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探望“爺爺”
周籬對於未來存在着很多的幻想，她把目標定的極高，這有利於在完成的過程中得到最大化的收穫。這是周籬上大學時教授說過的一句話，寧可把目標定的不切實際，也不要把目標定的太過平庸。周籬如今才覺着這話說的對極了，她要利用好上天的恩賜，在這個動蕩的年代，完成從前不可能完成的，待她有了能力，一定要把周月從吳本棟的老窩裏拯救出來。
周籬再次來到吳本棟的老巢，依舊是大門緊閉，她在敲門之前把帶來的餃子藏了起來。敲了幾下門后，李鳳仙從屋裏小跑着來開門，見到周籬，她先是一愣，立馬又笑了，“三兒來看月兒的吧？”
趕在過年的檔口，好聽話是必不可少的，“嬸子，過年了，我過來給您拜個年，祝您和吳叔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老套的吉祥話在這個時候最為適用，說的新鮮還不見得李鳳仙和吳本棟能聽得懂呢。
李鳳仙笑的合不攏嘴，“你這丫頭嘴真甜。”李鳳仙沒有把周籬往屋裏請，而是轉過頭對屋裏喊道：“月兒，快出來啊，你三姐來看你了，”
話音落下，周月身影從裏屋竄了出來，她依舊穿着那身半薄不厚的衣裳，兩個辮子扎的歪歪扭扭的，她高興地奔跑着，到了門口，一個猛撲扎進了周籬的懷裏，“三姐，你來了。”
李鳳仙多有不忍，偏開頭說：“月兒，跟你三姐出去說說話吧。”李鳳仙沒等周籬和周月做出回應，已是關上木門，急匆匆地回了屋。
周籬將周月從懷裏拉了出來，看着她那張髒兮兮又沒什麼肉感的小臉，心疼的不得了，“姐給你帶了餃子來，咱們找地方吃去。”周籬握住周月的手到了牆角處，將事先藏好的小籃筐拎了出來，隨後姐妹二人快步離開了吳家的範圍。
姐妹兩個拐出了衚衕，她們又往前走了幾條街，最終在一處破舊的茅草屋旁坐下，這裏很久沒有人住了，周籬鑽進院子裏找出能坐的物件，坐下後周籬從小籃筐里端出餃子，雖然有點冷了，但總比吃不到的要好。
“餃子有點涼了，咱們也沒條件找地方熱一下。”周籬伸手把周月額前的碎發掖到耳後，“吃吧，姐知道你在吳家都吃不上的。”
周月拿着筷子半天沒動，她低着頭，眼淚吧嗒掉在了碗裏的餃子上，“姐，你說咱爸咱媽為啥要把我送人啊。”
周籬不打算隱瞞什麼，更沒有打算替周國強和陳秀娟說好話，既然事情都做出來了，就不要打算瞞天過海，“因為窮啊，家裏養活不起那麼多人，我和咱哥咱姐都大了，送不出。”
周月點點頭，“我都知道，知道咱爸媽想要兒子，後來有了小川，就把我送人了。”
周籬也很無奈，這都是時代環境所造成的，“好了，別想那麼多了，趕緊把餃子吃了，等開了春，姐就要去廠里工作了，到時候掙了錢，姐給你買好吃的。”周籬看着周月慢慢動了筷子，夾了個餃子放到嘴邊，沒想到下一刻，周籬就被周月的動作給震驚到了。
周月一口一個餃子，那兇殘的程度，不比餓了很久的動物差到哪裏去，這讓周籬心裏更不是滋味，急忙勸說道：“慢着點吃，這裏沒有水，噎到了可怎麼辦。”
聽到這話，周月吃餃子的速度放慢了，她開始細嚼慢咽，待咽下嘴裏的餃子后，她扭頭過，眼淚汪汪地說：“姐，我爸……我是說吳叔，他最近沒有打我，只是不讓我吃飽。”
周籬愣了一下，“發生什麼了嗎？”這是周籬的猜測。
周月猛點頭，“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反正吳叔打我的時候被他聽見了，他說吳叔要是往後在打我，就讓他進牛棚蹲大牢。”周月長年累月地在吳家幹活不得出門，很多人的身份她都不是很了解。
周籬沉默片刻，深思熟慮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往後把你要回來就好辦了。”這就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既然吳本棟那個王八蛋也有害怕的，那要回周月的時候，還能讓他遭到報應，一舉兩得啊。
周籬眼神格外地明亮，“快點吃，吃完了就回去，外頭冷別凍着。”周籬趁着周月吃餃子，幫她重新編了辮子，待她吃完，周籬將碗放進小籃筐內，囑咐她說：“月兒，你在吳家要學着保護自己，會來點事，這樣可以讓吳本棟少打你，你在吳家再忍耐一段時間，等姐有了錢，一定會把你要回來的。”
“嗯，我知道了。”周月在周籬的注視中往吳家走，她一步一停地回著頭，“姐，你什麼時候還來看我啊。”
周籬沖她揮揮手，笑道：“等開春姐去廠子裏上了班，就來看你。”
周月笑了，這笑容在她蒼白的小臉上格外的刺眼。
周籬在徹底看不見周月的身影后才離開，回到家中時，她把小籃筐放回原處，碗筷洗乾淨後放進了柜子裏。此時陳秀娟正在屋裏給周小川補襪子，聽到外頭有動靜，便衝著外頭喊道：“三兒，是不是你回來了。”
周籬回應道：“媽，是我。”周籬在廚房用搪瓷缸灌了幾口冷水，隨後才開門進屋，“媽，我爸和小川呢？”
“去你爺那兒了。”陳秀娟低頭繼續做針線活，“等你哥你姐晚上回來，咱們也得過去。”
“哦。”周籬還沒見過老周家那些親戚呢，平日裏因為周國強犯錯的事情都很少有人來這邊串門，看樣子周國強是借了“春節”的光，有機會回到那邊走動走動。
周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脫鞋上炕坐到了陳秀娟身旁，拿過周大河的衣服，幫着做起了針線活。待到了晚上，天色漸暗時，周大河和周慧從廠子裏回來，陳秀娟讓他們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便一齊出門去了周老爺子那邊兒。
周老爺子叫周棟樑，名字起的很直白，可惜周老爺子卻大字都不識一個。周棟樑從前是給某個地主老財幹活的，後來趕上四清等多場運動來襲，地主老財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最終投井自盡了。自那往後，周棟樑跟着不少的知青一起去了西北，熬了五六年後便帶着媳婦兒回了梧桐縣，周家的祖上都是梧桐縣人，他的根在這裏，自是要回到這裏開枝散葉的。再後來，兒子女兒們都長大了，也都成家立業，周棟樑以為能夠享享福了，不料想他的日子卻比從前更難了。
一切皆因太過溺愛小兒子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