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敦煌商貿難公平 洪興賭坊使詐計

趙郡王、襄州道行台左僕射李孝恭剿滅輔公佑后，又被加封為揚州大都督，統管荊襄、江淮及嶺南諸州，成為諸王中，權勢最盛的一位。李靖被朝廷提升為東南道行台兵部尚書，負責整編江淮軍。陸一鳴原是李孝恭的私人幕僚，現被提升為記室參軍，成為李孝恭處理日常事務的主要助手之一。

李孝恭將丹陽（今南京）城內的宅邸裝修一番，準備在此長期安頓下來。不到一年，被皇上李淵急招進京。李孝恭進京后即被抓捕入獄，對外宣佈，有人舉報李孝恭建在豪宅內行使帝王禮儀，威凌部下，密謀造反，現交給刑部審查。李淵任命李神符為揚州大都督、武士彟為荊襄大都督，接管李孝恭的職權。

（註：李神符是淮安王李神通之弟，唐高祖李淵的堂弟。李淵起兵以來，一直受到重用，621年（武德四年）任并州總管。622年，擊敗東突厥進犯，因功授任太府卿。）

一月後，李淵宣佈李孝恭造反查無實據，赦免無罪，但其德行有失，降為宗正卿（掌管皇族事務的高官），賜予實封一千二百戶，不久又賜給京城內的豪宅一套。

陸一鳴到京城看望李孝恭，告訴道，李神符接任后，原各級官員基本沒動，原本要酌情給自己安排其它職位，但自己辭官為民了。李孝恭抱歉地說道：“我早就應該向朝廷保你的功勞，讓你有個散官的品級也好。要不我親書一封給李神符，再給你安排合適的官職。”

陸一鳴擺手道：“我是真不想當官了，跟隨宋成多年，頗得經商之道，與人合夥成立了船隊。這幾年有你照顧，我在江南廣有人脈，生意蒸蒸日上。我要當自由自在的富家翁，垂釣船頭，豈不快哉。”

李孝恭拍手道：“陸兄洒脫，深得人生精髓。皇上將我放出獄后，我才幡然領悟，現在的無權無勢的狀態，才是真安穩。

但我還有一點不如陸兄，你可四處遊逛，我卻只能自固京城，希望你以後能常來看我。”

陸一鳴答道：“那是自然。”

李孝恭置酒菜招待，與陸一鳴喝酒閑聊。李孝恭喝的興起，用箸擊碗道：“男兒生當帶吳鉤，收取江南五十州。了卻君王天下事，華髮未生歸田園。”（李孝恭時年34歲，正是年富力強之際。）

李孝恭前幾句說的豪邁，最後一句顯得寂寞無奈。陸一鳴見李孝恭情緒有些低落，和詩一首，開解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一扇門關一扇開。”

李孝恭大笑道：“說得好，我身為宗室，已建不世功名，若還抱怨，天下英雄情何以堪！”

李孝恭指着陸一鳴說道：“你有大才，未得功名，殊為可惜。”

陸一鳴答道：“財富和功名殊難兼得，我能被宋成和大帥引為知己，是我的幸運，成就我富甲一方。

李靖的出生和才能遠高於我，不也蹉跎半生嗎。他得蒙大帥提攜，如今脫穎而出，也是可遇不可求也。”

李孝恭贊同，接口問道：“人生一世，如何堪稱完美？”

陸一鳴答道：“功名、財富、自由，樣樣兼得。”

李孝恭笑道：“說得好！人生佳境一言以蔽之。照此看來你我都是各佔兩項（李孝恭有財富和功名；陸一鳴有財富和自由），李靖兄將來有望佔一項（功名）。遍觀當世，何人能佔三項？”

陸一鳴試問道：“宋成如何？”

談到宋成，李孝恭不禁讚歎：“只有二千兵馬，只用一年時間，打通了河西走廊！”隨即感嘆道：“這樣的奇才，皇上怎敢大用，也勢難封侯，占不到功名這項。”

二人相談甚歡，大醉而眠。

此後李孝恭在朝，待人寬恕謙讓、沒有驕矜自得之色，性格奢侈豪爽、不吝錢財。李淵喜愛李孝恭的表現，經常賞賜李孝恭財物，使得李孝恭成為京城奢華的領軍人物。

陸一鳴拜訪了寄居長安的徐蓋，老友多年未見，互訴衷腸。

徐蓋官居散騎常侍，是准三品的散官，並無實職，在長安開辦了米鋪，這與以前相比，只是小生意。徐蓋得知陸一鳴已經棄官從商，並發展到擁有自己的船隊，大為讚歎。對於陸一鳴的暴富，心中不解，問道：“聽你所說，一直是李孝恭的幕僚，何以同時將自己的生意發展的如此迅速，莫非李孝恭投有暗股？”

陸一鳴答道：“不是由於李孝恭的支持，而是我們借用了李孝恭的權勢。早在李孝恭進剿蕭銑之前，我就受宋成委派，開始在江南佈局了，實際上是宋成投有暗股！”

徐蓋聽了恍然大悟，挑起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看來我也不應老死長安，該回家鄉重操舊業了。”

陸一鳴說道：“我就希望你重新出山，你我聯手，再創家業。就當是為子孫多留一條退路吧。”

徐蓋大笑贊同。

李淵見竇軌經營蜀地多年，命其回來述職。竇軌應徵入朝，騎馬趕路連行八天始到，李淵按照對待遠疆大吏的慣例，賜御榻讓竇軌坐。竇軌久在軍中，加之天性耿直，沒有注意儀容，沒有洗漱換衣就來見皇上，對於皇上的讓座，也沒多想，就一屁股做了上去。

李淵見竇軌弄髒了自己的御榻，心中不喜，但見竇軌拘謹的樣子，隱忍沒說。竇軌談到開放邊境貿易，與吐蕃和党項人做生意，李淵不以為意（那些羌人地貧人窮，產生不了多大影響），得知促進了邊境和平，表示嘉許。談到當地獠人，竇軌說他們頑冥不化，經常出現反抗官府行為，曆數了多次鎮壓，其中不乏屠殺全村青壯，搗毀村莊的事例。

李淵聽得大為不滿，告誡道：“你該多向李孝恭學習，以安撫為主，這才是長久御民之道。”

竇軌表情木衲，對皇上的告誡也沒積極響應，讓李淵愈發不喜。

李淵突然質問道：“我派給你的驃騎將軍王蓋為何被殺？”

竇軌答道：“攻下江陵城后，李孝恭大帥嚴令不準搶劫，他縱容手下搶劫，依律當斬。”

李淵問道：“為何不上報朝廷后，再做處置？”

竇軌辯解道：“死罪確鑿，不立刻斬殺不足以明軍紀。”

李淵見竇軌反駁他，大怒道：“你入蜀時，我派給你的車騎、驃騎隨行者有二十餘人，被你斬殺殆盡。你性格乖戾，過於嗜殺，我也是出身於隴西的車騎將軍，還不能對付你嗎？”隨即將其下詔入獄。

尚書左僕射裴寂向李淵進諫道：“竇軌經營川蜀多年，保障了我朝西南安寧，他雖是酷吏，卻因此而震懾住了蠻獠。因他以身作則，尺度如一，尚能駕馭部屬，控制局面，也算有功於朝廷。”

李淵答道：“我也如此認為，就是對他擅殺我派給他的人不滿，警告一下他。”

幾天後，李淵將竇軌放出，恢復原職，並派遣韋雲起、郭行分別為川蜀行台尚書和督查，將竇軌權利一分為三。

竇軌回到益州后，做起事來處處受到韋雲起和郭行擎肘，互生怨念。以前竇軌聽從了宋成的建議，啟用當地人，開放邊貿生意，得到了當地部屬的擁戴，故而竇軌雖然與韋雲起和郭行矛盾重重，仍能掌控大局。竇軌體會到，若不懂自保之道，一片忠心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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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濟幼園是在宋成的倡議下，由皇上李淵親自下旨成立的，全盤接納宋成在三槐庄收養的戰亂孤兒，尚清雲收養了一位乖巧聰明女孩，起名尚秀梅。尚清雲以前在三槐庄照顧這些孤兒，轉而去濟幼園繼續工作，已然形成習慣。

春去秋來，轉眼間已過四年，尚清雲眼看着這些孩子健康成長，教導他們識字讀書，生活的充實忙碌。尚清雲居住的三槐庄，有宋成的光輝籠罩，其超然地位儼如王府一般，讓尚清雲得以自由自尊地生活。

三槐庄是宋成南北生意的樞紐，其人員與宋成往來頻繁。尚清雲接到宋成手書（歪扭的字體沒有長進）：“西域胡人都善舞，男女皆然，高興之時男女老幼齊上陣，通宵達旦。琵琶聲清脆悅耳、明快動人，手鼓聲節奏鮮明、手舞足蹈，胡琴聲悠揚纏綿、思緒萬千。

河西走廊長達數千里，沿途沙海茫茫。狂風大作之時，遮天蔽日，猶如身陷地獄。夏秋之際綠草遍野，微風拂過，青草齊搖起伏如波，彷彿身在天堂。何不攜琴西行，再譜新曲！”

尚清雲看的痴了，將信箋貼在胸前，默默回味信箋內容，感受宋成的音容笑貌，…。

尚清雲思慮再三，決定不受蠱惑，不做西行，給宋成回書道：“是你扯斷了我身上的枷鎖還我自由，是你為我敞開身心讓我花心綻放，是你讓我有了小女尚秀梅舐犢情深，吾生至此圓滿如斯！

教導濟幼園的孩子為我生活注入了新動力，看到他們日益成長，我感受到每天都活的充實有意義。

你雖在數千里之外，你的事迹廣為傳頌，一直溫暖我的心。西域樂舞久負盛名，令人神往。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孩子們需要我，我也離不開他們，我唯有將自己的滿足和快樂分享給你。”

在鶯歌行從二年前就蛻變成賣藝不賣身的高雅場所，鶯歌行表演的樂舞盛名遠揚，成為達官貴人常來之地，使得鶯歌行的利潤年年攀升。宋成知道鶯歌行已經發展成為長安有名的大產業，需要有頭臉的人撐腰，自己將逐漸淡出長安，應該乘現在好賣之時將其賣掉。

宇文士及收到宋成來信：“宇文兄一向可好，兄弟我遙相致意。

我在西域乾的風生水起，商機無限，想要加大投資，故而要變賣鶯歌行。

大唐崛起，長安將成為世界文化中心，鶯歌行位置佳、環境棒，我有心將其打造成樂舞勝地，成為長安首屈一指的文化場所。然而分身乏術，不能親力施為了。宇文兄風流倜儻、文采飛揚、人脈廣泛，若有心經商，接手鶯歌行，勝吾多矣。或者，憑兄熟知長安官宦豪富，必能助我賣出個好價錢。”

宇文士及看罷，第一個念頭就是，宋成要出么蛾子。再看一遍，感覺句句貼切，自己若是將其買下也不錯，將來也能多一份收入。細細想着，將來鶯歌行達官顯貴雲集、鶯歌燕舞的場面，越想越合適。然而，若出現糾紛怎麼辦？

自己是末日黃花，已不被新貴放在眼裏。遙想當年，自己在長安城內誰不攀附，只能暗嘆一聲！。

宇文士及時任秦王府司馬，知道長孫無忌掌管秦王府錢財，又與宋成關係匪淺，找到長孫無忌后，拿出宋成信件給他看，長孫無忌看罷大為動心，問道：“你意下如何？”

宇文士及答道：“我覺得宋成所言極是，我想與你合股接手，你看怎樣？”

長孫無忌笑道：“宋成的經商嗅覺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如此說，我深信不疑。我建議，你出面接手，秦王入暗股，咱們五五分成，如何？”

宇文士及高興地說道：“有秦王撐腰，鶯歌行一定能紅紅火火，咱們一言為定。”

宇文士及接手鶯歌行后，親力親為，經常邀請顯貴們前來，並將鶯歌行的臘梅樓專門開闢為女眷專用場所。李世民發覺了鶯歌行的妙用，能為自己廣結人緣，打探消息。於是大力支持宇文士及的社交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