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行線各自的人生

酒店電梯分五部，四部是大廈住電梯，供顧客使用。一部電梯在酒店另一端，供內部人使用。

林凱平時就坐那個電梯。

只是今日維修，他繞到電梯間，走了進去。

慕朝發來信息，他綜藝專項投資計劃有啟動的意思，剛開完會，讓林凱在酒店樓下等着，一會兒一起去見見製作人。

林凱為求正式，已經好好打扮過，對着電梯鏡面的反光，又抓抓頭髮，正打理一撮不太聽話的頭髮時，電梯在十二樓打開。

他看到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抱着包低着頭走了進來。

林凱略靠後站了站，看她背對自己站在前面。電梯門緩慢合上，林凱剛側首看向電梯鏡面，耳邊便傳來女孩臉埋在包里痛哭的聲音。

林凱轉回頭看向女孩。

她大約都沒有注意電梯還有別人，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哭的這麼傷心。他猶豫片刻，想問她怎麼了，但又覺得不妥。

最終還是站直了，看着這女孩從進電梯一直哭到出電梯。

他跟在她後面，出了大堂，看着她一邊哭一邊向右拐去。

林凱站住，看着那女孩一路哭出了他的視線。

卡宴在面前停下，林凱轉回頭上了車。

“在看什麼？”慕朝遞給林凱一份文件，一個綜藝策劃案，很厚。

林凱一邊翻閱，一邊道：“剛才在電梯遇到一個女孩，也不知道是碰到什麼傷心事，從電梯裏哭到大堂，又從大堂哭出酒店。”

慕朝指了指策劃案里應該看的重點，手指點了點，然後看着他道：“怎麼？你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

林凱順着慕朝指的地方仔細看了看，緩慢說道：“從酒店出來哭，那……估計是失戀吧。這個製作人有點意思啊。”林凱笑看慕朝。

慕朝挑眉，道：“是，想法新穎。目前市場還沒有類似綜藝。我們既然打算製作，那就不要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林凱點頭，又仔細翻閱了半天，合上策劃案，看着車外倒退的景色。

“你和亞琳現在是什麼情況？冷戰嗎？”

“沒有。”

林凱扭頭看着慕朝，似笑非笑：“沒有？她人還在A市，住在別墅區，你住利亞。這還不算冷戰？”

“她有主動發微信。”慕朝回答。

林凱這倒是很吃驚：“亞琳啊？她主動給你發微信？求和嗎？”

慕朝點頭：“應該是。”

“嚯，難得，難得。”林凱笑起來，“你以前對她太溫柔了，猛地來這麼一下，應該是也是怕了。”

慕朝說起尹亞琳，總是有些煩躁。不論是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小心維繫這段感情。

“我不想和她吵架。”

“是，不過其實吵一架也挺好的，知道彼此的底線，也就學着各退一步，再好好繼續。”

司機拐進約定的餐廳，慕朝和林凱一同下車。

林凱伸手摟上慕朝的雙肩，朝餐廳走去：“來吧，慕朝傳媒的另外一個領域！”

慕朝傳媒打響節目製作的第一炮，就與業內名氣最大的製作人王由合作。圈內還沒有多少關於這方面的消息，慕朝傳媒已經火速敲定各項事宜，召開了發佈會。

照例，發佈會由林凱出席，與王由簽訂了長達五年的合作協議，協議中規定了王由在此期間的排他性，連帶着團隊一塊兒併入慕朝傳媒，開設製作部門。

這簡直是在娛樂圈投入巨石，各大媒體爭相報道，新聞里裡外外都表明這將是慕朝傳媒最重要的一步。

慕朝傳媒宣傳部一乾女將，發揮其專業領域的強勢，趁着霸佔頭條的第一波，迅速的把第一檔綜藝節目的架構給似是而非的散佈在粉絲群。

緊接着便起了一輪又一輪的嘉賓猜測大戰。

一時間話題討論飆升頂點。

這張成績單交的優秀，林凱在會議上挨個兒誇了一遍。公司上下喜氣洋洋。

當然，在最後內部定藝人參與製作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分歧。

主推自己公司的藝人是必然的，但與此同時，慕朝的意思是要將節目製作的目光放的遠一些，涵蓋一些其他藝人參與進來，增加話題度。

藝人中心總監李瑞丹一聽覺得不公平，慕朝傳媒旗下七七八八已經就九個藝人了，除掉三四線以下的，光一二線的就佔了4個人，這4個拉出去每一個都不是善茬兒，讓誰上不讓誰上就已經很頭疼了，如果再壓內部藝人名額，那簡直是要翻天。

但是李瑞丹這火氣是不敢對慕朝發的，慕朝很少在公眾面前和公司內部面前露面，大多時候決策都是由林凱提出的。

可公司內部高層清楚，其實最終拍板決定的都是慕朝。

慕朝為人溫和，看起來好相與。但是決定一旦做出，很少有更改的先例。

李瑞丹只好去磨林凱。

林凱被磨的那叫一個煩不勝煩，前面還好好兒的說了幾句話，後面看李瑞丹已經有暴走的趨勢，他終於也按捺不住怒火，拍案而起。

倆人在會議室劍拔弩張，余年一看形勢不對，敲門進了總裁室，彙報了情況。

慕朝正在簽字的筆頓了頓，隨即又繼續：“林凱處理得了。”

余年看慕朝杯子已經空掉，轉身走到咖啡機前，又倒了一杯咖啡遞過來：“公司第一次製作節目，6個嘉賓都是我們公司藝人不好嗎？”

慕朝合上合同放在一邊，又拿起一份打開，一邊翻閱一邊道：“如果只用自己的藝人，那就浪費王由的製作了。傳媒公司本來就屬媒介，應當海納百川。況且一個節目裏都是自己人，話題度也自然有了局限。”

慕朝把文件看完，遞給余年：“協議和原先約定的有出入，讓法務部再把關，順帶過來解釋一下為什麼會讓這份合同進了我的辦公室。”

余年接過來，應了聲。他轉身走到門邊要開門時，慕朝開口道：“去會議室找林凱，告訴他，結束話題，公司決策一旦作出，下面只能執行。如果李瑞丹不能接受，讓她親自來找我。”

慕朝的這句話無疑是解救了林凱，林凱回來慕朝辦公室的時候，還氣得臉紅脖子粗。

慕朝覺得林凱好笑，側目看了看他，道：“你跟李瑞丹解釋再多，在她心裏就是錯的。她如果能快速領悟高層意思，怕是就不會一直做她的藝人總監了。”

“我也說她是榆木腦袋！”林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下大半杯，走到慕朝辦公桌前坐下，道，“不過，三個藝人是自己人的情況下，你考慮亞琳嗎？”

慕朝扣了鋼筆，靠在椅背上看林凱：“這次節目，我不計劃啟用公司一二線。”

林凱一愣，看着慕朝，半晌想起來那天晚上第一次見王由時，慕朝說過的話。

他想了半天，道：“你是想外接其他一二線藝人，來帶我們的三四線？”

“五六線也可以。”慕朝起身，“你可以趁機再觀察一下李瑞丹，看她是否可以勝任她的工作。藝人總監做了這麼久，所有的資源分配一直都存在問題。我們不能永遠靠着亞琳她們帶動影響力。藝人如果一旦有跳槽的心思，對公司來說是損失巨大。”

林凱點頭：“目前我們公司的藝人確實嚴重失衡。那——亞琳會不會覺得你不讓她上，是針對她？”

“後續她有巡演外加一個奢侈品代言，資源已經很好了。現在她的咖位沒有必要在一個綜藝上慪氣。”

林凱攤手，聳肩。

但願吧。

林凱與慕朝之所以能搭夥做生意，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林凱對慕朝的信任，這個信任嚴格來說都有些盲目了。

在運營上一旦產生分歧，林凱會很快的調整自己，衡量得失最後跟隨慕朝的決策。雖然有些不太負責任，但是實際上過了這麼久，慕朝沒有做過一次決策上的錯誤。

有時候林凱都佩服慕朝真是天生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