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為什麼生在這樣的家庭？

顧立強給顧佳妮做了幾個菜，這是近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

顧佳妮回到家，進門就看到一輛平衡車，看樣子是新的。她看了一眼坐在客廳玩手機的顧昊，然後朝卧室走去。

顧佳妮離家打工很早，有時候為了賺錢，過年也不回來。她的卧室已經被梁雲變成雜物室，除了一張床還勉強能睡個人之外，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梁雲從廚房出來，朝顧佳妮的房間望去，道：“這兩天太忙了，本來也沒想着你突然跟我們回來，所以沒來得及給你收拾。你收拾一下。”

顧佳妮面對滿噹噹的卧室，包朝床上一扔，轉身走了出去。

餐桌上已經擺了兩道菜，顧立強還穿着圍裙在炒菜。

顧佳妮原本想發火的情緒瞬間澆滅，她啞着嗓子道：“我今天去醫院看了向南和他的媽媽。”

她話一出口，客廳里在玩遊戲的顧昊，廚房裏正在做菜的梁雲和顧立強都停了下來。

梁雲看着顧佳妮的目光已經漸漸顯露冷色。

顧佳妮紅着眼眶，看着梁雲和顧立強道：“為什麼不把貸款的錢和我們的存款都給了他們？”

“都給他們？！”梁雲臉色變得猙獰，她從廚房走出來看着顧佳妮，怒道，“我就一直說養了個白眼狼，這才哪兒到哪兒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你知道他們家是張着血盆大口管我們要錢嗎？這是往死里逼我們啊！張口就是五十萬，能給嗎？能給嗎？！”

“那高利貸貸出來的二十萬不能給嗎？！”顧佳妮紅着眼大聲說道。

梁雲指着顧佳妮的鼻子罵：“也就是爹媽現在是遇着事求你了，是不是啊顧佳妮，你現在覺得幫家裏分擔了些就委屈了是嗎？！我養你這麼多年，你惦記着這個家好了嗎？回來路上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但凡有點良心你就不會這麼對你弟弟，對我和你爸爸！”

“媽媽，向南看樣子一輩子都毀了，顧昊做錯的事，我們來幫他承擔這沒有問題，但是自然選擇私了，他們家也同意，那為什麼不能把錢一次性支付清楚這件事就算翻過去了呢？！”

“不可能！人都是貪得無厭的！我給了他們，他們就會想要更多！”梁雲摔了手裏一直拿着的鏟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客廳里的顧昊也終於坐不住，起身走過來，拉了一下顧佳妮，冷笑道：“姐，你是我姐嗎？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坐牢啊？給他們五十萬，我們家怎麼辦呢？我高中畢業還要出國呢！”

顧佳妮含着眼淚，不可置信的看着顧昊：“你還要出國？”

“我為什麼不出國？我難道因為向南，自己的人生也不要了嗎？！”

顧佳妮和顧昊站在一起，除了那張臉有幾分相似以外，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地方能彰顯出他們是一家人。

顧昊一身的名牌，頭髮也仔細收拾過，如果能再配上一輛豪車，那就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顧佳妮呢？

一身上下，全部加在一起不超過三百塊。

其實梁雲說得也對，她和他們，根本就不像是一家人。

顧佳妮看向滿桌菜肴，片刻溫情轉瞬即逝。

如果顧家真的因為向南這件事傾家蕩產，顧佳妮願意拚命賺錢還債。但是唯獨不是這種的。

顧立強在廚房一直沒有出聲，等他們都吵的告一段落了，把菜端出來放好，對顧佳妮道：“坐下吃飯吧。”

顧佳妮看了一眼顧立強，自己這個公務員的爸爸，呵。

她回了卧室，拿了包出了家門。

關上門之前，她聽到顧立強說了一句，妮妮去哪兒。梁雲暴躁的打斷了他的話。

她可能還說了些什麼，顧佳妮已經聽不見了。

順着電梯出去，在小區里遇見了多年的鄰居，她笑着打招呼，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影響，進入的故鄉夜色都帶了幾分晦暗。顧佳妮漫無目的的走，順着街道。

自從顧昊出生，她五歲就已經學會捧着奶瓶喂顧昊吃奶，十歲開始就幫着家裏做家務，顧昊的衣服梁雲從來不允許用洗衣機洗，都是顧佳妮蹲在衛生間一點點的搓洗。

從小到大顧昊只要出現磕碰，顧佳妮都會挨打挨罵。

後來顧昊學會用哭鬧來威脅顧佳妮，只要顧佳妮不滿足他的要求，他就會張口大哭大鬧，招來梁雲不分青紅皂白的打罵。

顧昊從來都是笑嘻嘻的躲在一邊幸災樂禍。

他從小被顧佳妮照顧到大，卻從來沒有尊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