肉片,卻是從未吃過其餘酸甜苦辣的味道,畢竟訓練他們的組織是用來培養殺手、暗探的,而不是培養美食家,對於食物一方面自然是沒那麼精細。直至他和萬尚志幾個人一起生活的這幾日,他嘗遍了酸甜口味,這得歸於萬尚誌喜食酸甜口的口味。
但他卻從未吃過苦辣。
按照萬尚志幾個人所講,人間已經夠苦的了,便不要再苦了自己的口舌之欲,所以便不叫他嘗試苦瓜一類苦味食物;但提及辣味,他又是眉色淡淡地失落,說道:“廚神比賽之前我們都不會吃辣的東西,因為辣味其實是一種痛覺,他會刺激你的味蕾,會對人的味覺稍有影響,為了保證比賽之時我們的狀態穩定,比賽之前我們是不會碰辣味一次的。”
是以陸拾玖活了這麼多年直至今日,才第一次品嘗到辣的味道。他知道萬尚志那三人是受到廚神小組的刺激,心中有氣無法發作,所以才做了辣食想要釋放釋放心中的怒氣,可當他們被煎肉誘惑走後,本從不該逞口舌之欲的他卻忽然對那盆老虎菜有了些好奇。辣是痛覺?那為什麼他們會喜歡吃辣味呢?
是皮鞭落在身子上的那種火辣辣的疼痛么?還是刀劍割刺在身的那種帶着涼意和絲絲冷鋒的疼痛?亦或許是暗器深入軀體后,塗抹在其上的毒素在身體內迅速四擴開來的那種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全身持續性的疼痛?
當一口老虎菜吃到嘴裏的時候,他才終於讀懂萬尚志為什麼說辣是一種痛覺,但大多數人都把他當做一種味道的原因。這種味道辛辣刺鼻,卻越吃越上癮,彷彿是身體裏所有的痛苦與孤寂全都伴隨着這辣意趁着喘息時從身體裏流走,渾身只剩下舒暢與快意!
“哈哈哈……你們看看陸拾玖!”
忽然,一個聲音帶着難以掩藏的笑意大聲響起。多日裏的相處讓陸拾玖想都不用想,就瞬間確定了對方的真實身份——除了郝明月,沒人會發出這種毫不掩飾的大笑。
萬尚志和邵天宜回頭看來,卻見陸拾玖滿臉通紅,頭上生出大汗成河一般地從面部肌膚向下滑落,他的肩背處的衣裳已經濕了大半,儘是汗水所致。萬尚志不由笑了兩聲,忙道:“陸兄,少吃點辣吧,吃太多了對身體不好,容易上火的。來吃點肉吧!我們這還給你留了些呢。”
舌尖的疼痛比起往日身體受傷后的痛覺要小的許多,但不知為何,陸拾玖卻覺得這種辣意導致的疼痛更難熬些。可當萬尚志說出給他留了些那句話后,他突然覺得,舌頭也不是那麼疼了。
誰說人間不值得,只要身邊有值得陪伴的人,哪怕是日日吃苦,他也甘之如飴。
陸拾玖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哪怕身處陽光之下,那顆心也一直處於黑暗當中,可今日,不知是因為哪一句話,他突然察覺到心臟砰砰跳動,自願地從黑暗當中走出,迎向那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