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292塊奶糖
距離上次發帖一周后，姜瑜再一次在天涯上發帖，依舊是晚上八點，上網的人比較多的時間。
“s家歐美時尚女裝”的店主蘇欣，因為提前一天就被姜瑜告知什麼時候會發帖，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在電腦前。
那可是兩萬塊錢啊……她起早貪黑好一陣才能掙兩萬塊錢呢……
八點整，蘇欣刷新了一下網頁，一個標題撞入了她的眼睛，即使不看樓主名字，她也知道這個帖子是小北開的。
【向矮個妹子說對不起，不過依舊是小北專門為170妹子開的歐美風穿搭帖】
蘇欣心驚肉跳地點開帖子，一目三行地看了起來。
“上次的帖子是小北第一次在天涯時尚版發帖，小北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多人罵我，帖子裏的罵聲還好，但在大家看不到的發給小北的私信里，很多人罵的十分惡毒，甚至殃及到了小北的家人。我本來完全是因為自己對美的追求，對分享美的興趣，才決定來天涯時尚版發帖的。猝不及防地聽到這些罵聲，我真的很難過，自己也偷偷哭了很多次，甚至這一周的時間裏都在糾結，要不要繼續發帖。
後來我反省了一下自己，上一個帖子裏我說話的確有不妥當的地方，在這裏我向所有的矮個子妹子道歉，對不起了。但其實我的本意真的是開玩笑，我的很多好朋友都是嬌小可愛的妹子，我完全沒有任何瞧不起矮個子的意思——身高沒辦法改變，但是任何身高的人都可以通過穿搭讓自己變得更美！
只是小北大概只能幫一幫高個子的忙，不過嬌小的妹子有太多樓主可以參考，也不需要小北啦。
後來因為看到了更多的人對小北的支持和鼓勵，比罵聲多得多的支持和鼓勵，小北決定還是要堅持初心，發帖分享自己的穿衣心得。不過因為之前的那些罵聲，我也堅定了兩個想法——
第一個就是，很多人可能已經注意到了，我會關閉私信，拒絕接收任何人發的任何內容的私信。眼不見心不煩，這樣即使有人罵我也聽不到。因為我心理素質不算很好，只有這樣我才能堅持在天涯發帖。
第二個是，出於對我自己的保護，我臉上的面具以後也不會摘下來。有人罵我丑也好，或者猜測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也罷，面具我是永遠不會摘的。
如果大家可以接受這兩點，那我就一直發帖子給大家看，我們一起在愛美的路上越走越遠。這個帖子和上個帖子只間隔了一周，其實我也沒有買多少新衣服，只是為了發出來一邊支持着我、一邊擔心我離開的朋友們安心。
廢話已經很多了，今天的帖子裏只有一身穿搭，大家看，不要打我。”
蘇欣看完了長長一段話，心情隨着話里的內容起起伏伏，不得不說小北確實有點本事。
即使她這個知道小北大概要專職做網紅，一件衣服收費高達一萬塊錢的人。也因為“她收到很多狠毒的罵聲一度想要離開天涯”而懸起一顆心，再看到她說“因為支持鼓勵自己的聲音更多決定留下”而鬆了口氣，最後看到她“再也不收任何私心，永遠不會摘掉面具”而遺憾又心疼。
一時間，蘇欣心裏冒出來的念頭都是，很想好好地安慰她一下，想用自己的支持和鼓勵，慢慢地重新焐熱小北的一顆心。
等她回過神來，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有什麼好心疼的？她一件單品一萬塊錢，收的不要太舒服。
蘇欣下滑鼠標，看到帖子裏的照片。
雖然小北之前已經將照片發給她過目了，但再次看到照片的時候，蘇欣還是捨不得將目光從照片里移開。蘇欣飛快地點開帖子裏的連結，立馬將另外兩家店裏的衣服下了單。
下單之後，蘇欣拍了一下大腿，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顧得上買衣服，如今最應該關注的，不應該是她淘寶店裏的銷量么？
除了蘇欣以外，姜瑜也在密切地關注着四件衣服的銷售情況。在她不停地刷新淘寶的時候，電腦上彈出了一封新郵件提醒——
“最酷最火的溝通與交流工具—浪花微博正在內測！每日限量發放1000個邀請名額……”
姜瑜只看到了第一行字，一雙眼睛就彎成了月牙。
她又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2009年8月30日。
假期的最後一天，如她所願，完成了自己網紅路上的第一個小目標。
“喂，思萱，你在不在宿舍？在的哦？那就好，我和你說，你趕緊開電腦！天涯小北又發帖了！我用手機瞄了一眼，你幫我上淘寶搶她推薦的衣服！快快快！愛你愛你愛你！”
趙依然站在電影院門口打電話，今天是周末，晚上八點她正吃完晚飯，和男朋友買了夜場電影的電影票。等待電影開場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拿出手機打開網頁，刷了一下天涯時尚版。其實她平常很少用手機刷網頁的，每個月的流量都不太夠用，而且網速太慢了，加載一個網頁要好半天。
只能說今天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運氣實在不錯，這麼一刷新竟然看到了一周前帖子紅遍天涯的樓主小北，又發了新的帖子。趙依然只看標題，一眼就能確定肯定是又是樓主小北發的。
當然，這次的帖子標題當然也是姜瑜用心斟酌后的，想要的就是這個目的。
室友王思萱聽到這個消息后，顯然也不淡定了，趙依然可以聽到對面叮呤咣啷的聲音，大概是思萱一把將桌上的書本和雜物推開，將筆記本電腦放到了眼前。
“我看看啊……正在打開天涯呢，你要哪件？”
“什麼，每件都要？”王思萱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下個月不吃飯啦，小北這次帖子裏幾身衣服啊，三身衣服的話上衣褲子就六件，她這次有沒有開衫或者大衣？”
王思萱已經看到了小北的帖子，根本不用費勁找，就高高地掛在時尚版的第一個。標題一眼瞄過去，看見矮個子、歐美風兩個詞，王思萱就趕緊點了進去。
前面的字通通不看，鼠標不停地往下滑，一直翻到帖子的最後，王思萱咦了一聲，“只有一套衣服？”
與此同時，趙依然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過來，“小北這次就發了一身衣服，襯衫、風衣、圍巾、闊腿褲，沒了。”趙依然的語氣十分急促，“先幫我搶闊腿褲，一定一定幫我搶到這件啊……拜託了……”
王思萱一邊打開淘寶連結，一邊盯着帖子裏小北的照片，心中也是一動——這條闊腿褲好顯腿瘦啊！比她滿衣櫃裏的牛仔褲、小腳褲看起來都更顯腿細。王思萱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如今也不是納悶的時候，她一邊將淘寶上的數量點成2，一邊在電話里略帶撒嬌地說，“依然，我也想買這條闊腿褲，我和你穿一樣的褲子ok嗎？”
趙依然電話那頭傳來男友的催促聲，“電話打完沒有，快點啊，我聽着電影院裏面廣告都已經播完了，開始播電影了。”
趙依然衝著男朋友喊道，“你先進去，把電影票給我留一張，我打完這個電話就進去。”
男朋友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買件衣服都還得用搶的，但還是將一張電影票塞在趙依然兜里，自己一個人默默進去了。
趙依然轉過來對王思萱喊，“當然可以！買買買！褲子又沒有什麼撞不撞的，你趕緊下單啊！”
王思萱激動地說道，“搶到了！兩條闊腿褲，我已經付款了！”
趙依然剛鬆了一口氣，又聽到王思萱說，“我現在去給你搶風衣啊。”
趙依然一顆心又提起來，一邊忐忑地的等着王思萱的消息，一邊胡思亂想道，這樣打着電話讓室友幫忙搶衣服，實在是太着急了，要是什麼時候用手機也能隨時隨地淘寶購物就好了……
不過手機刷個天涯論壇都這麼費勁，淘寶的話又要下單又要用銀行卡付款，手機肯定不行啊……
此時此刻，太多相似的場景發生在全國各地。
“媽，你過來看一眼這件襯衣好不好看……媽你快點，要不然搶不到了！”
“這件風衣版型很好啊，就是有點貴，算了算了，買件貴的回頭少買兩件。”
“唔，這次小北推薦的衣服，庫存倒是都挺多的，我先去翻翻淘寶評價……天哪！這剩餘件數下降的也太快了？還是先搶一件，實在不行再退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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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這些，都化作一件件的銷量，化作淘寶網頁上不斷往下蹦的余量。
蘇欣面前的電腦上，同時打開着五個網頁，分別是四件衣服的淘寶界面，當然還有小北的新帖子。
帖子剛發出的時候，跟帖回復的人很少，半天都沒有蓋起幾層樓。蘇欣一顆心緊緊地揪起來，每刷新一下，就看到帖子往下掉幾層，眼看着就要掉出天涯時尚版的第一頁。
果然上次的大爆只是偶然？小北這次沒辦法重複上次的輝煌了嗎？
蘇欣簡直要哭了，她的兩萬塊錢吶。
不過等她一刷新淘寶頁面，頓時瞪大了眼睛，新帖子上都沒動靜，怎麼淘寶上的銷量已經嘩嘩地往下掉了幾十件？
蘇欣一頭霧水，再刷新一下天涯，發現帖子又飄在了最上方。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都不敢先回帖，直接跑去淘寶下單了，生怕衣服再售空了。”
“開心！四件全都搶到了！後面的同志們加油，我坐等收衣服啦！”
“買了風衣和襯衣……這次的衣服還是這麼好看，兩次帖子質量都如此高，看起來小北還是挺靠譜的哈。”
“恩樓上說的對，我就是2樓，剛剛太激動打一行字就發送了，再上來補一句，上次小北推薦的衣服，我買了三件，每一件穿上效果都超~級~好~，衣服質量也不錯，這次才這麼放心地又全都下單了。”
……
看了帖子裏的回復，蘇欣才恍然大悟，一開始的幾分鐘沒人說話，竟然是因為大家都去搶衣服了。如今她每刷一次帖子都蓋出十幾樓，顯然牢牢地佔據了第一的位置，再也不擔心會往下掉。
自己家店裏的下單提示音響成一片，蘇欣聽得激動不已，尤其是發現另外兩家店裏的闊腿褲和圍巾，目前的銷量都沒有自己家的兩件衣服好的時候。
蘇欣簡直要笑出聲來，這兩萬塊錢花得太值了！
蘇欣就這麼在電腦前坐到了晚上十二點，不停地輪流刷新五個頁面，根本停不下來。
發帖不過四個小時，她準備的衣服就賣出去了一多半，兩萬塊錢已經回本，估計明天就可以全部售空了。賣得這麼好，蘇欣當然高興，但在高興的同時也難受，可惜韓哥那裏也沒有更多存貨，要不然她再多進幾百件，肯定都能賣光。這種感覺像是錢就擺在眼前，能看到，卻掙不到手裏，別提多心疼了。
蘇欣終於將目光從網頁上移開，在扣扣上敲小北，驚訝地發現她的頭像竟然是暗的。這麼關鍵的時候，小北難道沒掛在網上關注嗎？還是扣扣隱身了？
“小北，帖子的效果很棒！真是太感謝了！我明天上午就去銀行把剩下的一半錢打給你。”
“我們也算是合作過兩次了，效果都很好，不知道能不能考慮一下長期合作？”蘇欣斟酌再三，刪改幾遍，才將這句話發送出去，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客氣一點。
這一次的帖子雖然看起來和上次熱度差不多，但衣服的銷量已經是上次的好幾倍了。她原本以為充足夠用的庫存，如今看起來一天就能被買空。
“不知道下次準備什麼時候發帖？其實我們作為淘寶店，特別希望你能多提前一些時間告訴我們，畢竟我們進貨需要時間……我知道這樣會給小北你增加很多難度，價格我們可以再商量……”
蘇欣之前心裏覺得小北拍拍照發發帖憑什麼就拿兩萬塊錢的想法，如今已經蕩然無存。
她已經清楚地意識到，小北能為她帶來多大的收益，以及誰才是能掙錢的關鍵……
耳邊的下單提示音依舊在響，蘇欣心中覺得自己今年運氣實在是太好了，碰到了小北這個貴人。照這個趨勢下去，她的淘寶店馬上規模就可以擴大很多，自己一個人是絕對忙不過來了，趕緊先招個客服，再招個人打包發貨……
心中忐忑地等了半天，蘇欣依舊沒有收到小北的回復，看起來對方是真的不在。蘇欣驚訝，這種時候扣扣都不在線，小北竟然這麼相信自己的帖子一定會火嗎？別的不說，這種自信，就讓她嘆服不已了。
此時姜瑜已經躺在床上，進入了深度睡眠——明天她要早起去報道，特地早睡養精蓄銳。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姜瑜在上學路上打開手機扣扣，看到了蘇欣的消息。
她毫不猶豫地回復道，“不考慮長期合作。”
“當然，我的意思不是再也不合作。而是說我每次挑衣服，完全不會考慮這家衣服是哪家店的，整個淘寶里挑中哪件是哪件。連着兩次挑中你家的衣服，一是碰巧，二是因為你家衣服的確不錯。”
“但所有的淘寶店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我關閉天涯私信，就是因為不想看淘寶店主自薦的衣服浪費時間。”
“我發的衣服一定是要我自己最喜歡的，認為搭配起來最好看的。”
“目前就是一件單品一萬塊，我暫時不會考慮漲價，出再多的錢，我不想推薦的衣服還是不推薦。我不會為了掙錢在審美上妥協。以後我們有緣再合作，加油多賣些漂亮衣服。”
“期待以後再翻到你家的牌子。”
姜瑜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早起過床了，她也很久沒有穿過校服了。這種穿着寬鬆肥大的校服，背着書包，一大早走在上學路上的感覺，還真是陌生又熟悉啊。
姜瑜覺得自己上輩子絕對能算是網紅里早睡早起的楷模了，然而在她心中，早上八、九點鐘起床，就算是妥妥的早起了。如今走在馬路上，她驚訝地發現，原來早上七點都不到，馬路上就已經有這麼多人了啊。
2009年，這個城市的小商小販被監管的力度還不夠強，姜瑜一路走過去，每個路口都有不少早點攤。
熱氣騰騰的雞蛋灌餅被裝在膠袋裡，接過的人直接咬上一口，燙的直吐舌頭。包子剛剛賣完一屜，店家又揭開一屜，個個白白胖胖。還有人中氣十足地喊着，“老闆，我的糯米飯糰多加一片裏脊！”
已經在家裏吃完早飯的姜瑜，如今心裏直後悔。她按照上輩子的習慣吃了一片烤土司、一杯黑咖啡。上輩子的時候，她一開始是為了保持身材，每天早上喝一杯黑咖啡，後來就漸漸地養成了習慣，好像沒有一杯黑咖啡下肚，這一天就還沒有開始，整個人幹什麼都沒有勁兒。
這輩子掙了點錢后，姜瑜暑假裏就先買了烤麵包機和咖啡機，都不是很昂貴的牌子。之前暑假裏差不多每天都堅持吃早餐，姜瑜還洋洋得意自己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比原主更悉心照料自己的身體。
現在她簡直後悔死了，在家裏吃吐司喝咖啡，算什麼生活水平提高了？她應該每天早上都出門吃早點啊！
一路上看到的每一樣食物都想吃，姜瑜走過兩個街口，終於忍不住了，坐在一家早餐店擺在外面的桌椅上，“老闆，給我來一碗小餛飩。”
熱乎乎的小餛飩，皮又薄又軟，中間的餡也不大，姜瑜能連湯帶水地一勺吃兩個。餛飩湯的味道調得很好，蝦米和紫菜放得挺足。姜瑜一碗下肚，腦門上出了一層薄汗，心中想到，一天的開始哪裏需要什麼黑咖啡啊，有這樣一碗小餛飩，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姜瑜羨慕地看着鄰桌的一個男人，不但喝了一碗小餛飩，吃了兩個牛肉燒餅，然後又要了一碗茴香羊腦，慢慢地喝着。
啊……好羨慕……
她也想吃好多好多樣，每一樣看着都好好吃，她感覺自己已經隔了一輩子沒吃過這些了。
不甘心地拿出紙巾擦擦嘴，姜瑜心中已經計劃好了整整一周的早餐菜單，她一定要一樣樣地吃遍！姜瑜走到小店裏面，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錢遞給老闆。老闆的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一百的？沒有零錢啊？”
姜瑜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啊，沒有零錢。”
她壓根沒有想起要帶零錢的事兒，就連帶現金還是早上出門的時候想起來的，上輩子姜瑜早已習慣了處處用支付寶付款，一兩個月都不碰一次現金。
“兩塊錢一碗的小餛飩，你給我一張一百的。”老闆無奈地看着姜瑜，翻了翻抽屜，“找不開找不開。”
早餐店的生意很紅火，一會兒時間，就有好幾個人吆喝着朝老闆點餐。老闆看了一眼姜瑜身上的校服，“十五中的學生啊，先走，真找不開。明天早上上學的時候把零錢帶過來。”
姜瑜有點不好意思地答應下來，心裏暖暖的，再三保證道，“我明天一定送錢過來。”然而老闆已經去忙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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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出門早，半路上臨時又加了一頓早餐，各個樓層轉悠了一遍才找到她在的高三6班，到教室門口的時候還沒有遲到。
姜瑜看了看錶，7點55分，距離報到的時間八點還有五分鐘。班裏的人倒是已經來齊了，不過全都聚在一起聊天，好像要把一個假期沒有說過的話都補回來。這麼一來，大家就都沒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的座位空出來了很多，姜瑜為難的皺起眉頭。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坐在哪裏呀。
她正在門口徘徊着，一位老師急匆匆地從門口走進來，姜瑜連忙往前幾步，為老師讓出一條路來。
老師一進門就是一臉我不開心，高聲道，“都圍在一起幹嘛呢！什麼時候了還聊天？有聊天的功夫，都能做兩道數學題了！”
“你們今年是高三！高三！一分一秒都很珍貴，等你們考上大學了之後，想聊多久聊多久！”
姜瑜差點噗嗤一下笑出聲，將手握拳，擋在嘴邊咳嗽了兩聲，才將掩飾住了笑意。感覺天下的老師都一樣，她一下子就想起來，自己當年上高中的時候，也天天都聽見老師說這幾句話。
班裏的同學呼啦一下子各自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姜瑜連忙用目光掃視全班，清楚地看到只剩下了一個空着的座位。
很好！就是它了！
姜瑜正準備小跑過去，老師瞥了她一眼，“嘿！怎麼還有串班的呢？這都已經八點了，我這個班主任都進教室了，你還不趕緊回自己班去？”
“現在的學生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啊！”
姜瑜愣在原地，什麼意思，自己不是這個班的？可是原主的課本上都清清楚楚地寫着高三6班姜瑜啊。
班主任話音剛落，又猛地轉頭，目光在姜瑜臉上身上掃了兩個來回后，才遲疑着開口，“……姜瑜？”
電光火石之間，姜瑜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連忙說道，“老師我剛進教室，馬上就回自己座位。”說著就一溜煙地跑到了唯一的空座上。
整整兩個月沒人打掃的教室，座位上落了薄薄一層灰塵，姜瑜也顧不上擦乾淨了，直接坐在椅子上，反正是校服，她也不心疼。
然後姜瑜驚訝地發現，同桌的女生她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夜市上，第二次是在商場的護膚品專櫃前。第一次見面沒什麼感覺，第二次的時候姜瑜對這個姑娘印象不太好。不過姜瑜看現在身邊的同學，都像是在看小孩子一樣，倒是不至於和他們計較。
姜瑜瞥了一眼同桌女生寫在課本上的名字，殷雪雁，還挺好聽的。
然而殷雪雁正一臉見鬼的表情看着姜瑜，直到姜瑜皺眉，都遲遲沒有將目光移開。
“姜瑜，你怎麼變白這麼多啊？是用了什麼美白的東西嗎？”殷雪雁看了一眼講台上的班主任，還是忍不住，低聲詢問姜瑜。
姜瑜猶豫了一下，想起當初殷雪雁在商場裏的表現，還是將一長串護膚品的名字咽回了肚子裏，“一個假期沒出門，捂的。”
殷雪雁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但又沒辦法再說什麼，“你好像胖了不少，看起來比以前好——”殷雪雁的話只說了半截，眨了眨眼睛，不說了。
小姑娘的這點心思，在姜瑜眼前簡直一覽無遺。她上輩子做網紅的時候，那些彎彎繞繞看得太多了，高端的低端的什麼樣子的沒有。
殷雪雁長得也挺漂亮的，不知道心裏跟她在較什麼勁，明明想說自己看起來比以前好看，愣是將那一個看字吞下去了。姜瑜腦補畫外音，哼，我就是不誇你好看。
姜瑜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一雙眼睛彎起來。殷雪雁更是看愣了，她從來不知道，姜瑜笑起來竟然這麼好看。
“哎，你怎麼把頭髮剪成這樣啊，班主任盯着你的腦袋看了好幾眼了，小心她一會兒罵你。”
殷雪雁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之前她就不喜歡姜瑜，因為嫌棄她丑。如今姜瑜明明變得漂亮了，可是她卻更不喜歡她了。哪裏是不喜歡，簡直是討厭。
老師站在講台上指揮各科課代表收暑假作業，姜瑜將完成了的數學語文英語作業，全都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上。至於歷史、政治、地理作業，姜瑜計劃着要轉到理科班，壓根就沒有寫。
姜瑜正琢磨着史地政三科課代表收作業的時候，要怎麼交代，就看到三個小姑娘神色自若地在班級里走了一遍，誰將作業遞給她們，她們都收下來，誰沒有遞給她們，她們就徑直從那個座位旁邊走過去。
全班五十多個人，最終每科的作業大概只收上來十幾份，課代表和老師竟然還都神色如常，完全是已經習慣了的樣子。
姜瑜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全班只有十幾個人完成了暑假作業；穿校服的學生還不足三分之一；不少女生燙染了頭髮，男生里更是有好幾個誇張的髮型；她頂着莫西幹頭進教室，老師雖然看了她好幾眼，但是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這個學校好像和她上輩子的高中，差距有點大啊……
其實何止是有點大，十五中幾乎是全市數一數二差的高中，接收的都是中考成績很差的學生。而且在2009年，升學其實還沒有那麼嚴格，家裏有點錢有點關係的人家，即使中考成績真的很差，多塞點錢也要讓孩子上一所不錯的高中。就算不圖孩子能成績好，也想要一個好的學習環境，不要身邊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學生，交了壞朋友。
因此留在十五中上學的學生，絕大多數都是成績又差，家裏又窮的，說是出身底層有點誇張，但也差不多是中下層了……
當然，這些都是姜瑜以後才漸漸發現的。
現在，老師看到教室門口有人在探頭，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喊道，“姜瑜，你家裏人來學校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