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秦集的駐軍正是齊春旺團,不過齊春旺沒來。原來王忠君被殺,旅里傳來話:丁專員要徹底追查責任。齊春旺只好派人把秦安生“請”到團部。秦安生來到團部剛“安頓”好,旅長李崇帶着一群軍官就闖進來。齊春旺心驚膽顫地迎上去:“李老師,有事你隨便派個人來傳達一下不就行了。何苦要親自來?”

李崇曾是黃埔軍校教官,現為七旅旅長,他一言不發,黑着臉進了房間,一揮手,那批軍官去了另屋。“還不是你小子害的。春旺,我咋說你呢?你小子人小鬼大,這事是能隨便作的嗎?作還不作乾淨。”

齊春旺挺直胸脯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事我已作了,我做事我承擔,決不給老師添麻煩。秦安生我已把他軟禁起來了,你咋處理我,我都無怨言。”

“好小子,將我軍不是?丁專員一日三次找我,叫給他一個交代。現在是非常時期,大軍就要會剿共匪,你殺他就沒有理由?”李崇話含蓄機。

齊春旺道:“他貪財。”

李崇反問道:“現在哪有不貪的官,你說?”

“那……那是因為秦安生通共?是內奸?這事可以推到他頭上。”齊春旺輕聲說。

李崇往太師椅上一靠,閉上眼睛說:“你的營長通共,你咋管的?”

“王忠君通共,他剋扣軍餉,企圖逼士兵嘩變,他好把他們帶到共產黨那邊去。”齊春旺說著,偷眼觀察李崇。

“人命沒了,僅憑這幾句話,誰服?說話要有根據。我餓了,先給我們搞點吃的,軍務這麼繁忙,我下午還得去城裏號房子,十四團明天開過來。晚飯前,你給我拿出證據,讓我信服。”李崇旅長真是聰明滑頭,深諳政治鬥爭密笈,他指點了齊春旺,還不留下話柄,以後即使紙包不住火,把事情捅出來了,他也能推託乾淨,因為他同齊春旺說的每一句都能對簿公堂。

一個團長,天子門生,上面有人罩着,下面有人扛着,對手有人恨着,做個假、栽個臟還不跟玩似的。晚飯前,齊春旺再見旅長時,人證物證齊全,連王忠君和紅軍總指揮陸繼勝間通信都有好幾封,“送信人”“見證人”都“捉”來了。一句話,王忠君該殺,鐵證如山。

李崇召集十三團營長以上人員訓話。除了秦安生以外,其它人都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弟兄們,黃埔軍校有句名言:貪生怕死莫入此門,升官發財請走他路。我們要永遠繼承黃埔傳統,發揚革命精神。蔣總司令親下戰令,要徹底肅清匪患。大戰在即,我們必須精誠團結,努力作戰,以報效蔣總司令,我們蔣校長的栽培。黃埔自創軍以來,打遍大江南北無敵手,現在為何連幾個毛賊都打不贏呢?是我們無能嗎?不是的,是我們內部出了姦細。這個姦細就是王忠君,他把我們每次作戰計劃透露給共匪,這就是證據。”

說到這裏,李崇把手中的幾張紙舉起來,晃了晃,摔在講桌上,又說:“好在秦安生營長本着對革命的無限忠誠,挖出了這個姦細,為我的勝利掃清障礙。下面就看你們的忠誠和勇敢了。要是再打不勝,看你們有何面目去見蔣校長。你們有必勝的信心嗎?”李崇的這段話,秦安生聽起來非常受用,但實際上,這句話還是告訴大家:是秦安生搬倒了“姦細”王忠君,與齊春旺關係不大。聰明人常玩他人於股掌中,被玩的人卻不知,對他還感恩戴德。

“有。”眾軍官起立齊聲答道。

“謝謝弟兄們。我今天不走了,明天十四團也來,我領着你們上戰場。”“嘩嘩嘩……”李崇話音未落,掌聲響起來。

“趙參謀,把這些證據送給丁專員。”李崇用這句結束了講話。

會後李崇和齊春旺、秦安生制定作戰計劃:“秦營長呀,你雖然不是黃埔出身,但我可沒把你當外人。你是本地人,又同共匪作過戰,熟悉他們的打法,你先談談共匪的戰術特點。”李崇笑問秦安生。

秦安生頓感熱血沸騰,李旅長如同他再生父母,他決心感恩戴德,連忙起身答道:“共匪打仗,常置後方不顧,全力進攻。他們善於夜戰和埋伏,但裝備落後,沒有重武器,連機槍都很少,不善於攻堅。我願率本部作先鋒,不剿滅共匪,誓不生還。”

李崇誇道:“秦營長精神可嘉,敵情判斷準確。聽說王忠君霸佔了你的家產,你家人現在無處安生,是嗎?”李崇說到這裏,有意停頓一下,見秦安生疑惑地微點了一下頭,又轉身對齊春旺說:“齊團長,我命令你親自去把秦營長的家人接來與你同住,好生照料秦營長家。”

“是。”齊春旺明白旅長苦心。

“秦營實力有限。齊團長,把北伐英雄連和一連拔給秦營長指揮,讓秦營長打着十三團旗號作先鋒,駐守秦集,吸引共匪來攻。你率十三團主力從金剛台西邊繞到共匪內部,沿洪家寨、詹家寨,攻向十里關。十四團主力從東攻佔牛畈,攔斷共匪,相機攻打十里關和秦集周圍共軍。共軍狡猾,一要小心,二要加強聯絡。”李崇命令道。

秦安生帶兵駐秦集,這天半夜,紅軍主力果然攻擊他。一上來,紅軍搞掉了街北頭哨班,秦安生立馬派魯奇帶兵去反擊,把紅軍趕出秦集。紅軍撤退時,帶走了幾個俘虜。魯奇是十三團北伐英雄連連長,來秦集時被任命為副營長。

天亮時分,秦安生營部里突然進來一個士兵:“秦營長別來無恙?我是紅軍戰士牛成,李世義同志派我送信給你。”那牛成身穿國民黨軍服,受陸繼勝指派,裝成保安團原來的俘虜,混在幾個俘虜兵中,幫助他們一同“逃”回秦集。因為秦安生與李世義熟,所以他就說是李世義派來的。

秦安生吃驚地問道:“么信?”

“齊春旺把你家人扣起來,以此要狹你為他賣命,你還不清楚嗎?你想想,你派人暗殺王忠君,連城裏老百姓都曉得,他們真的還信任你?信任你為么扣押你家人?為么又派兩個最強的連監視你?這兩個連的實力比你一個營都強。而且來到秦集,他們連站崗都不讓你的部隊干,這明擺着對你不放心。咱們早就合作過,這事要是讓他們曉得了,會怎樣對待你?王忠君沒同我們合作都可安個通匪罪名。”牛成一段話讓秦安生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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