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教頭的手腕（四）
打發走了秦懷道這個小粉絲，王邵就慢慢悠悠回了自己營帳，剛進門就見一女子站在大帳里，且是背對着他，看情形似乎在等自己。
這裏是禁軍大營，可不是什麼人能夠亂闖的，何況還是名女子，王邵頓時一驚，周身毛孔瞬間張開，戒備滿滿地注視着她的背影，只要她有什麼輕舉妄動，就打算第一時間施展反制手段，同時，他腦子也飛快地轉了起來。
她是誰？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她又是怎麼堂而皇之的進來的？
明明門外的執戟郎站得筆直又一臉淡定，要麼是他們不知情，要麼就是他們視若無睹。
倉促之間，王邵只想到了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她功夫了得，幾乎到了龍宇那等程度，能在士卒戒備之下依舊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進來。
第二種，就是此女來歷絕不簡單，門外的執戟郎不敢招惹，才會連王邵都沒提前相告。
不對，瞧這裝束也不像是刺客，後者的可能性居多。
想通了這一點，王邵倒是輕鬆不少，緩緩放下了戒備，笑着出聲詢問：“姑娘緣何在此？可知擅闖軍機重地是要殺頭的大罪。”
“哥？咦，怎麼是，是恩公你呀！”女子顯然被王邵得話嚇了一跳，估計剛才正在神遊，一下回眸見是王邵，小臉充滿了驚訝與欣喜。
王邵一呆，恩公？什麼恩公？
帶着疑惑仔細打量來人，不可否認，王邵對於女子，特別是長得十分標緻的女子就很敏感，畢竟是在唐朝，沒有美顏相機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濾鏡，更沒有動過刀子一說，能遇見一個養眼的，都是妥妥的純天然大美人。
眼前這位，一身雪色薄紗綺羅裙，容顏清絕脫俗，身姿曼妙玲瓏，墨色的長發如綢緞般披於其肩后，回眸間兩縷青絲搖曳，說不出的動人。
此刻，她微微揚起的嘴角之上帶出一抹淡淡的粉紅，與白皙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份笑容很是矜持且又含蓄，卻依舊給人一種甜甜的味道，讓王邵下子有了種置身大學與青春洋溢的學妹們在校園口邂逅時的那一抹風情。
“呃，瞧着是有些眼熟，莫非我們哪裏見過？”王邵不確定道。
女子先是掩嘴一笑，后大大方方自我介紹道：“嗯，小妹姓程，恩公這麼快就不記得小妹了，雷公子？”
“哦，記起來了，你就是程家小妹是吧！”
一提雷公子，王邵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姑娘可不就是程懷亮的老妹程蕊嘛，當初還被程懷亮好一通推銷來着，嘖嘖，真是女大十八變，沒幾年工夫越長越讓人有印象了。
就是不知道她來幹什麼，王邵旋即笑道：“這麼說來，你是到軍營來尋你哥的吧，那又怎會到我帳里來了？”
“是哥哥命我待在此帳等候，說是營里人多眼雜，也不準讓我四下走動。”程蕊倒是沒絲毫隱瞞，反倒對眼前的王邵來了興趣，美目掃了一眼，見王邵依然是月白書生袍，奇道：“恩公又怎會在此營中，聽恩公之言，莫非恩公棄文從武加入了禁軍？”
“呃，你哥沒跟你說過啊？”
“說什麼？”
“哦，沒事，我這也算是入了禁軍了吧，不過到此還沒兩日，尚在適應，讓妹子見笑了，是不是有點亂啊，你看，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實在抱歉啊！”王邵見自己的包袱被他隨意丟在榻上，四下也沒好好收拾過，難怪人家妹子一直站着等，有些過意不去。
程蕊倒是不在意這些，軍營嘛，一切從簡，比之從前他哥哥的營帳總充斥着一股子男子漢特有的怪味道，王邵這間已經算是一股清流了，亂歸亂，但尚能住人。
程蕊恍然，瞥着一角堆成小山的廢紙堆，意有所指道：“原來如此，想來恩公入營是來當文書要職的吧。”
軍中文書又不是什麼要職，除了草擬些告示，統計下裝備數量，做做登記什麼的，幾乎就是個毫無實權的閑職，程蕊這般說法，不過是為了照顧王邵得面子。
王邵聞言一愣，心道：“還真是個大家閨秀，只顧埋頭繡花不聞窗外之事，好歹哥也算是個風雲人物，怎麼到她嘴裏像個鬱郁不得志的窮書生似的。”
王邵正要開口解釋，打從帳外就衝進來一位大嗓門，頭也沒抬就嚷了起來：“妹子，哥哥已經將事兒給吩咐妥了，俺們這就趕緊回府吧。”
“這個，賢弟也在啊！”來人自然是消失一早上的程懷亮，見王邵也在帳中，先是一驚，而後撓着後腦勺尷尬的招呼道。
王邵不禁逗道：“能不在嘛，這可是小弟的營帳，倒是大哥你……”
“小妹，你等等啊，俺跟邵哥聊兩句！”程懷亮一看不對趕緊打斷王邵得話，並迅速跨前一步將王邵一把扯了過來，兩人就這麼勾肩搭背背起程蕊商量起來，似乎有着什麼不可見人的秘密要討論似的。
“好賢弟，你說，你認不認俺這個兄弟？”
“嗯，認啊，咋了？”王邵點頭。
程懷亮挫折手靦腆道：“吶，這可是你說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準反悔啊。”
王邵算是看出來了，程懷亮定有事求他，便笑道：“大哥，你就說事兒吧。”
“好賢弟，那俺可說了，你能不能借點兒……”程懷亮說著沉了沉手。
“借錢吶？”王邵立即意會。
“呃，噓，小聲點兒，可別讓俺家妹子聽見。”
王邵則砸吧砸吧嘴，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大哥要借多少？”
“先借個萬貫吧！”
“萬，萬貫，呃……撤手！”王邵差點就叫了起來，好在程懷亮早有準備，一把將大手蓋在了王邵嘴上捂得嚴嚴實實，一邊朝着自家妹子傻笑，一邊擠眉弄眼示意王邵禁聲。
王邵好不容易掰開那有味道的熊掌，壓低聲音道：“程大哥，不是做兄弟的不夠義氣，只是這萬貫……”
“賢弟你不用說了……”程懷亮先是失望，而後又露出一臉理解的表情，拍着他肩膀輕嘆道：“哎，賢弟懼內俺也聽說了，既然賢弟做不了主，那就算了，其實老哥也怪不好意思的，俺這是沒辦法了才向你開口試試，既然為難，那此事作罷，大不了另想它法。”
“不是，這什麼跟什麼呀，程大哥莫是誤會了，不是小弟不肯相借，只是好奇大哥要買什麼需要上萬貫錢財，這要是放在市井小民頭上，可是一輩子不愁吃喝的財富。”
“嘿嘿，不瞞賢弟，明日就是俺家老爺子的生辰，俺本想重金買匹寶馬做為賀禮，可昨日小妹去西市備禮，無意間發現了一頭上古異獸，上古異獸知道吧？俺跟你說，說出來嚇死你。”
王邵應付道：“嚯，這麼誇張，大哥不如說說看，也好叫小弟長長見識。”
“這頭異獸，形似龍駒，頭上卻長了一角，據相馬的師傅說，那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上古凶獸‘駁’來着，得虧俺家小妹機靈，當即下了訂金。”
“定下了，那挺好啊。”
“好什麼好，俺上哪兒湊齊餘下的購款，但不湊齊嘛，又怕這麼好的畜生給人搶了去，俺跟你說，那販子都交代了，捉它的時候可死了不下三十名經驗老道的好手，要價萬貫也合情合理嘛，總得給村裡那些死去的獵戶家小一個交代吧。”
“如此想來也是應該，不過據小弟所知，駁獸可是白身黑尾，身具虎牙爪，聲同鼓音，能食虎豹，這等異獸，也僅存於傳說之中，令妹她會不會是看錯了？或是遇到了騙子。”
程懷亮立即搖頭：“不會，一大早俺就去瞧了，除了沒有虎牙虎爪如此誇張之外，同賢弟描述的幾乎相同，俺敢肯定，它就是一頭駁。”
居然還有這種事兒，聽到消息的王邵也不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在古代，坐騎就相當於身份，好比當代的超跑，汗血寶馬就已經是勞斯萊斯的級別了，這要是養頭上古凶獸，那還不跟開着坦克上街似的，簡直是拉風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