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該逾矩，不該奢求，是她鬼迷心竅了
一打開門就看到辛談站在門口大概是一直沒走的樣子。
辛談原本是半倚在牆上的，一見她出來，直起身子，走到她面前。
柯喬幽抬頭看見辛談的眼裏是自己蒼白的樣子，辛談開口道：“如果我昨天的話給柯小姐帶來困擾，我很抱歉。我希望柯小姐不要因此有什麼芥蒂。”
柯喬幽愣了下，隨後淡淡道：“不會。是我該多謝辛總昨天說的話。”
多虧他說了那些話，才讓她清醒了。清醒地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
辛談挑挑眉，似是不解：“柯小姐此話何意？”
柯喬幽搖搖頭：“沒什麼。多謝辛總昨天和我說了心裏話。”頓了頓，接着抬頭直視他的目光：“不過我想，以後我和辛總還是保持上司和下屬的正常距離為好。”
本不該逾矩，本不該奢求，是她鬼迷心竅了。
辛談自是聽出她的話外之意，她這是要劃清界限的意思嗎？
本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道：“先去吃飯吧。等下直接去機場。”
柯喬幽點點頭，吃完飯後拿着行李直接去了機場。
商務艙內。
辛談看着低頭看書的柯喬幽，開口道：“柯小姐是因為自己的過去拒絕我的嗎？”
虛與委蛇大概是問不出什麼的，所以辛談選擇刀單直入。
柯喬幽從書里抬起頭，猶豫了一會：“辛總也可以這樣想。”
“可是柯小姐都不知道我是否能接受你的過去就直接將我拒之門外是不是不太公平呢？”辛談皺皺眉，認真地看着她。
柯喬幽看着他，眼神卻像是出神了，過了很久，氣息飄渺地問道：“辛總有那麼多人喜歡，何必執着於我這麼一個女人。”
辛談神色暗沉下去，像是潑上了一層膜：“柯小姐這樣的女人？我很欣賞柯小姐，柯小姐很優秀。”
柯喬幽捋了捋頭髮，像是不知道手往哪放所以做出來的動作：“那我就直截了當地和辛總說了。我已經說過我有過很糟糕的過去，像我這種接近地獄邊緣的人，已經不配得到幸福了，沒有可以救得了我，包括辛總。”
自我嫌惡，自我放棄，辛談看着她現在的表情就是這樣的感覺。他覺得心裏麻麻地一陣心疼。
“包括柯小姐自己嗎？也從沒想過要去自救嗎？”低沉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柯喬幽的耳膜。
像是一下子被魘住了，這樣的話，似是第一次聽見。從前，禕禕總是對她說，柯柯有我在。柯柯我不會放棄你的。柯柯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大約第一次有人跟她說，她為什麼不自己去救自己呢？
她好像，一直都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沉入深淵，有人伸出手呼叫她她才會把手遞過去，沒有人的話她就靜靜看着自己不斷往下沉。
接近麻木。被縫縫補補的破碎的心像是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她覺得自己喃喃的聲音接近僵硬：“自救嗎？”是啊，她似是總是依賴着別人，以前是媽媽，後來是禕禕。她總跟禕禕說，她能活到現在都是多虧了她。
但禕禕把她救下來，僅僅是為了讓她這樣子彷彿行屍走肉一般過活嗎？
禕禕好似一直以來都是最了解她的人，知道她沒有那個勇氣自救，所以一直希望有個人來拯救自己。
“所以辛總也看到了，我就是這樣連自救的勇氣都沒有的膽小鬼。所以我不覺得我值得辛總的喜歡。”毫不在意地說著這樣自嘲的話，本就是如此啊。是她一直沒認清罷了。
辛談笑道：“也許柯小姐一開始說得沒錯，我就是那種愛心泛濫的人。所以，如果柯小姐做不到自救，那麼，又何妨試一下我能不能拯救你呢？”他一開始告白的時候，柯喬幽就似是嘲諷地說了一句“辛總大概是愛心泛濫了”。
現在想想，也許真的是呢？對象只是柯喬幽的愛心泛濫。
柯喬幽看着他絲毫看不出瑕疵此刻顯得極為認真的臉，沉默了很久，最終才像是想好了一般開口道：“如果我說我曾經有嚴重的受創后應激障礙和抑鬱症呢？”
辛談知道她這是開始讓步了，雖然上次謝禕禕已經和她說過她有抑鬱症了，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透露她自己的事情，直視她的眼神道：“我說過了，那是柯小姐的過去。”
既是過去，便沒有計較的必要。
柯喬幽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一會，隨後低下頭：“讓我想想。”
她無意識地摩擦着手上的書，頭腦里一片混亂，過去的種種與現在交織，她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到底處於哪個空間。
她是怯懦的，逃避的，但現在已經有隻手伸到她的面前，帶着溫柔地笑意看着她，身後滿是明媚的陽光，深處黑暗太久的人，也會渴望陽光的吧？
但是已經在黑暗中待了那麼久，真的承受得起原本不屬於她的陽光嗎？
她害怕“見光死”，也覺得身後有銳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譴責她的這種鬼迷心竅的行為。
但同時也深受着來自陽光那邊的誘惑。她承認，辛談影響到她了。她的確是對他心動了。
辛談看着她低下頭看不見眼神的樣子，只有嘴角深深抿着，看得出是在深思的樣子。
受創后應激障礙嗎？所以柯小姐曾經受到過什麼嚴重的創傷或刺激嗎？
看着她像是十分為難的樣子，挑挑眉，終是開口道：“柯小姐不必現在給我回答，慢慢來，不着急。”
他知道要走近柯喬幽這種心理防禦極重的人不能着急，她已經在考慮不拒絕他了，這比什麼都重要，其他的，慢慢來。
柯喬幽抬起頭，看着她淡笑的樣子，隨後點點頭。
所以，媽媽，我是值得被拯救的人嗎？
一路無話，直至下了飛機。剛開機就看到謝禕禕發來的信息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她回道她已經到了。謝禕禕馬上回一起約午飯嗎？
辛談原本就看她在回消息，放慢腳步和她並肩走着，問道：“柯小姐等下直接回家還是去哪裏？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我已經叫司機過來了。”