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獻祭（5）
“不可以嗎？”
女媧眉頭一挑，似乎並不認為自己這個要求很過分。
“可以，當然可以。”天道高興極了。
一陣風吹來，揚起了她耳畔的碎發。
身前，一道人影隨風緩緩成形，身姿傲然，出塵卓絕，僅一個背影，足以叫人肖想他的氣質風華。
他，便是天道。
女媧嘴角緩緩浮起一層笑意，似乎對她所見到的，很滿意。
甚至，她還刻意，將這份滿意以共生的聯繫，傳到了天道的意識當中。
肉眼可見地天道身體一僵。
隨即，便是他轉身向女媧跪拜：“主人。”
他的聲音極為好聽，此刻帶着難以掩飾的欣喜，他的心思已昭然。
女媧彎腰接過他的手，他錯愕抬頭，頭一次以這樣的角度看着女媧，心底，已無法言語這股欣喜。
“這些年，都是你在守護我？”
她的聲音柔起來簡直是要人命，天道便是再多心機，面對自己心心念念覬覦許久的女媧，也難得卸了一身提防。
“主人。”他眼中噙淚，不承認，不否認。
“你想和我永生嗎？”
她將他扶起，讓自己俯視的角度變成了仰視。
這簡直是天道的畢生追求啊！
“我想，我願意。”天道說。
“那，我……”
就在天道以為女媧會以‘允了’二字結束他的單戀之時。
忽然，身體不能動了。
驚愕自他瞳孔之中放射出來。
不知何時，無數彼岸花花蕊已將他團團裹住！
“主人，你這是……”
還來不及將疑問說出，天道只覺額頭一涼，瞬間失神。
女媧眼眸轉冷，秀美的手指已點在了他的眉心。
她這是要——
觀識？
一時的軟語不過是叫天道放下心防來到她身邊。
畢竟觀識這一招，要麼自願，要麼趁其不備，在對方毫無防備時施術才有用。
而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用數千年算計凡人獻祭到底是為了什麼，還有，她為什麼要種花？真的是剛才那花中女子所說，為了一個男人？
以女媧的傲氣，便是觀識也不會將此人生平看盡，她要找的，是與她相關的。
很快，她找到了答案。
臉上怒意陡升。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
什麼種魂養識，以精血灌溉，日夜與花說兩人過往，就會凝聚靈識，再種出自己的愛人來！
哪裏是啊！
彼岸花，確實能封印養魂，卻也能封印記憶。
隨着她種的彼岸花越多，以自身精血澆灌的時間越長，她訴說的那些記憶越細膩，她忘的，便越快！
天道的目的，便是讓她忘了那個叫做金龍的人，那個，在天道記憶里，為了自己的生，答應天道陰謀的人！
收回手指，她捂着胸口，那裏，曾經住着一個人。
大概是真正忘記的時間太短，又或者，這份感情太深。
在天道的記憶里看到金龍的模樣時，那些記憶，沒有半點缺漏地跟着回歸。無憂小說網www.51eshu.com
心，也跟着一顫。
她怎麼能忘了他呢？
隨着她的收手，天道的意識回歸，看着女媧的臉頓時變得慘白，無助與害怕湧上心頭，聲音也跟着顫抖：“主、主……”
女媧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一揮手，看似輕飄飄，卻蘊含著飽滿神魔之力，打在天道身上。
天道，應聲消散！
女媧連最後一眼都懶得看。
一路踉蹌，回到了彼岸之渡。
此時，少年與女子還在，看着女媧失神的模樣，一時有些不敢打擾。
她就那麼靜靜地側躺在花座之上，似乎在思考什麼為難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少年幾乎把彼岸之渡當成了自己家，日夜替女媧看顧，甚至培養了能聽彼岸花說話的技能，每日與女子在這花海之中，不亦樂乎。
“你，過來。”
不知何時，女媧睜開了眼。
緊跟着，整個彼岸花海都為之顫抖，彷彿，在害怕……
畢竟，這一片花海，都是因她而生。
少年一愣，甚至有些恍惚，這段日子太過愜意以以致於他都快忘了，自己在的，是別人的地盤。
他回頭看了自家娘子一眼，得到對方的允許，這才按捺住內心的不安，朝女媧走去。
“大、大人……”他學着娘子的叫法稱呼女媧。
“現在，你告訴吾，爾從何來。”
經過這些日子的沉默，此時的女媧神色清冷，氣場疏離，已完全看不出初見時的平易近人。
她的身上，再無半點人間煙火味，已不再是彷如，而是真真的神祗，高高在上不容褻瀆。
少年不知她要問什麼，有些怯怯，卻還是認真作答：“人間。”
女媧搖了搖頭：“吾問，出處。”
出處？
少年想了想，想了半天，女媧也並未催促，任由他想。
忽然，少年頓悟，靈台一閃，一道蓮花咒印在他額間若隱若現。
女媧見狀，緩緩勾起唇角。
只見少年已是一臉嚴肅，極為虔誠地匍匐在女媧座下，叩首之後，合十：
“小生自濁氣而出，以蓮寄生轉世為人，修無生道，生清聖之氣，承業，救世！”
他身後，女子看他的眼神驚呆了，似乎完全不明白少年為何突然間彷彿變了一個人。
“吾，許你救世之能，如何？”女媧一字一句，鄭重說道。
“諾。”
隨着少年一聲應下，花海頓生波濤，就連女子也隨着這波濤再度被她的寄生彼岸花帶走。
偌大的花海，頓時只剩少年與女媧二人。
“他，要回來了。”女媧緩緩睜眼，一道彼岸花印記隱隱閃爍眉間。
女媧輕笑，如慈母一般看着少年：“天道與吾共生，吾在，他必歸來。”
“現在，本尊以創世之力助你避天道修行，染累世風霜，待你修得十世功德圓滿之日，便是六界之主，吾之創世之界，以爾為尊，凌駕天道之上！”
幾乎是話音落，強大的法力在這彼岸之渡生起了一股颶風，裹挾着整片花海消失不見。
少年依然乖巧地跪在女媧面前，一動不動。
女媧靜靜站着，身後的光彩，一片斑駁。
唇邊，掛着清淺的笑。
她抬頭望着天，真好，雖然種花是假的，有辦法找回金龍，卻是真的。
“走吧，我也要去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